第33章 孩子
祖母臨終前能重生,江湛也有重生的可能。
蘭畫呼吸滯住,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白的像紙。
江湛還坐在牀頭蘭畫的身後,維持着方纔喂水的姿勢,他看不見蘭畫的動作,卻感到她身子在微微顫抖。
他心裏煩躁,上一世他們明明就一起住在翊和殿,如膠似漆,這一世她怎麼就視自己身邊爲龍潭虎穴,避之不及。
江湛伸手緊緊箍住蘭畫戰慄的薄肩,彷彿是安撫,又彷彿是警告,“這次你不許再跑。”
蘭畫感覺肩膀被陰險的毒蛇扼住,上一世那個偏執的佔有她,而後又無情拋棄她的江湛彷彿又回來了,上一世她眼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心甘情願困在他的寢殿,做他的禁臠,但是這一世,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她只想離這個男人遠遠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可,爲什呢這麼難!
如果他重生,她真的插翅難飛,下場和上一世一樣。
“爲什麼送我去北楚?”蘭畫突然問,她想知道江湛是不是不思悔改。
“送你去北楚?”江湛疑聲,“什麼意思?”
蘭畫迷惑,江湛到底是裝傻還是其實他並沒有重生?略一躊躇她又問:“北楚日益強大,王爺覺得送個公主去北楚拉攏關係如何?”
“你昏睡了幾天,怎麼突然關心朝政了?”江湛莫名其妙,卻還是耐心回答了她的問題,“和親?讓一個無辜的女子去承擔南堰的生死存亡,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無可能。”
聽他說的義正言辭,若不是蘭畫前世親身經歷過,還真就信了他,不過這倒是證明江湛沒有重生,蘭畫了解這個男人,他薄情寡義,卻不是一個虛僞的人,他若知道自己上一輩子親手送她去和親,他此番的發言不會這般理直氣壯。
江湛在政事上不是一個縮頭烏龜,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送自己去和親呢?
前世的怨念一時又涌上心頭,蘭畫趕緊打住自己的思緒,三年來她已經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前世的恩怨,她已經放下,不想再撿起來折磨自己。
“希望王爺說到做到。”蘭畫掙脫了肩膀,背對着江湛躺下,有氣無力道:“我累了,想休息,王爺請回吧。”
江湛盯着蘭畫單薄的後背怔了幾眼,而後走出了房間。
等江湛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蘭畫睜開了眼,她心裏不安,江湛讓她留在君溪小築,是隨口說說,還是執意如此?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1頁/共4頁翌日,蘭畫醒來的時候,室內候着一個眼生的婢女,那婢女見牀邊有動靜,忙先去開了外門,宴行走了進來。
宴行快步走到蘭畫面前,含笑道:“蘭畫姑娘,您醒了。”
又介紹道:“這個婢女名叫雲蓮,以後由她來伺候姑娘,您沒來之前,王爺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都是男人,這雲蓮是專門爲您買的。”
蘭畫聽了宴行的話,心裏沒有一絲感激,反而悶的慌,難道江湛真要讓她在這裏長住?
久久見蘭畫沒有回話,宴行面上一曬,轉了別的話頭,“見姑娘醒來,王爺一早就着人去宮裏請了太醫,現在正在門外候着,奴才這就請他進來,給您看看脈象?”
蘭畫不置可否。
侯了幾息,見蘭畫沒有反對,宴行衝雲蓮使了個眼色,雲蓮忙小跑出去,把太醫請了進來。
太醫把完脈,開了幾幅藥方交給雲蓮,雲蓮忙不迭去小廚房熬藥,宴行和太醫從蘭畫的房中退了出來。
從蘭畫房裏出來後,宴行帶着太醫來到書房,江湛正坐在書案後,處理公務。
太醫小心翼翼的走到桌邊,恭謹行禮問安。江湛掀起長睫看他一眼,復又落下,問:“她的身子,可有大礙?”
太醫道:“姑娘身子並無大礙,只要喫點易克化的食物,出來走動走到,不日即可痊癒,只是——”
見他欲言又止,江湛冷睨了一眼,淡淡道,“說。”
太醫膝蓋一軟,腳下使力才堪堪穩住身子,忙回道:“姑娘心裏鬱結,憂思過甚,若不能及時紓解,恐怕這身子就廢了。”
江湛猛然擡頭,睜大了眼睛,他雖知蘭畫近來心緒不佳,只當她小性,過幾日自然就好了,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太醫此言當真?”
太醫點頭,“姑娘身體沒有大恙,甚至可以看出,她一貫康健,但急火攻心吐血後就能連睡七天,可見她心裏有苦,寧肯睡着也不願醒來面對,看面相她內心的鬱結已經非常嚴重,長此以往下去,會反噬到身體的。”
江湛的眼睛在太醫臉上頓了幾許,看得那太醫如坐鍼氈,諾諾不敢再多言。
室內寂了良久,才聽江湛輕聲道:“你下去吧。”
送太醫出門後,宴行躡手躡腳走到江湛桌前,躊躇道:“膳房已備好了養生的湯粥,但蘭畫姑娘不願起牀,這可怎麼行,躺那麼多天,也沒正兒八經喫過飯食,這醒來再不喫,身體能經得住麼?”
江湛把筆擲在桌上,霍然站起,走出了書房。
他徑直來到蘭畫的寢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2頁/共4頁室,見她仍背衝外躺着,對婢女的勸說充耳不聞。
江湛走到牀前,婢女雲蓮忙識趣的退到一邊,閉口不再說話,江湛盯着牀上的曼妙身姿,心中泛起一陣熱涌,他彎下腰,伸胳膊將蘭畫從牀上撈了起來,女子的身子軟若無骨,瞬間就被他團在胸前。
夢裏這具身子夜夜纏在他的身上,他心裏早已沒了男女大防,下意識覺得可以對蘭畫做任何親密的動作。
蘭畫卻從骨子裏排斥和他親近,驟然被他抱在懷裏,恨得牙癢癢,她壓着怒氣道:“江湛,你放我下來。”
她這句話正好落在宴行的耳中,宴行眼神一震,老天爺,他都半輩子沒聽見有人連名帶姓的稱呼王爺了。
江湛卻已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直呼自己的名諱了,夢裏嬌音連連的喚他“逸之哥哥”,夢外卻大着膽子僭越,他不錯眼的盯着她憤怒的小臉,真想在她心上刨個小洞,看看哪個纔是真實的她。
江湛不由分說的把蘭畫抱到飯桌前,一隻胳膊箍住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隻手端過一碗青菜粥,送至她的面前,“自己喝?”
蘭畫漠然把臉轉向一邊。
江湛鼻息輕嗤,嗓音裏溢出清淺的笑聲,“想讓我喂?”
他尾音上挑,帶着勾子,聽的蘭畫心尖一顫,余光中又見他那張俊毅的臉從後面靠過來,薄脣俯在她的耳邊道:“口對口喂?”
蘭畫見到鬼般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上一世夜間被掏空了身子,她常常要喫一碗夜宵才能緩過來,每每喫夜宵的時候,江湛就過來鬧她,要親自喂她,所謂的“親自”就是用他的口將食物渡到她的嘴裏,可是喂不了兩口,她就變成被喫的對象,繼而滾成一團。
光天化日之下,江湛必然不敢那麼荒唐,可蘭畫根本不想沾他。
看蘭畫驚慌失措的樣子,江湛抿了抿脣,逗小姑娘還挺好玩的。
小口小口的吃了半碗粥,蘭畫實在喫不下了,就撂下了湯勺,江湛似乎對她的食量頗瞭解,也沒勸她多喫,只是站起身,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道:“出去走動走動。”
蘭畫甩開他的手,擰眉,這人什麼時候學的毛病,怎麼又是抱抱,又是拉手,這麼熟稔。
喝了熱粥,她身上蓄了一些力氣,大闊步往外走,想和江湛拉開距離。
秋高氣爽,正是舒服的天氣,走到外面被陽光一曬,蘭畫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江湛從後面跟上來,見蘭畫臉上煥發了一絲容光,眉頭也跟着舒展,他指着滿院子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3頁/共4頁銀雪建蘭給蘭畫看,“聽宴行說,你在王府的時候,也種了一院子銀雪建蘭。”
蘭畫目光虛虛的一瞟,聲音淡淡,“我早就不喜歡了。”
江湛眉間生出一絲愕然,但想到太醫的話,他又耐着性子問:“那你喜歡什麼?”
“我和王爺之間的關係,沒必要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對話。”說完,蘭畫下臺階朝那幾盆菊花走去。
江湛眸光暗了暗,他揉了揉眉心,大闊步跟上去堵住了她的去路,“太醫說你內心鬱結,必須儘快紓解,不然會傷身,你告訴我,什麼事情能讓你開心,我盡力去辦。”
上一世,他隨手擲給她一個小玩意,她都能開心許久,好像只要是他給的,她就喜歡,現在他卻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什麼能讓她開心。
蘭畫看着她,認真道:“我的開心,王爺給不了。”
心裏彷彿被一記重錘夯過,江湛斂目舒了一口氣,又倏而張開眼,兩顆漆黑的瞳孔發着幽光,彷彿有攝人心魂的力量,“不然,我們生個孩子。”
蘭畫原本垂睫站着,聞言,她猛然掀開眼簾,水眸圓瞪,眼眶洇出一圈薄紅,淺淺的眼瞳裏溢滿了憤怒、屈辱、和絕望。
她臉上血色盡失,身體止不住的戰慄,整個人像秋風中的落葉,瑟瑟凋零。
江湛記得在夢中,蘭畫無比渴望有一個孩子,如果有個孩子,她應該會很開心。蘭畫雖不易孕,他尋來天下名醫,總能根治的,上一世她沒有懷上孩子,一定很遺憾吧,這一世他倒願意滿足她這個心願。
這於他已是兩輩子能做到最大的讓步。
如果這樣能治好她心中的鬱結,他願意一試。
只是,蘭畫的反應駭到了他,她的表情似乎不是驚喜,而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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