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赌注 作者：不爱吃草的羊 6月6号，西部時間下午六点，2000－2001赛季的NBA总决赛在洛杉矶湖人的主场斯台普斯中心正式开始，他们的对手将是曾经的宿敌费城76人队。 在1980年代的前四次总决赛中，有三次都是76人和湖人的对决。当阿伦－艾弗森带领球队在东部决赛第七场生死大战中击溃雄鹿挺进总决赛的时候，這一次穿越了20年的宿敌之战又将在总决赛的地板上打响。 這场比赛如此地引人瞩目，不仅因为两队在歷史上火星四射的对碰经历，還因为他们也是本赛季东西部最受关注的两只球队。一個是卫冕冠军，在常规赛略有蛰伏，却在季后赛中所向披靡，一路摧枯拉朽，以三轮横扫的前无古人的战绩冲进总决赛；另一只则在常规赛大放异彩，他们的领先成为年对最耀眼的明星，季后赛裡则是如履薄冰，一路打得非常艰苦也非常顽强，最终在实力和运气的双重佐佑下重回总决赛。 第一场总决赛在洛杉矶，湖人的声势可谓如日中天，他们有可能创造季后赛不败的神话。特别是他们的对手是费城76人—NBA歷史季后赛最好成绩的创造者，1983年总决赛剃了湖人一個光头，季后赛仅一败。如果能以横扫76人而荣获這一殊荣对湖人而言将意义非凡。 在斯台普斯球馆裡，很多球迷都带着画好的大扫把，或者有“”字样的标语板，他们肆无忌惮地晃动着這些物件，向势单力薄的费城76人队叫嚣和施压。整個球馆都充满了一种狂热的躁动，几乎要把球馆顶部掀翻過来。 在球馆上方的包厢裡，凯尔特人的信任助理教练福克斯－莱昂则在安静地和球队的副总经理达瑞尔－莫雷在喝着冰镇的啤酒。 莫雷是個身材非常高大的家伙，足足有6尺6左右，他有着白白胖胖的脸庞，以及和婴儿一般的笑容。他就读于麻省理工大学，在大学裡他的兴趣所在是数学，毕业后创建了一家为职业球队提供运营数据分析和体育信息咨询的公司，凯尔特人是他服务的对象之一。 克裡斯－华莱士曾经因为球队管理运营数据方面的問題和达瑞尔－莫雷合作過，在莱昂来到凯尔特人，皮蒂诺遭到强迫下课以及篮球数据运用初露锋芒的情况下，莫雷被华莱士聘請成为了球队的副总经理，专门负责数据理论和数据整合的工作。 按照克裡斯－华莱士的想法，像莱昂這样的球探负责数据的收集和初步处理，CFO韦斯兰德提供技术支持，而莫雷则进行数据的最终整理和理论支持，希望能够在茫茫的数字中找寻到球队发展的方向。 经過一個赛季的努力，数据理论成功地成为了凯尔特人教练执教、选材和管理的重要依据，但远沒有到达指导思想的地步，经验、直觉和人脉依旧在球队运行中占据着主导地位。這对莫雷而言已经算是一個不错的开始，起码很多事情在证明，数学在体育比赛中的应用還存在非常巨大的潜力。 “数据表明，湖人赢下這场比赛的概率……应该在百分之……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之间。”莫雷喝了一口啤酒，拿出他的小笔记本对莱昂說道。 前天两人就一同来到了洛杉矶，目的是为了考察凯尔特人心仪的选秀对象，今年的选秀大会他们手握三個首轮选秀权，有充足的机会去挑选。 “你又用了哪個模型？”莱昂很随意地躺在座椅上，看着杯中的啤酒却不下口。 “我用了回归模型。”莫雷一边回答道，一边继续呷着啤酒，并用笔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 “模型的前提是隐元素残差假设要服从标准的正态分布，对于预测一场比赛的胜负来說并不是太好的方式，特别是总决赛這样特殊的比赛。如果用来计算常规赛胜率倒是不错。而且你的假设條件设立严格嗎？如果不够严格就毫无意义了，变量太多太大，說实话我也沒把握做很好的设定。当然，如果你结果算不出来的话我可以帮你算。”莱昂說着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从莫雷手中拿過笔记本，撕下一张纸用笔在上面涂画了一会儿。 都是用极大似然函数求极值的方法求解，這对莱昂而言是小菜一碟，沒一会儿他就算出了答案，根据莫雷的模型湖人赢下比赛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四点五。 “七十四点五，湖人赢球的概率，不過谁知道呢，我到时觉得76人会赢。那么多人都觉得湖人会横扫，如果换成我，用嘴巴咬也要把湖人弄死，哪怕只能一场。”在一年的球探生涯中，莱昂越来越懂得将数据和直觉结合起来看待篮球，孤立的使用数据无疑是愚蠢的，而仅仅依靠直觉也不過靠天吃饭。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在乔－克劳福德的执法下，庞大的沙奎尔－奥尼尔和大树一般的穆托姆博在中圈跳球，大卫和歌利亚的战斗打响。 莫雷似乎对笔记本上莱昂的运算過程更感兴趣，他的眼睛大多数時間都停留在笔记本上，而对比赛本身漠不关心。 這是莫雷第一次和莱昂一同出差，对莱昂在数字天赋上的大名他早有耳闻，這也是他愿意进入凯尔特人的原因之一。 不過很快他就发现，莱昂身为球探比他這個副总经理還要忙碌的多，两人在工作职责范围上也互不牵涉，所以并沒有什么共同工作的机会。在莱昂成为助理教练以后，球探的位置再度空缺下来，克裡斯－华莱士决定让莫雷开始负责球员签约方面的工作，而不仅仅停留在文牍上。莱昂则继续负责新秀选拔方面的工作，自由球员的考察工作则宣布停止，這意味着除了三月份到六月份，他不用再满世界乱飞了。 总决赛第一场比赛的进程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拥有超级内线奥尼尔和新星外线科比－布莱恩特的湖人队在斯坦普斯并沒能直接把76人撕碎，相反在艾佛森的带领下，這支缺乏天赋，依赖强硬的防守和丑陋阵地进攻的黑衫军，上半场甚至保持了6分的领先。 到了下半场顽强的76人和湖人进入肉搏，尤其在第四节双方进攻都陷入了停滞，两队出人意料地打进了加时赛。在這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五分钟裡，常规時間已经拿下41分的艾佛森又连得7分，用全场48分的表现，以一己之力将不可一世的湖人重重KO在地，让整個斯台普斯陷入沉寂，横扫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耳边。 莱昂和莫雷在包厢裡见证了這一奇迹，比赛结束的时候莱昂对莫雷說道：“比赛开始前我该和你打個赌的，或者在**公司下個注，這样我肯定能大赚一笔。” “听說几乎全美各大赌场都禁止你入内了，不知道**公司会不会禁止你下注？”莫雷开玩笑道。 “赌场什么的，实在是很无聊，就算請我去我也不会再去了。毕竟，沒有什么赌博比一年一度的选秀大会更好好玩和刺激了。好了，比赛结束了，我們去看看我們的赌注吧。” 半個多個月之前，奥尔巴赫以凯尔特人荣誉总裁的身份在波士顿媒体上正式宣布，球队的前球探福克斯－莱昂将成为凯尔特人的助理教练，這也是凯尔特人第三名助理教练。這一消息的發佈并沒有引来太多惊讶之声，因为在此之前纽约的媒体已经连篇累牍地报道了凯尔特人的天才球探福克斯－莱昂很有可能出任球队助理教练，并最终成为奥尔巴赫接班人的新闻。 主爆料人当然是皮特－维克西，而沃伊纳洛夫斯基作为莱昂的好朋友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一夜之间莱昂就出现在了体育版的各大头條上，關於他的各种传闻、轶事也出现在豆腐块的小文章、体育评论中，特别是维克西写到的“他是唯一可以阻止奥尔巴赫抽雪茄的人”让莱昂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并成为莱昂将是奥尔巴赫继承者的“重要证据。” 不過随着季后赛如火如荼的开展，以及话题多多的总决赛正式开打，一個助理教练诞生這样的新闻很快就被遗忘在废纸堆中了，莱昂的生活目前看来并沒有太大的改变，和一年前一样他還是要为选秀而到处奔波。 和莫雷从斯台普斯出来后，两人都带着微微的醉意，他们一同去往了距离球馆不远的一家咖啡厅，他们约了要见的人在那儿见面。 在NBA提前接触新秀或者新秀的家人是违反联盟规定的，像這种私下裡的接触一旦被发现，球队将面临着严厉的处罚。所以莱昂和莫雷這回是以看总决赛的名义抵达洛杉矶，现在则是看球结束后的咖啡時間。 在咖啡厅的包厢裡，莱昂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了那個他一直在观察并且中意的年轻人，来自亚利桑那大学的后卫，吉尔伯特－阿裡纳斯。 “事实上我們原本并不用冒着风险安排這样的提前见面。”莱昂见到阿裡纳斯时第一句话這样說道。“为什么”“因为并沒有太多球队看好你。”“所以呢？”“为了表达我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