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旖旎
或許是覺得在水中泡太久不好,度安着一條“自制泳褲”,安靜地坐在池邊的一顆光滑潔白的玉石上,腳仍泡在池中,百無聊賴地划動着平靜的水面。
離了水面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度安原本溼淋淋的長髮已經用靈力烘乾,恢復了平時的柔順烏亮。他無聊地擇了一小撮頭髮,分成三股,纖細修長的手指熟稔地翻飛,偶爾偷偷拿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去瞅閉目養神的對方。
編到底了,度安輕輕將那三股辮放下,又抓了一小撮,順了順,又開始編起來,而旁邊,已經有編好的五條小辮了——這種極端無聊的打發時間的方法,是他最近纔想起來的,動作之所以這麼嫺熟,是因爲他上輩子經常幫孤兒院裏的小女孩們編小辮——說白了,現在的度安是無聊加技癢了。
白霧之下的俊臉和平日裏的冷峻有所不同,多了一份無防備的放鬆,眉眼舒緩,嘴角的線條卻依舊堅毅。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從一開始的潛心納氣以平緩邪火無太多見效後,轉而開始胡亂想着別的事以轉移注意力。
他最先回想的是自己自出生至成爲一界之主的那段記憶,由於年代久遠,他已經完全記不得有什麼特別的事值得自己現在去想起了,只記得,自己在長老們的指示下,不是整日呆在龍族的藏書閣,就是躲在聖池裏獨自修煉;由於父親大人早逝,自己心智尚未成熟就擔任起了族長一職,而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後,他越發感覺到自己同周圍的一切更加隔離疏遠了。的確,神力日益深厚,龍族乃至神界衆人的心就越發安定,但那種俯瞰衆生、接受頂禮膜拜的日子,自己早就厭倦了……它時刻提醒着自己,天地被一分爲二,他身在唯有自己一人的世界,無法在長輩膝下嬉鬧,無法結交可以交心的摯友,無法不顧肩上的重擔而一走了之,他只需憑着他人口中“傲人的天賦”日夜修煉,只需追逐着在夢中才會有個模糊影子的父親大人,儘自己所能地修煉,修煉直到能取出父親大人留下的龍淵……
神器龍淵還靜靜地躺在石室結界中,在旁有一隻惟妙惟肖的草蝴蝶陪伴着。而自己,幸而也遇到了那個能默默陪在自己身邊,敢於直呼自己姓名的人。那個人,小臉只有自己一個巴掌大,卻十分精緻柔和。眼睛清澈得就像自己兒時碰到的那隻花羚鹿,在對人笑時,雙眼如同兩輪彎彎的月牙,眼波流轉,點亮了整張白皙小巧的臉,常讓人……讓人有一種想伸手描摹的衝動。那人,不論進補多少靈藥,卻總養不胖那瘦削的腰身,但他那兩條直溜溜的小長腿倒挺圓潤,偶爾碰到觸感也是極好的。還有,少年獨有的清新氣息……
微闔的星眸猛地睜開,帶着一絲莫名的驚慌。居然,想的全是他!最讓自己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差點把他和那本紅色書面黃色書頁的《風流遁》聯想在一起!是的,自己承認,那本書自己在第一次翻閱時,就因爲過目不忘的能力,將那些畫面絲毫不差地印在了腦子裏……正因爲看過了,知道了裏面內容的不雅,自己纔將那書扔了,卻不知怎的又出現在了書房。日而久之,自己就發現那書實在是邪門,近來不知爲何,以往偶爾早晨纔會有的某種反應,在聖池中見到那人無意中的春光外泄時,竟然也會時有發生,甚至在夢裏,也會出現一些詭異的不雅畫面——與自己那次偷入凡間見到的男女交纏的畫面無二!問題是,自己不明白爲何對象會是那人,爲何自己在夢中做那事時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甚至不懂,那種行爲究竟叫什麼……
爲着種種詭異的後果,辛豐覺得,那書一定是魔族之物,邪氣沖天,足以亂人心智!所以,自己絕不能讓別人也得知它的存在,必須銷燬!所以,它被鎖在書房最裏那排書架下最靠邊的那個櫃子裏了……
收回思緒,辛豐看向池子,搜索着那人的身影,卻被眼前的畫面驚豔了一番。
只見少年側躺在那塊圓形的白玉石上,背後有蔥鬱的綠草野花作襯,因爲位子不夠,他蜷縮着身子,神情恬淡祥和,想必睡得十分香甜。青絲柔柔地散在肩頭、胸口,凸顯了他如凝脂的肌膚,平坦的胸膛隨着輕緩的呼吸微微起伏,一縷縷細發爲兩小點粉嫩營造出若隱若現的神祕感……
方停止遐想的神主大人,被這香豔的一幕打了個措手不及,理智讓他產生了一種別開眼去的想法,可身體卻是不聽使喚,不光眼珠子轉不動了,連喉頭都抑制不住地動了動,更要命的是,下面也開始不安分了……
拼着最後一份理智,辛豐迅速運轉靈力,毫不猶豫地點上自己的痛穴,眉頭一皺,強烈的痛感終於召回了和諧……
身子動了動,度安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打量着周圍,有些懊惱:怎麼又睡着了!
待看些辛豐時,稍感驚詫,“欸?辛豐你靈氣逆轉了嗎?”怎麼那副表情?真少見……
後者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再呼出,“無事。”
“對了,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度安望了望西斜的殘陽,覺得差不多該回去惡補“蕭氏育兒記錄”了。
這一幕落在辛豐眼裏,令其心中有些堵,“怎麼,急着走?”
“沒有沒有,”度安忙打哈哈,“不知怎的,最近老犯困,食慾亦不佳,我正想去向許管家要些開胃丹。”記得上次一一因爲天太熱,不肯喫東西,就是吃了那東西纔好了的。
辛豐心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易困,食慾不佳?”
後者一臉無奈地點點頭。
“可覺着渾身發軟,胸口悶?”問這話時,神主大人眼中竟有着一絲絲——欣喜?
“咦?”度安一臉驚訝,“你怎麼知道?!”真不愧是一族之長!
辛豐聽到回答後,嘴角咧出一個弧度比任何時候都要大得多的笑容,“是龍族成年的徵兆。”可不是,自己也是經歷過那些後才宣告成年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就是在那以後,偶爾早上會有那反應的……
“啊?成年?”度安不解,“龍族成年不是在三十歲左右嗎?”龍族壽命長,成年的時間也比人類稍遲。
度安指着自己的鼻端,“我纔出生多久?”這不科學……
辛豐滿不在意,“你不能照常理來算。”按照他那些朋友的說法,他在還是顆蛋的時候,就是個異數。
度安鬱悶,自己果然是哪吒體質麼?這真不科學……
“成年的話,”辛豐低頭瞥了瞥對方的鎖骨處,很快又別開眼睛,“要舉行成年禮。”
“成年禮?”度安想起書上的記載,“那不是歷代族長主持的麼?”而且,地點還是在小聖池。
“那是對一般的龍族而言,”辛豐定定地看着他,“而你,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不一樣……度安的小臉紅了紅,不說話。
“作爲白龍一族的血脈傳人,”辛豐微微笑着,“可享受幾乎與我同等的禮節。”
度安愕然,小嘴微張,原來自己的祖宗這麼強悍啊……
從聖池回住處的路上,度安總感覺忘了些什麼,卻總記不起來,臨近房門了,才一拍大腿,“對了!他到底要和我說什麼事呀?!”
回答他的,是兩個守門侍女雙目大睜、一臉詫異的表情,度安有種想鑽地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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