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看望
他的離去,在大唐的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難以填補的空洞。
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從不會因某一個人的逝去而停止其既定的軌跡,大唐依舊在歲月的道路上堅定地邁進,向着未知的遠方前行。
仿若只是眨眼之間,乾武六年的光陰便已如流沙般從指縫間悄然流逝,歲末的鐘聲即將敲響,空氣中瀰漫着歲末年終的特有氣息。
魏徵尚在療養院時,那裏常常會傳出他激昂的論辯之聲,與李世民就家國之事各抒己見,甚至爭得面紅耳赤。
其餘也都會出來紛紛看熱鬧。
可如今他已離去,療養院彷彿被抽走了幾分生氣,那曾經熟悉的爭吵聲再也聽不到了,徒留下一片寂靜空曠,似乎在無聲地訴說着歲月的變遷無常。
這一年,李承乾做出了決定——今年停辦元日大典。
在這個本應弘揚國威,接受萬國來朝的節日裏,他卻選擇了避開喧囂,早早地帶着蘇芷和璟儀前往幽庭居住。
他希望能在這片寧靜之地尋得內心的安寧,同時,他還貼心地將蘇芷的家人一併接來,在這歲末寒冬之際,讓親情的溫暖驅散心頭的陰霾,慰藉彼此的心靈。
李世民,這位曾經主宰大唐乾坤的帝王,如今雖已步入人生的暮年,但他對魏徵的牽掛卻從未減少。
幾乎每日,他都會在散步之時,不由自主地路過魏徵的宅子,每一次駐足凝望,眼中都飽含着複雜的情感。
他同時也關心着裴靈萱的生活狀態,更是在懷念與魏徵共事的往昔歲月,那些一起爲大唐的繁榮而殫精竭慮的日子。
房玄齡的妻子盧淼雨,時常前往看望裴靈萱。
在她的陪伴下,裴靈萱那因摯愛離去而陷入悲痛的情緒,總算是暫時穩住了,不再如最初那般令人揪心。
自魏徵離世後,房玄齡的精神狀態便如同逐漸西沉的夕陽,愈發昏沉黯淡。
大多數日子裏,當溫暖的陽光灑在庭院之中,盧氏便會小心翼翼地推着坐在輪椅上的他出來曬太陽。
陽光輕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幅略帶淒涼的畫面。
與房玄齡相似,李靖的身體狀況也不容樂觀。
這位曾經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將軍,如今也被歲月消磨得失去了往日的雄風。
今年一過,李靖便將年滿七十七歲高齡,對於一位經歷了無數戰火洗禮的將領而言,能在這亂世之中安享如此高壽,已然是極爲罕見的。
即使是普通百姓,能活到這般歲數,也足以成爲鄰里間傳頌的佳話,令人心生敬佩。
房玄齡也是如此,過了年便要迎來六十九歲的生辰,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跡。
李承乾自魏徵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便將這些大唐的開國元老們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這些老臣們是大唐得以建立並繁榮昌盛的基石,他們的經驗與智慧是大唐無比珍貴的財富。
正因如此,今年他特意提早了半個月來到咸陽,只爲能多些時間陪伴這些昔日的功臣們,看看他們的生活狀況,給予他們一些來自皇帝的關懷。
春夏秋冬,四季輪迴交替,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間萬物無法逃脫的宿命。
李承乾從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便清楚地知道,終有一天,這些爲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的開國元勳們,都會如同秋葉般,一片接着一片地凋零逝去。
他雖貴爲皇帝,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卻也無力與無情的歲月抗爭,無法阻止生命的消逝,就如同他無法讓高懸於天空的太陽停止運行一般。
舊人漸漸離去,新人必然會涌現出來,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規律。
李承乾卻始終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在他的心中,這些開國元老們不僅僅是臣子,更是帶着他一同走過風雨歷程的長輩。
倘若有一天,大唐的再也看不到這些熟悉的面容,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那大唐,似乎就會失去某種獨特的韻味,不再是他理想中那個充滿激情與熱血的大唐了。
這一日,寒風凜冽,吹起地上的積雪。
張顯懷和秦如召手提陛下精心準備的禮品,神色恭敬地跟隨着李承乾,一同前往養老院拜訪那些爲大唐奉獻了一生的功臣們。
一路上,李承乾的心情頗爲沉重,他既期待着與老臣們的相見,又擔心看到他們衰老虛弱的模樣。
當他們來到程咬金、尉遲敬德、李勣等人的居所時,看到幾位老將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依舊能夠暢快地喫喝,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去享受洗腳之樂,李承乾的心中不禁稍感寬慰。
李世民的身體狀況也還算硬朗,儘管魏徵的離去讓他的情緒低落了一陣子,但好在還有孫子孫女在身邊承歡膝下,爲他的生活增添了幾分歡樂,讓他在這寒冷的冬日裏感受到了親情的慰藉。
李承乾心中最爲擔憂的,還是房玄齡和李靖。
尤其是李靖,自西域征戰歸來後的這短短一年時間裏,彷彿被歲月狠狠地抽走了精氣神,衰老的速度令人心驚。
往昔那挺拔的身姿如今已變得佝僂,曾經銳利的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已然憔悴得不成樣子。
房玄齡也是如此,往昔的睿智,如今也已被歲月消磨殆盡,只留下一副虛弱的身軀和一顆疲憊的心。
最讓李承乾揪心的是,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天氣異常寒冷,早上還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對於這些年邁體弱的老人來說,冬天無疑是一年中最爲難熬的季節。
儘管他們的居所中,無時無刻都供應着最爲優質的獸金碳,暖爐中的火焰熊熊燃燒,竭力驅趕着寒意,但李承乾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們能否安然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歲月的霜刀雪劍對於這些老人來說,是無比殘酷的,每一個寒冷的夜晚,每一場凜冽的風雪,都可能成爲他們生命中的一道難關。
李靖的宅子頗爲寬敞,庭院中積雪皚皚,一片銀白。
當李承乾一行到來時,那位快要步入暮年的紅拂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並未言語,只是靜靜地行了一個萬福禮,那動作中透着幾分歲月沉澱後的內斂。
李承乾微微點頭示意,便帶着張顯懷和秦如召兩人,緩緩走進了李靖的臥房。
臥房內,溫暖如春,爐火燒得正旺,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李靖正躺在牀上,背靠着柔軟的靠墊,鼻樑上架着一副老花鏡,手中捧着一本書,專注地閱讀着。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響,李靖擡起頭,當他看清是李承乾時,第一反應便是掙扎着想要下牀行禮,那動作雖顯遲緩卻依舊帶着從軍之人的幹練。
李承乾見狀,連忙快步上前,伸出手製止道:“藥師,無需多禮,朕掛念你,特地來看看你!”
李靖聽到李承乾這關切的話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說道:“勞煩陛下掛念了,老臣這身體不中用了,如今臥病在牀,不能再爲陛下分憂,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李承乾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藥師,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我大唐軍神,爲大唐立下了赫赫戰功,這次朕來,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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