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你似乎非常迷茫，亦或是矛盾？”
黑髮少年轉着手中的白色王棋，語氣淡淡：“你有很多次，都是在自毀長城，是什麼讓你不惜自損八百，也要傷我四十呢？”
貝爾摩德：“……”
這小鬼好難纏。
貝爾摩德試圖辯解：“有沒有一種可能，不一定對，也許我只是真的不會下國際象棋呢？”
“是嗎？”魯路修將棋子放在棋盤上：“你是我爺爺在臨死前爲我準備的專業管家，不僅能妥善處理一切日常事務，此前還一直在歐洲地區處理家族事務，這麼全能的你，會不擅長國際象棋嗎？”
貝爾摩德一時語塞：“我……”
咔噠。
白色王棋被放在了魯路修所持的黑方陣營中，魯路修拿起自己的黑色王棋，隨意地將白王棋推倒：“既然如此，你的白王竟然會在剛開始的時候王車易位，將你的王故意送到了我的皇后行走的路線上。王車易位可是國際象棋的特殊規則，如果不是專門有過了解的話，門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魯路修手中的黑色王棋，像是一舉推倒了貝爾摩德的所有理由。
不知不覺間，冷汗從她的額頭滲出。
他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是假的了！
貝爾摩德看着少年饒有趣味的表情，心底對少年的忌憚瞬間升到最高。
這就是，與那位大人一樣，擁有同樣血脈傳承的人嗎？
哪怕他體內的血液早在上一輩的時候，就被徹底清洗過。
但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又怎麼可能只是普通人？
“管家爺爺，所以你是故意讓給魯路修哥哥的嗎？”在一旁捧着臉注視兩人的柯南此時也開口。
小男孩的聲音清脆響亮，充滿童趣：“爲什麼要裝作不會呢？爺爺你不是魯路修哥哥的管家嗎？爲什麼要撒謊呢？”
魯路修，貝爾莫得所扮演的管家，柯南，三人圍着廝殺完畢的棋盤，呈三角形坐着，空氣中的氣氛霎時凝重粘稠不少。
三角形原本是最穩固的圖案，因爲三個角互相制衡又互相支撐。
但現在一切在不知不覺間，早已改變。
柯南盯着貝爾摩德，聲音壓得極低，孩童的稚嫩瞬間消失殆盡，只有屬於工藤新一的尖銳攻擊性展露無餘：“除非，你並不是管家。”
柯南話音剛落，一直端坐在棋盤前的西裝老者忽然爆起，拉出自己胸前的黑色絹花扔向魯路修。
黑色絲巾在半空中悠揚飄蕩，如一片脫離枝頭的枯葉，緩緩落在了黑白分明的棋盤上。
一柄深黑色的手槍出現在西裝老者的手中，黑黢黢的槍口正直直指着單手撐着下巴的黑髮少年。
魯路修掀起眼皮，疏懶地看了眼指着自己腦門的槍口，輕笑一聲：“拿槍對着我，我可以默認你已經擁有覺悟了嗎？”
“覺悟？”
“被人殺死的覺悟。”魯路修目光深沉，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淡去。
分明是烏髮白肌的靈秀少年，四肢纖長羸弱，面色近乎蒼白，他眉眼間漆黑和幽紫如一副線條流暢優美的濃墨重彩之畫，嘴脣上的殷紅又勝修羅豔鬼之豔。
文弱破碎與霸道尖利在少年的眼底交織纏繞，如此盡態極妍的少年在淡去笑容時，竟然擁有着狂瀾深海般的威嚴目光。
貝爾摩得一時間有些怔愣，竟恍惚間回想起烏丸蓮耶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他從出生那一刻起，就算不上是我烏丸家的孩子。】
【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侄子，犧牲了兩代人的性命去剔除血液中的void，所換回來的常人之子。】
【沒有烏丸家血脈中世代相傳的void結晶體，他註定不會成爲新人類。】
【他只會在失落聖誕來臨之際，成爲歷史車輪之下的粉末。】
【他唯一活着的價值，就是在亞當成熟之前，成爲代替品被夏娃使用。】
“……”
“呵。”不知是在笑話魯路修，還是在笑自己腦海中忽然被翻出來的回憶。
貝爾摩德收回心神。
“你們聯手了？”管家模樣的老人開口，發出的不再是沙啞蒼老的年老聲音，而是輕柔嫵媚的女人聲線。
這正是貝爾摩德的“真實”聲線。
貝爾摩德用槍指着魯路修，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遊弋片刻，倏然挑眉：“你們聯手了。”
第二次的複述是稱述句，貝爾摩德已經從兩人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柯南開口：“是的。”
貝爾摩德：“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真的管家？”
現在這棟別墅早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侵/入過，經過半個白天的時間，波本他們應該已經掌握了這棟別墅中的所有監控設備。
貝爾摩德清楚地記得，他們現在所處的一樓會客廳內就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她也知道，此時就在這棟房子的幾百米之外，琴酒波本他們正在原地待命。
那些人的實力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棟房子中的警備她也一清二楚，就算現在僞裝失敗，但監視已經佈下，外面也有人在接應，她已經有了順利脫身的辦法。
貝爾摩德故意拖延時間：“我想我的易容術，應該沒有退步。”
魯路修聞言笑起來，普通富家少爺的驕矜貴氣消失得乾乾淨淨，一股子狂氣桀驁的傲慢撲面而來：“從來就只有我欺騙其他人，沒有人能騙我。爲什麼，你會認爲你能騙得了我呢？”
貝爾摩德輕笑，在柯南緊張鋒銳的目光中放下槍，反而坐回了座位上：“有人告訴過你嗎？過度的自信就是自負了，少年。”
修長白皙的食指指腹在眼尾處輕輕點了點，魯路修撐着臉嘆了口氣：“每一個這麼說的人，最後墳頭草都比柯南小朋友都高了。”
【再怎麼胡鬧，這個孩子也是個爪子鋒利，會撓人的小白鼠而已。】
【再容他蹦躂幾天。】
看着魯路修現在這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貝爾摩德暗暗在心底嘆了口氣：但是boss，他看起來，好像並不是能夠任人隨意擺佈的樣子。
魯路修可惜道：“真遺憾。”
柯南：“……”
喂喂喂。
打嘴炮不要誤傷友軍好不好？
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搞黑衣組織了？！
貝爾莫得又將視線投向柯南：“你們是什麼時候聯手的？我能夠確定，在我到達醫院的時候，你們都還沒有達成共識。”
“晚餐的時候。”
柯導眼鏡上白色反光驟閃，他淡然道：“我們的目標一致，合作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柯南作爲一個堅定的鐵血紅方軍師，纔不會告訴貝爾摩德，魯路修的真實身份。
不過柯南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渾身謎團的富家少爺竟然與英國的mi6有關。
如果不是小哀在晚餐的時候，藉口身體不舒服回房間休息，然後摸進魯路修的書房調查發現了mi6的證據，誰會知道他也是紅方陣營呢？
不過仔細分析的話，其實也有跡可循，魯路修一開始就從各方面都表現出他與英國有關。
當然，最重要的是，貝爾摩德和琴酒的出現，進一步爲柯南證實了魯路修的身份。
如果魯路修只是個普通人富二代，甚至與黑衣組織有關，那麼琴酒和貝爾摩德同時行動的結果就會是滅口暗殺。
但從今晚的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目的僅僅是爲了監控和探查情報。
對於魯路修的生命，他們沒有一絲想要下手的想法。
什麼時候黑衣組織這麼有道德水準了？
他們（特指琴酒）不是看誰不順眼，二話不說直接動手，能用槍就絕不嗶嗶的冷酷殺手嗎？
開玩笑，黑衣組織裏的組織架構柯南早就摸熟了。
琴酒是什麼等級的幹部？
貝爾摩德又是什麼等級的幹部？
普通人能同時讓這兩個組織高層同時出動？
還只是爲了小小的監視？
這必然是因爲魯路修的身份令他們忌憚的同時，還非常重要。
再佐以書房的mi6的證據。
魯路修=mi6相關人員=鐵紅方=同陣營可以合作
柯南在腦海中迅速做完以上一系列等式，然後讓阿笠博士代替他與魯路修結盟。
不管怎麼樣，先搞黑衣組織纔是大事。
柯南在心裏如實說道。
於是他出動釋放出善意，策劃了這次的國際象棋事件。
目的還是在能夠抓住貝爾摩德的基礎上，儘量多地掏出黑衣組織的信息。
“目標一致？你們倆不是一直都在——”貝爾摩德恍然大悟：“哦對了，雪梨從晚餐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在了。”
柯導微微一笑：“說說吧，我想你們這次靠近魯路修哥哥的原因……”
“……”
“……”
“……”
魯路修坐在一旁，看着自信滿滿的死神小學生，再看着貝爾摩德那逼真的老人臉上生動的神情，聽着兩人滴水不漏的言語機鋒，興致勃勃地喫瓜看戲，收集信息。
只見雪白細膩的指間，黑色王棋如黑色鳳尾蝶般蹁躚旋舞。
心底分析大量數據的同時，魯路修還在似笑非笑地喟嘆一聲：魯路修，你又在騙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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