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話別

作者:小王胡公子
明陽和白維烈在屋裏收拾東西。

  看着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一切。

  “說離開就要離開了,還真有點不捨。”明陽把衣服疊好放進箱子裏說道。

  “是啊,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呢。”平時吊兒郎當的白維烈此刻也傷感了起來。

  “霍明陽,你能出來一下嗎?”

  華小娥在門口偷偷看着明陽和白維烈在屋裏收拾東西,最後鼓起勇氣說道。

  明陽回頭,看到華小娥就站在門口,逆光打在她的身上,看不清無關,頭髮微黃,很柔美。

  “當然可以。”

  白維烈給了明陽一個調侃的眼神,明陽隱晦的瞪了他一眼,拿起白襯衣穿在背心外面,沒有繫上釦子,敞着懷便出去了。

  “我們去河邊坐一會兒吧。”看着華小娥緊張的不知所措的樣子明陽主動說道。

  “嗯”

  華小娥努力把東西藏在背後,殊不知,這個動作什麼也藏不了,明陽也不會去戳破。

  兩個人一路慢慢的走,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去上工了,沒有碰到什麼人。

  “坐吧!”明陽從口袋裏拿出兩塊手帕鋪在地上說道。

  “不用了,別把你的手帕弄髒了。”華小娥一隻手背後,一隻手趕忙擺手說道。

  “沒事的,你今天穿的淺色褲子,洗手帕總要比洗褲子方便吧?”明陽微微笑着說。

  華小娥咬咬脣,最終說道:“好,謝謝。”

  華小娥小心翼翼的做在明陽的身邊,連呼吸都是輕輕的,她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你……還會回來嗎?”華小娥問這句話多時候甚至不敢看明陽。

  “有時間會回來的,這裏也算是我的第二故鄉吧。”明陽朝河裏邊扔着石子邊說道。

  華小娥的心裏有了一點希冀,但隨即又想到不知道他何時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一直待在這裏,那點小小的希望又破滅了。

  “那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華小娥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她想把自己告訴霍明陽,不知是出於對霍明陽的信任還是愛戀,她相信他不會告訴別人。

  “我想我會是一個好的傾聽者。”明陽微微調整了身體的角度,看着華小娥。

  華小娥感覺明陽的眼神有一種安撫人心的作用。

  “我是家裏的老二,上面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華小娥的聲音有些沙啞,讓人不自覺的沉溺與她的故事。

  明陽沒有說話,他知道,老二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尤其是個女孩子,意味着什麼。

  “再加上我是個女孩兒,所以從小到大我都是被忽略的一個。”

  “我來到這裏之前沒有穿過新衣,我甚至連屬於自己的牀都沒有。”

  說道這裏,華小娥的肩膀微微顫抖,明陽依然沒有出聲,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感受到明陽的安撫後,華小娥漸漸平靜下來。

  “我小學畢業就沒有繼續讀書了,在家裏帶弟弟妹妹,做家務,有時還要去煤炭廠撿煤渣。”

  “本來應該下鄉的人是我哥哥,但是他不願意,我爸媽也不捨得,就讓我來了。”

  “其實我是開心的,終於可以逃離他們,我不怕苦。”

  “在這裏的四年是我這一生裏最開心的日子。”

  “我本以爲我的一生就是在陰冷中度過了,但是,明陽,你知道嗎,當我遇到你的時候我知道不是這樣的,我的生命中也會有陽光。”

  華小娥緊緊的抓住明陽的胳膊。

  “明陽,你知道嗎,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你把大衣遞給我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原來我也可以被別人關心,謝謝你,明陽。”

  說道最後,華小娥竟然有些釋然,也許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內心反而平靜了。

  “我感覺,現在真的很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雖然有時也會幻想能和你在一起,但每每看到現實中的你我,我就又被打回原形,我在你面前始終都是那個自卑的華小娥。”

  “但是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

  明陽看着河水,陽光照在上面,真的很美。

  “小娥,我想跟你說,其實你很好,真的很好。”

  華小娥聽到這句話,嘴角揚起,像是一個得到大人表揚的孩子。

  “你很樂觀,沒有因爲你的遭遇就自怨自艾,沒有怨天尤人。”

  “而且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細心的女孩子。”

  “你很溫柔,很會爲別人着想,你從來都不會偷奸耍滑,你很善良,總之,你真的真的有很多的優點,所以,請不要自卑好嗎?”

  明陽的笑真的很陽光,有一種溫暖人心的作用。

  “自信一點,你會發現,其實世界還有很多的美好等着你去發現。”

  華小娥慢慢的擡起頭,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妹妹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世界上不是缺少美好,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發現美的眼睛。”華小娥低聲的念道,“你妹妹真的很聰明。”

  “是啊,她從小就很聰明,大家都很喜歡她。”

  “小娥,勇敢一點。”

  “小娥,祝福你。”

  ……

  最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是雙方的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華小娥是個好姑娘,但是明陽不喜歡她。

  “明陽,這個送給你,收下好嗎?”

  華小娥終於願意把她自欺欺人藏起來的東西送給了明陽。

  “朋友的送別禮物,我怎麼會不收呢。”

  明陽沒有推辭沒有拒絕,乾脆利落的收下了這雙鞋,但,僅限於,朋友,的,送別禮物。

  朋友

  華小娥在心裏,默唸這兩個字。

  朋友

  小娥發現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眼,她想起了明暖,那個永遠自信,永遠優雅,永遠大方的女孩。

  她想,即使是如此的陽光,也只能淪爲成她的陪襯吧。

  她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勇敢一點,做出改變。

  “明陽,可以把明暖的聯繫方式給我嗎?你別誤會,我不想要糾纏你,我是想要和明暖做朋友。或者,你回家後問問她,如果她也願意,你再給我也可以。”

  此刻,逆光站立的小娥沐浴陽光,陽光打在她的側臉,很美好,原來,人的光芒,是要比陽光跟明亮。

  “你放心吧,她一定會同意的,我回去會給你寫信,信封上面會有地址。”

  明陽知道,明暖會喜歡這樣自信勇敢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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