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乾巴爹
沒多久天上就飄起雨來了,不一會暴雨滂沱。
情人旅館的老闆娘打着傘站在屋檐下,檐前的滴水像是一道綿密的銀色簾幕。她盯着每輛從門前經過的出租車看,眼睛裏透着焦急。
轟隆隆的雷聲在天空中滾過,紫色的電光切開黑暗,照亮了打着傘走向店門口的年輕人。他的頭髮溼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溼透了,看上去亂糟糟的,手裏的塑料袋裏裝着低溫奶和飯糰。
“老闆娘還沒下班啊”路鳴澤愣了一下。
“只有你自己回來麼”老闆娘小步跑向路鳴澤,木屐嗒嗒作響。
“哦,她回家了。”路鳴澤說到。
他低下頭,在屋檐下的積水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明明之前在路邊便利店買了傘,可看起來倒像是在大雨裏走了一路。
路鳴澤此前看似狂傲,但是很久沒有喫過癟的他在絕對實力的面前,其心中秉持的自己是天命之子的信念被現實打的支離破碎。
他想保護繪梨衣,但是無能爲力,這種挫敗幾乎擊破了他的自信心。他獨自跋涉在街頭,躲避着夜行人的目光。
“今天有人來找你們,看上去很兇惡的男人。”老闆娘壓低聲音提醒。
“已經沒事了,她回家了,那些人不會再來了,放心吧。”路鳴澤說,“謝謝老闆娘幫我們打掩護。”
老闆娘誤把他的呆滯當作悲傷了,不由得心中酸楚,仰望飄雨的天空腦補起違背家族意願的私奔故事,一時間神思悠悠。
路鳴澤瞟了一眼老闆娘那一臉“梨花枝上雨”的表情,心下有些驚悚,我今天已經見了一個神經病的日本人了,難道還要見一個怎麼說哭就哭
暗道莫非今夜是老闆的忌日,這是什麼日本風俗未亡人要給死鬼守夜,我不便打擾還是儘快退散爲好。
於是路鳴澤從老闆娘的身邊走過,不想打擾到她的憂思,想偷偷摸摸地上樓去。
檐前看雨的老闆娘忽然轉過身來,深鞠躬,大聲說:“請不要對生活失望啊乾巴爹啊”
路鳴澤趕緊配合着高呼乾巴爹乾巴爹,哎,不就是一個蛇岐八家嘛,不就是一個皇嘛,兩年後見真章
他心裏亂糟糟的,上樓推開那扇熟悉的門,走進那間熟悉的套房。
小玩偶們已經被收走了,燒熱水的暖壺在黑暗中嗡嗡作響,半杯殘茶水映着窗外的燈光。
爲了避免服務生進來窺視,路鳴澤總在門把手上掛着“不需清潔”的牌子,所以這幾天裏只有他們兩人踏進過這間房間。繪梨衣是個完全不懂收拾屋子的人,想必從來沒有人教她如何收拾屋子以便將來嫁個好男人,她只知道把自己的小玩具收好,把喜歡的裙子一件挨一件掛在衣櫥裏,其他東西,包括內衣絲襪這種私人物品都是隨手亂扔。路鳴澤也不是收拾屋子的主兒,他的房間從來是媽媽、夏彌、蘭斯洛特來收拾的。
現在看上去還是亂糟糟的,但是屬於繪梨衣的東西已經完全消失了,只有兩個人共同生活的一些痕跡。
人雖然已經離開了,可房間裏滿滿的都是有人住過的味道,攤開的被子上有人壓過的痕跡,浴室裏的水龍頭沒擰緊,水一滴滴地打在浴缸裏,濺起清脆的回聲。
窗外大雨滂沱。
路鳴澤也不開燈,在茶几邊坐下,默默地看着外面的燈光和大雨,心慢慢地靜了下去。
真不敢相信過去的幾天裏他和一個那麼漂亮那麼乖巧的繪梨衣生活在這間屋子裏,同居誒,孤男寡女誒,授受不親誒。
路鳴澤想了想,和自己同居過的女生好像都挺厲害的,一個龍王,一個殺神。
和古靈精怪的夏彌不同,繪梨衣一直對他的發號施令言聽計從。
想想真是有意思,像那些養貓的人,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喵喵喵喵地叫,希望看那個小東西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歡迎你,直到某一天小貓跑掉了,喵喵了很久也不見它過來在你腳邊蹭蹭,才忽然驚覺房子那麼大那麼空。人和人之間原來是這麼熟悉起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開始習慣她在的生活了,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只因爲一起呆得久了。
現在路鳴澤覺得這間房子很大很空了,說起來這是這間旅館裏最大最高級的套間,居然一直沒察覺出來,他之前總覺得有點狹小,施展不開。
空氣裏似乎還漂浮着繪梨衣的味道,不用使勁回想就能記得那個女孩穿着半透明睡衣坐在這張茶几旁的樣子,那剛洗過的頭髮上的香味,那柔軟如春山的身體曲線,織物下若隱若現的皮膚。
要說色心其實還是有過那麼一點的,因爲是男人就能看出她的漂亮啊,還這麼乖巧,這麼聽話。
在這樣的房間裏,路鳴澤開始喝着奶,一口一口狠狠地咬着飯糰。
路鳴澤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地東西,把它們都扔進了一個包裏。然後躺在了地上的小榻榻米,那是繪梨衣給自己鋪的小牀,看着天花板,聞着少女殘留的體香,路鳴澤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叮”路鳴澤收到了一條消息,綠色的圖標,竟然是微信,此時微信還沒有公測,只有公司內部技術人員有在使用。路鳴澤一直是屬於鵝廠的外掛,從來沒在公司有正式的任職,所以也沒加什麼同事和領導。
那路鳴澤的微信就只加了一個人繪梨衣。
“是你嗎”一跳光禿禿的消息,發消息的人沒有頭像,名字是一串沒意義的數字,所在地還是安道爾。
看來繪梨衣還不這麼知道這麼用這個軟件,上手就開始給路鳴澤發消息,只是她好像還不懂爲什麼路鳴澤變成一個小圖標掉到手機裏面。
“是我”路鳴澤不知道回什麼。
“你是誰啊”隔了一會,又發來一條消息。
路鳴澤一頭黑線,這還能是誰,大小姐你缺根筋呀
“我是路鳴澤。”
“路鳴澤是誰”
路鳴澤這纔想起好一會了,自己還沒和繪梨衣說過自己叫什麼名字,看來是自己比較傻纔對。
“就是那個帶你看鳴人的。”
“哦哦,我去洗澡了。”
路鳴澤一頭黑線,這麼這年頭白富美都喜歡說這句話天下女神怎麼都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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