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雙親
如今所處之地乃一處山谷,也不知是何緣故,氣候異常溫潤宜人,倒不似一路北來的乾燥、寒冷,因而山中皆是蔥鬱的竹林。
伴着竹枝上婉轉歡快的鳥鳴,度安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彷彿能洗滌人的靈魂般,舒服得讓他忍不住閉上眼享受起來。
玄天停下腳步,閉着眼的度安差點撞上去,待匆忙睜開眼時,亦同大叔他們一樣,好奇地打量着半山腰上的一處雅緻小木屋。
“走吧,就是這了。”玄天嘴邊似笑非笑,淡淡地說道,度安等人忙跟上。
度安心裏嘀咕着:這玄天也不知道賣什麼關子,他要引見的,究竟會是什麼人呢?
“叮——鈴——叮——”,清風如紗般輕柔拂過,一陣清脆的玉石相觸之音傳入衆人耳內,在這幽靜的山谷顯得額外空靈悅耳,因趕路而躁動着的心也悄然寧靜了幾分,衆人身心皆是一輕。
度安邊漫步跟着,邊擡着頭去看那懸在飛檐下的風鈴。那些小鈴鐺玲瓏剔透,在陽光下折射着鋒芒,看上去甚是清新脫俗,也不知是怎麼一雙巧手才能打磨出來……
玄天立在木屋籬笆前,似乎正準備着如何開口,屋中卻傳來了聲音。
“進來罷。”
除了玄天,其餘幾人都愣了。那聲音雖不是輕聲細語,卻有林籟泉韻之美,如空谷幽蘭……這分明是位女子的聲音!
“吱——”
輕微的聲響將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緊掩的竹門開了。
一襲白衣委地,青絲單用簡易木簪倌起,面上不施粉黛,卻仍掩不住絕色容顏,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眼如畫,靜若止水……好一位出塵仙子!
度安微張着小嘴,眼中盡是驚豔之色。儘管自己看過不少美人,但眼前這一位,確實不同以往任何的美女,論五官,她是比不上鳳凰家族的凰英,可她身上卻是有着一種讓人難以言表的感覺,這大概就是別人常說的氣質美人吧……
“小天,還不帶着貴客進來?”女子嘴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說完,便輕移蓮步,進去了。
玄天望着衆人投來的既詫異又疑惑的目光,勾勾嘴角,“諸位只要進去就知曉答案了。”言末,推開籬笆門,邁步走了進去。度安等雖心中縈繞着各種問題,聽得玄天這話,也都默然跟了進去。
“諸位貴客請坐。”女子跪坐於臨窗的一張矮長木桌前,將芊芊玉手上的水珠擦乾,而身旁的小火爐正燒着沸水,咕嚕咕嚕地響着。
玄天向衆人示意,自己行至女子身邊,盤腿坐在了竹蓆上。
度安原本只是好奇地瞅過去,結果正好迎上女子如秋水般的眸子,她忽然微微一笑,向着自己輕輕點了點下巴。
這是……在叫自己過去坐?
度安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她的身旁,位子正好與玄天相對。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尷尬,度安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見他倆都入座了,安藤與緹縈便坐在了度安那一邊,大叔和星輝則同玄天一邊。
屋內飄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淡香,度安眼尖,正好目光落在一個精緻的小香爐上,心道:茶具,薰香,淨手……看來這位女子是想以茶會友了。
度安猜的沒錯,接下來的時間裏,女子確實是親自演繹了程序極其複雜的茶道。
起初,她不開口,玄天亦不開口,其他人便更沒有先開口的緣由了。可是,到了後面,一雙如玉的纖手斯條慢理地備茶、備器、投茶、攪拌、過濾,動作如行雲流水,熟練優雅得完全令人移不開眼……
將清透光潤的茶水一一斟入小碗裏,女子輕拂衣袖,六杯冒着熱氣的香茗便被送到了幾人面前,一點不漏,水面無波無紋。
低下頭的度安心中一凜,倒也發現了對方修爲不凡,估計在人界算是高手級別的吧。
“諸位,請。”女子端起茶湯,閉眼,輕轉茶碗,湯水微漾,熱氣上升,更增添她淡然的氣質。
度安也不急着喝,而是學着她的動作,先聞茶香,果真覺得那清香令人心怡神醉,有着凝神靜氣之效,較之一般的泡茶法泡出茶水要多了些韻味。
在大叔看來,估計這茶水也就當做解渴之物了吧。而對於嗜酒的星輝來說,這種品茗的方式都也稀奇,多少還算品出了些味道。至於最後兩人……緹縈急着喝,把舌頭給燙着了,安藤正在安撫……
縱觀下來,真正能體會得茶韻的,也就剩下三人了。
女子放下茶碗,爲衆人續杯,淡笑道:“山林野地,無甚可招待諸位貴客,唯有一縷茶香,還望諸位見諒。”
度安趕忙回道:“姐姐客氣了,能品得如此清醇之茗,乃我等的福氣。”
“噗——”女子不禁掩嘴輕笑了一聲,身旁的玄天亦一臉奇怪的神情。
度安摸不着頭腦,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爲何而笑?”
女子嘴角依舊含笑,“你若稱我爲‘姐姐’,小天又該如何稱呼你呢?”說着,眼神溫柔地看着她口中的“小天”。
見大家都望着自己,“小天”同學十分不樂意地開口了:“母親大人,別鬧了。”
什麼?!
度安只覺得腦子裏有一陣雷聲劈過,頓時空白了好幾秒,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再看其餘幾人,除了緹縈還搞不大懂“母親大人”是什麼存在外,也都震驚不已的樣子。
女子摸了摸自己不遜色於少女的光滑臉蛋,“我有那麼年輕麼?”說完,自已也笑了。
度安只能扯着嘴角跟着哈哈,看向玄天的眼神簡直像見了鬼一樣,那眼神無疑在傳遞着這樣的信息:你有媽怎麼沒說過?!更沒說過有這麼年輕的一個媽?!
彷彿是感應到了度安強烈的腦電波,玄天爲自己辯解道:“母親大人常年鎮守於此地,我也有多年不曾見得了,如今看來,模樣倒真沒什麼變化。”
女子神情有些哀怨,望着玄天道:“小天,你太狠心了,竟一別就是五年,五年來就沒想着再來看我麼?”
玄天沉默了片刻,“母親,孩兒這幾年的去向,你會不知?”
女子亦緘口不語,眸中似有落寞意。
“可曾打聽得你父親的消息?”
聽似輕描淡寫的一問,度安卻聽出了話中的無限哀愁,同時,這話又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度安等人心中炸開:玄天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爹……
玄天低頭思索已久,終於擡頭,面對着衆人道:“我曾在神龍谷施展了一次‘天問’,上面說,父親確實還活着,而且,是在魔族……”
度安等人訝然,都快被玄天的話繞暈了。
玄夫人不知何時,紅了眼睛,啞了嗓子,“果真如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死,不會死的……”
趁着玄夫人沉湎於那個既喜又悲的消息之中,玄天自言自語般向衆人講述了一些事情。
原來,玄父驚才豔豔,乃上一任清源派掌門,未上任前便與玄母相戀,上任後不久,兩人便成了親,並很快有了他們的孩子玄天,但不知爲何,玄天還未出世,玄父竟莫名地在人界銷聲匿跡了。幾年過去,尋人不得,清源派不可再無掌門,又念及玄天年幼,便推了玄嶽上任,本想着待天賦凜異的玄天成年之後還位,玄天卻不願接任這掌門之位,反倒是經常外出,不見蹤影。族中高層雖不說,但心底都是有數的:玄天這樣做,無非是想自行去尋父……
“那你說的在神龍谷施行了什麼‘天問’,又是怎麼回事呢?”度安不解地問道。按理說,自己在神龍谷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也從未聽說過他有何“大動靜”啊。
“‘天問’乃一種上古絕學,能探知世上之事。不過施行的條件卻很苛刻,人界靈力實在不足以支撐,我也只好在神龍谷中展開了。”其實,還有一事玄天沒有說。施行“天問”,很傷施術者元氣,要不是谷中珍貴藥材齊全,自己也不可能這麼快恢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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