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明亮如陽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襯衣黑褲,寬鬆休閒的深色外套猶如濃郁渾厚的墨汁，死死壓住他身上唯一的冷白色調。
他露出來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還沾有水汽的烏髮凌亂勾在又細又白的脖頸,透露出莫名慵懶煽情的意味。
彷彿濃墨重彩般,勾畫細描的漂亮眉眼此時微微發虛，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魯路修不住發出小動物般微弱急促的喘息。
顯得可憐又孱弱。
“魯路修哥哥，你在幹什麼，不要停下來啊！”
“等…咳咳…”
魯路修上氣不接下氣。
原本清淺疏離的眼位此時蒙上一片水濛濛的霧，幽紫的雙眸愈發瀲灩,像是沉着細碎的弧光,有種說不出的通透感。
此時若是站在魯路修身邊的是任何一個手染鮮血的惡人，必定已經被geass的副作用勾得眼神都直了。
然而現在魯路修身邊只有一個身高一米的“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救世主”的蘿蔔頭小學生。
先不說滿腔正義的“銀色子彈”柯南並不會被geass的負面效果所蠱惑，就算他能，然而一米的身高着實很難對得上魯路修那雙充滿詭譎魔性的雙眸。
“快點快點！”
柯南皺着眉頭，頭也不回地將魯路修往一樓夾板拉扯,嘴裏還在給壓力：“時間快來不及了，現在遊輪上到處都是病毒，救生艇只會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他們就要離開了！”
老實說，現在柯南也搞不清楚魯路修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了。
如果說他是紅方,想留在遊輪上的話,可以攤牌直說,就跟基德一樣，他們可以暫時結盟，現處理危害性大的病毒。
沒有必要弄得這麼拙劣又費力。
如果說他是黑方那邊的人，要下船在半道上將那些乘客封口。
就以他現在這個速度，那也實在是過於緩慢了，按照他這個速度到救生艇，元太都能喫三頓鰻魚飯了。
想到這裏，柯南腦海中忽然略過一絲明悟。
他忽然站定在樓梯上，緩緩轉身看向魯路修：“魯路修哥哥，剛剛太急了我忘了問。”
柯南目光定定地看着腰都快直不起來的魯路修：“你要下船嗎？”
魯路修聞言深深喘了口氣，眉梢微揚。
這試探的意圖真是毫不掩飾。
他直起身來，俯視着柯南，嘴角弧度上揚，反問道：“柯南你不下船嗎？”
柯南瞪着眼睛與魯路修對視。
“……”
“……”
空氣沉默幾秒。
魯路修背光而站，陰影籠罩在他臉上，居高臨下的角度令柯南有些看不清魯路修臉上具體的表情。
但那壓迫感十足的目光存在感異常強烈，沉重尖銳，像是刺骨料峭的腥甜冷風，微微接觸，就會從人身上刮下一層血淋淋的皮肉下來。
如若沒有看到魯路修嘴角隱約上翹的弧度，柯南根本就不會相信，此時的魯路修竟然還是笑着與他對話的。
天知道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是怎麼擁有這麼一雙眼睛，竟然有着與琴酒相同的壓迫感，像是帶着硝煙與刀鋒，更像是帶着鮮血。
見魯路修死活不開口，柯南終於開口，帶着一絲孩子氣，又淺淺藏着一縷認真：“我是偵探嘛，這艘船上出現了大規模傳染病，還有兇手對此負責，並說出了令人在意的危險發言，我肯定是要留在船上的。”
“偵探？”
魯路修玩味地在脣齒間細細品味這個詞。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裝着娜娜莉的口袋輕輕動了兩下。
魯路修這才又想起來，自己此時已經不是孤身一人，娜娜莉還跟在自己身邊。
而他對決不可以再將娜娜莉置身於危險的境地。
魯路修開口：“我們去救生艇。”
柯南聞言，心底猛沉。
果然，是mi6的二五仔嗎？
柯南微微低頭，錯開與魯路修對視的眼神，不讓魯路修看見自己眼底的防備
魯路修聞言，眼神微眯。
這個反應……
柯南：“那魯路修哥哥，我先帶你去救生艇那裏吧。”
魯路修正準備點頭。
忽然，魯路修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拉力，摧毀了他的平衡，使他的上半身往身前的樓梯傾去。
“小心——！”
魯路修：“？？？？？”
他被柯南拉了一下，直接往下方的樓梯栽倒。
一時之間，來不及反應的魯路修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雙手堪堪護住自己的頭顱，防止二次受傷。
砰！
一聲槍響。
一枚還在冒着黑煙的，出現在魯路修剛剛所在的地方。
魯路修狼狽倒在樓梯二樓的樓梯盡頭，他渾身痠疼，疼痛難忍地呻/吟兩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柯南：“沒事吧？”
魯路修動了動四肢，嘶地抽了口氣：“沒什麼大事。”
視線在魯路修身上快速轉了一圈，見到魯路修沒有什麼事，柯南收回視線，順着彈道往樓梯上方看去。
只見樓梯拐角處站着一個陌生的黑衣男人。
而男人的臉頰處已經爬上了一層細碎的紫藍色結晶，是這次神祕病毒即將發作的徵兆。
柯南：“！！！！”
柯南記得，基德跟他說過，這個病毒的傳染性極強！
現在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裏，也就代表，現在這一塊的空氣已經不安全了！！
見魯路修躲開了子彈，男人眼底焦慮並着殺意更盛。
他舉起手中的槍，又對着魯路修，還沒等真正瞄準魯路修的胸口，就飛快按下食指。
柯南見狀瞳孔緊縮，大喊：“趴下！”
魯路修自然也一直注意着男人的動作。
在男人舉起槍再一次對着自己時，他就已經提前行動，往身側滾了一圈避開。
砰！
第二聲槍響。
又一個冒着黑煙的窟窿出現在他的身側。
魯路修微微側臉，瞥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子/彈劃出一道口子。
他斂了斂眉頭。
魯路修的體力確實不行，但在某些時候，優秀的腦子還是可以彌補一點他在這方面的弱勢。
雖然沒有朱雀毛利蘭那種可以直面熱武器，正面躲避的運動神經。
但是對於情緒正處在失控邊緣，槍口都不穩的人，魯路修還是能夠從他的細微動作中大致猜到一些東西。
——譬如對面的人會在什麼時候開槍。
“哥哥！”
藏在魯路修上衣口袋中的娜娜莉感受到了魯路修現在身處的危機，她小聲叫了一句。
“娜娜莉，我沒事，不要出來。”
魯路修擡手撫了撫裝着娜娜莉的口袋，小聲安撫。
察覺到口袋中動靜減輕，他擡頭看向最上方的黑衣男人，面色不改道：“我應該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殺我？”
“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活下去。”
黑衣男人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慘聲道：“烏丸家的小鬼，快逃吧，這艘郵輪上，所有感染病毒的人都會來追殺你，如果你不死，我們就會死。”
柯南大驚：“什麼？！”
對於來人說出自己的來歷，魯路修並不意外，自己在拍賣會上的舉動過於顯眼，有能力的隨便查一下，就能知道他就是剛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烏丸財閥繼承人。
魯路修眼神微動，但臉上並沒有露出身爲目標的慌亂，反而冷靜道：“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那個廣播裏的男人。”
黑衣男人道：“感染這個病毒後，並非所有人是即死的，還有一些像我這樣的人，雖然身上已經開始出現結晶，但我們的行動並沒有因此收到影響，像是瘋狂前最後的寧靜，這些結晶在從身體中長出來後，劇烈的咳嗽反而停止了。”
柯南詫異：“什麼？”
男人繼續道：“那個男人在廣播裏承認這個病毒與他有關後，我們這些人就已經等不到晚上十二點了。都是怕死的人，我們早早地就去了六樓。在那裏，我們見到了那個男人，然後我們所有人，都接收到了一個任務。”
男人隱約混亂的視線落在魯路修的身上，少年沉着靜美的模樣，催動着他原本被理智壓下的殺意。
他喃喃道：“那個男人要我們殺了你，只有將你殺死，他纔會給我活命的疫苗。否則我將會在這最後的寧靜結束後，承受比那些發病就死亡的人還要多百倍的痛苦！”
男人越說情緒越失控，舉着槍對着魯路修又是連開數下，直到子彈打空。
砰砰砰！
但這個時候，魯路修已經往一樓跑去。
而得知魯路修被追殺的柯南則是迅速理清了思路。
被六樓的兇手追殺=兩人並非一夥=不是黑方=紅方陣營=他原來真的是個體力廢柴？！
等等，既然他是mi6的人，又爲什麼要選擇下船？
柯南又搞不懂了。
但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一樓響起槍聲。
站在樓梯上方的黑衣男人臉色驟變：“可惡，他們都是狗嗎？尋着聲來得這麼快？！”
柯南聞言表情也倏變。
他纔想到，魯路修也剛下去。
而他並不像是毛利蘭京極真那樣，身手矯健，可以以一敵多。
這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真的體廢！
“糟了！”
想到這裏，柯南扭頭就往一樓跑。
而此時，一樓。
魯路修已經被五六個身上長着紫藍色結晶的男男女女團團包圍。
監控室內，已經找到魯路修蹤跡的莖道修一郎坐在顯示器前。
那肅冷刻薄的臉上，此時正露出滿意的神情。
“烏丸財閥的繼承人怎麼樣？被夏娃癡迷的普通人又怎麼樣？”
“在我的天啓病毒面前，無論是誰，都只有一個下場。”
莖道修一郎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舉在顯示器面前，嘆息道：“敬失落聖誕，敬我們偉大的夏娃，敬即將開啓的新世界！”
比血液更深得液體吞飲下喉。
莖道修一郎大笑起來，臉上皺紋深刻，顴骨高聳，像是中世紀油畫中蠶食血液的蒼白腐朽的吸血鬼。
而在監控之中，烏髮紫眸的少年在被逼迫進角落後，再無動靜，看樣子似乎是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
“世界盡在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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