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速之客
這種天氣,要是在前世,自己該是坐在涼氣充足的辦公室裏喝着冷飲的吧。度安悶悶地想着,順便偏頭瞥了將腳泡在潭水中一臉享受樣的安藤一眼。
從地上抓起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送進嘴裏,一口下去,沁涼的果汁順着又熱又渴的咽喉下去,真爽啊!
這個潭不小,潭邊盡是些綠意盎然的植被,潭水澄澈清冽,不管是在白日裏還是夜裏,都透着股涼氣,是個避暑勝地。聰明的安藤同學,用柔韌的藤草紮了個簡易的網兜,將晚上剩下的果子裝進去,找了個水草較稀疏的地方投了下去,方便第二天食用。
“冰鎮”果子只能短暫地平息度安口腹內的熱浪,不能減輕他身上的燥熱半分。似乎變成了蜥蜴,自己更怕熱了啊。
由於背上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安藤只能坐在大樹的涼蔭下泡泡腳。白皙的手輕輕攪動着平靜的水面,眯着原本就狹長的眼,略帶揶揄之意地看着東張西望的度安。真是的,也不知道這小傢伙能忍到幾時。嘴角的笑意愈甚。
只見度安喫力地從草叢中拖出一截幹樹枝,到了潭邊後,先用一隻腳往水裏探了探,隨後,將樹枝推了下去,兩隻前爪趴了上去,緊緊抱着樹枝,整個身子慢慢浮了起來,兩隻後腿蹬水,那條尾巴很自然地就配合着左右搖擺,像漿一樣——這是蜥蜴這種動物強大的本能麼?上輩子的度安可沒學過游泳,旱鴨子基本都比較怕水嘛,可沒想到自己變成蜥蜴後,這麼快就學會了。度安一邊享受着戲水的樂趣,一邊自戀地感慨着。
恩,快到對岸了,該轉頭了。度安正要來個180度大轉身,突然身子不受控制,整個人被一股力量帶出了水面,懸在空中,像一條被釣離水面的鯉魚在拼命扭動着自己的身子。岸邊的安藤大驚失色,連忙站了起來,雙雙握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十二分警惕地盯着對面。
對面一人高的濃密草叢索索簌簌地動了動,一把閉起來的傘伸了出來,然後是持着傘把的一隻光潔修長的手,最後,一個馱着布袋、全身溼透的清秀男子,滿臉戲謔之意地彎着嘴角出來了。
那男子右手一個“收”的動作,被嚇呆了的度安便被拎在他手中了。那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將度安看了個遍,對着隨時準備衝上來搏鬥的安藤眉頭一挑,道:“臭小子,這便是那顆蛋裏出來的小爬蟲?”
原本雙眼發紅的安藤明顯一愣,雖然聲音不太一樣了,但是說話的語氣好熟悉啊!想了想,安藤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蚌老?”
那人雙眼一瞪,差點沒把手中可憐的小蜥蜴直接扔過去,“臭小子,纔多久沒見,這麼快就有了媳婦忘了娘!”
度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然有些話不太懂,可是蚌老發起飆來還是好恐怖的。
之前就受驚嚇過度的度安,在聽到那個男子就是蚌老時,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這世界是怎麼了?自己違背萬有引力定理飛起來就算了,怎麼安藤一口一個的“蚌老”竟然是個連喊他爲“大叔”都不忍心的人?!“氣”急攻心的度安已經沒有精力注意到某句亂七八糟的話了。
下一刻,當這個“蚌老大叔”踩着水面如履平地般從潭面走了過去時,度安已經木然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呢?
大叔踱至安藤旁邊,身長八尺的他比安藤高了一個頭。他將度安拎到面前晃了晃,有點嫌棄地對着安藤道:“怎麼這麼呆?天生的?”話末,將度安扔回安藤懷裏,眼睛盯着幽潭發亮,摩拳擦掌之勢。
安藤將度安寶一樣接過來,呵呵傻笑,手輕撫着他的頭和背。看得出來,他很高興蚌老的到來,更是把剛纔的話當成是對度安的認可了。
已經無力辯解的度安,軟綿綿地趴在安藤懷裏,瞅着衣服都不脫、興奮着一頭扎進水裏的某個大叔,無言以對了。
白色的長衫浸在水中,已經透得跟沒有一樣,偏偏那人沒有這種自覺,兀自在那遊得歡快瀟灑、無拘無束,還好水夠深,不然真是春光乍泄了。
度安不自在地別開頭,臉上微熱。從沒見過蚌老變成人形的安藤一直很自然地看着蚌老,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見懷裏的度安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便坐回了原來的位子,捻起一個果子,逗着他玩。度安正好口渴,張嘴便咬,毫不客氣。安藤見狀,頓時興起,開始一口一口地喂着他,還好都是些小果子,不然得把度安的肚子都撐破了。
大概是終於遊盡興了,某人上岸後,攏了攏長髮,在安藤心安理得的注目下和度安的偷瞥中,雙眼一閉,右手一捏手勢,嘴中唸叨着幾句咒語,白光便將他整個人包了起來。
此刻此景,看得安藤眼睛熠熠生輝,嚇得度安差點尿褲子(如果他穿着褲子的話)。度安脆弱的內心在咆哮: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幾分鐘後,白光消失,一身乾爽的美男子手持一把桃花扇,手中輕搖,額前的幾縷髮絲飄動,真可謂一翩翩貴公子也。
度安瞪眼,這白光真是比電吹風還好使,真是保護地球未來可持續發展的清潔能源啊
“背後的傷怎麼弄的?”大叔臉色微沉,嘩啦一聲收了扇子,走了到安藤背後。
安藤扭頭,想看看傷口,可惜看不到。
“被鳥抓的,”安藤像是被大叔的語氣嚇到了,又小聲地又加了句,“已經不疼了。”
度安順着安藤的手爬上他的肩,低頭檢查他的傷口。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新肉也已經長得七七八八了,可是也留下了巨大的疤,在他白皙光滑的背上很是突兀。
大叔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巧的白色瓷瓶,他把瓶塞拔下,在右手掌心倒出一些瑩白晶亮的膠狀物,在安藤的傷口上抹了個均勻。
安藤也沒什麼不適的樣子,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傷口凹凸不平的疤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淡化,淡成粉紅印子,直至恢復白嫩的肌膚!度安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看向大叔的眼神也帶上了敬佩之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度安的眼神變化,那大叔一臉得意地道:“幸好有我在,我這千年珍珠膏可是有着‘生肌’神效,曾經有多少愛美的女妖們拿着全部身家搶着要跟我換,我都不給”瞥了瞥一臉感激之情的安藤,大叔不自然地咳了咳,接着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誰叫我看着你長大的呢,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半個徒弟。”安藤眼睛亮亮地拼命點頭。
度安一頭黑線,感情碰上一位自戀的主。瞧他那白嫩水潤的臉,他不會是自產自銷,將自己的珍珠都磨成粉來保養自己的皮膚吧。一個自稱“蚌老”的年輕大叔,怎麼聽着怎麼怪異。他到底多大了?這個問題,現在的只能發出“嗷”音的度安沒法問出來。再看看安藤那副“蚌老所說句句真理”的樣兒,他估計也是蚌老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不會問原因的。所以,這個問題還是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真是“驚喜”不斷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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