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名狂魔
【不僅官名要改,地名也要改。】
【全國116個郡,改名91個,只有25個沒改名。1587個縣改了730個縣名,幾乎改了一半。】
天幕前的衆人一臉茫然,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們瞪大眼睛,試圖弄清楚聽到的一切,但想破腦袋卻始終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圖什麼呢?”有人喃喃自語道,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迷茫。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臉上寫滿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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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改地名主打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十分任性甚至是無厘頭。】
【一是避諱,與他名字有關的字,他兒子太子的名字,地名中有同字的一律要改。二是他不喜歡的字要改。】
【在平帝時期,他就大筆一揮,交趾改交州。】
【涼州一詞因爲從來沒在《堯典》《禹貢》有記載,改爲雍州。】
【登上帝位之後,更是喪心病狂。】
【逢漢必改。】
【廣漢改爲廣信。
漢陽改爲新通。
安漢改爲安新。
漢中改爲新成。】
【劉邦的龍興之地,沛郡直接改爲吾符郡。】
【徹底奠定劉邦勝利的垓下被改“育成”。】
【光改劉邦的怎麼夠呢?】
【加大力度。】
【漢初重臣也要一視同仁。】
【酇縣(蕭何封地)改“贊治”。
淮陰(韓信封地)改“嘉信”。
曲逆(陳平封地)改“順平”。
平陽(曹參封地)改“香平”。
城陽(劉章封地)改“莒陵”。
魏其(竇嬰封地)改“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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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長安。
劉邦倒是不怒,無所謂,朕都死了兩三百年了,只要沒掘朕的墓,隨他改。
何況秀兒不是戰勝他,光復漢室了,我又何必計較?
“大蟒蛇,你死定了!”蕭何怒了。
“死定了!”陳平也怒了。
“定了!”曹參附和道。
張良就靜靜看着他們,活該啊你們,誰讓你們和老流氓走那麼近,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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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武”改“桓”。
武城改爲桓城。
廣武改爲信桓。
陽武改爲陽桓。
原武改爲原桓。
武安改爲桓安。
南武陽改爲桓宣。】
【逢“陵”改“陸”。
江陵改爲江陸。
陰陵改爲陰陸。
阜陵改爲阜陸。
阿陵改爲阿陸。
於陵改爲於陸。】
【逢“臨”改“監”,王莽的太子就叫王臨,一說是因爲避諱所以改,二說是因爲“臨”字有居高制下之意,令王莽心生忌諱,所以將其改動。】
【臨晉改爲監晉。
臨穎改爲監穎。
臨朐改爲監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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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王朝名“新”。】
【益州改爲就新。】
【西河改爲歸新。】
【武功改爲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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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改郡的名稱怎麼夠?】
【必須要深入基層啊。】
【縣名也要改】
【汝陽郡的陽成改爲新安。
新息改爲新德。
西平改爲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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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郡的新都縣無辜躺槍。】
【新朝的首都是常安。】
【額……忘了提,王莽把長安改成了常安。】
【既然新都不是新朝的首都,那你就改爲新林吧。】
【在班固記載的《地理志》裏面,光是改爲“某新”的地名有十七個。】
【在《王莽傳》裏面,還有十多個改新的地名班固沒有記載。】
【近現代史學家陳直先生經過考證,在《漢書新證》中記載,王莽最開始的封號應該是“心”。】
【心臟的心。】
【後來又改爲“信”。】
【信用的信。】
【最後才定爲“新”。】
【真是莫名契合王莽的一生。】
【沒了心,不講信用,建立的王朝一點也不新。】
【畢竟都復周禮了,還沒秦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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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咸陽。
“你大可不必提大秦。”
“朕會想起一些傷心事。”
是啊,畢竟大秦才十幾年,換算成人,還是一個未加冠的孩童,能不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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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據《地理志》記載,改爲“某信”的地名有二十多個。】
【又將新與褒義詞聯合起來,賦予自己的祈願。】
【比如蒼梧郡改名“新廣”。
信都國改名“新博”。
新郪縣改名“新延”。
新陽縣改名“新明”。
成陽縣改名“新利”。】
【或許是粉飾太平,或許是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王莽更改政區地名時大量採用粉飾太平的吉祥詞彙,把衆多的郡縣改稱“信”“治”“安”“順”“平”等,以賦名的手段來“正名”。】
【接下來用一段話,將其中一些地名聯繫起來。】
【“安新”“歸新”“順成”“樂信”等地,理所當然地聽命於王莽的統治,通過“善治”“思治”“清治”“嚴治”,人民就會“常安”“樂安”“卑順”“寧順”,新朝就會“守平”“昌平”“延平”“長平”。】
【要想國家長治久安,邊疆也要做好防護啊。】
【東南西北的蠻夷必須通通鎮壓!】
【琅琊郡改爲“填夷”。
雲中郡改爲“受降”。
長沙國改爲“填蠻”。
隴西郡改爲“厭戎”。
天水郡改爲“填戎”。
白狼縣改爲“伏狄”。
平邑改爲“平胡”。
宣武縣改爲“討貉”。
薊縣改爲“伐戎”。
陰平道改爲“摧虜”。
曲江縣改爲“除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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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長安。
在長安街道上,劉徹越想越不對勁。
“王莽該不會打不過外族,所以只能在言語上佔些便宜吧?”
“後輩不是說哪怕到了東漢末年,我大漢打異族都如砍瓜切菜一般嗎?”
騎着馬,桑弘羊的屁股被硌得那叫一個疼啊。
“陛下,王莽是新。”
“朕知道,可他國內不仍然是我大漢子民嗎?”
“何況他就一世而亡,若是打不過胡人,邊境百姓又要喫多少苦?”
劉徹嘆息,唉,朕雖然沒那麼愛民,但他們是朕的子民,朕欺負他們,可以!
胡人欺負,不行!
“咕……咕……”劉徹的肚子叫了起來。
不對啊,朕才吃了早膳。
“嗯……好香,好像是烤肉。”
劉徹怒不可遏。
“混蛋,你們三個居然揹着朕烤肉。”
“皇后還則罷了。”
“衛青、去病,你們怎麼能如此對朕!”
“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劉徹一馬鞭抽在馬屁股之上,飛奔而去。
桑弘羊懂事的下馬,牽着馬緩步而行。
和陛下一起進去,不行!陛下當着衆人說要打他們一頓,我們去了,陛下是打還是不打?
打吧,捨不得。
不打吧,皇帝金口玉言,怎麼能言而無信?
慢慢走,等陛下先進去撒撒氣,然後我們在進去,剛好很合適的爲皇后三人“求情”。
陛下氣也撒了,臺階也有了。
大家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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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上位之前,大肆宣揚“符命”,用“天命”“瑞應”等迷信之說來證明他當天子的合理性。】
【平帝末年就有人奏報在挖井時挖出了一塊石頭,上圓下方,上面寫有紅色文字:“告安漢公莽爲皇帝”。】
【從此以後,王莽共得到五花八門的“符命”四十多樣,因此在稱帝后,他特派十二個大臣頒佈“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
【漢代地方行政建制分郡、縣二級,政區地名中的級別區分本來是很明確的。
可是,王莽在改變地名時卻任意混淆政區地名中的級別概念,把一些郡、縣改稱爲“亭”,“郡縣以亭名者三百六十,以應符命之數”。
如東郡和濮陽縣都改名“治亭”,趙國改名“桓亭”,濟陰冤句縣改名“濟平亭”,平原郡鬲縣改名“河平亭”等等。
符命本來是騙人的把戲,分開來說,符指“瑞應”,命指天命。合起來說,把一些自然或人爲的特殊現象當作祥瑞以證明某人應運該當做天子,就叫做符命。
在這些符命裏,大約有一篇曾暗示新朝的措施應該以天爲法,天的圓周爲360度,所以王莽要把360個郡縣改名爲亭。】
【如果你非要槓古代怎麼可能知道圓周是360度,建議你自己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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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帝語錄》
“日行一度,以周於天,日冬至峻狼之山;日移一度,凡行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而夏至牛首之山。出自《淮南子·天文訓》。”
“日日行一度,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出自班固《白虎通·日月》。”
“攝提、填星皆東行,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出自《晉書·天文志》。”
“我們只是古老,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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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大利,今晚喫雞。】
【所以在更改政區地名時大量採用粉飾太平的吉祥詞彙。
郡級的如東郡改名“治亭”,桂陽改名“南平”,南郡改名“南順”,犍爲改名“西順”,右北平改爲“北順”。
縣級的如槐裏改名“槐治”。
安陵改名“嘉平”,平陵改名“廣利”。
博陽改名“樂家”,鍾離改名“蠶富”。
房子改名“多子”,復陽改名“樂歲”。
東武改名“祥善”,望都改名“順調”。
唐縣改名“和親”,秺縣改名“萬歲”等。
無一不是大吉大利的詞彙。好像地名改得吉利一些,新朝就會國運亨通,萬歲萬萬歲了。】
【然後又因爲王莽是儒家聖人,張嘴便是滿口仁義道德。】
【嘴上說說還不夠,還要通過更改地名來加以標榜。】
【如敦煌郡改名“敦德”,河南郡大尹改名“保忠信卿”。
左馮翊徵縣改名“汜愛”,九江郡歷陽改爲“明義”。
沛郡城父改爲“思善”,琅玡郡臨安改爲“誠信”。
邞縣改爲“純德”,武鄉改名“順理”。
西河郡徒經改爲“廉恥”,會稽郡烏傷改名“烏孝”。
剡縣改爲“盡忠”,北海郡瓡縣改名“道德”。
柳泉改爲“弘睦”,東萊郡東牟改名“弘德”。
臨淮郡下相改爲“從德”,淮陰改名“嘉信”等,真是不勝枚舉。】
【如果單從地名看,中國曆代各王朝的道德水平沒有比王莽新朝更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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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
儒家衆人沒有繼續抄錄,這實在沒有半分價值。
“呱呱呱……”黑色烏鴉飛過。
恰如孔子的心情一般。
“俺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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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革了漢朝的命,所以他在更改地名時也要以反代正,用地名的反義字把原名倒過來。】
【如齊郡的西安改成“東寧”,西河的圜陰改成“方陰”。
遼東的遼陽改成遼陰,中山國的曲逆改成“順平”。
沛郡的符離改爲符合,廣平國的曲周改成直周。
玄菟郡高勾驪改成下勾驪,會稽郡無錫改成有錫。(PS:高句驪就是高句麗。)
魏郡即裴改爲即是,東平國無鹽改爲有鹽。
亢父改爲順父,泰山郡剛縣改成柔縣。
上黨郡谷遠改成谷近,上谷郡沮陽改爲沮陰。
右北平夕陽改爲夕陰,膠東國即墨的墨,古代是一種刑罰名,所以改成即善。
總之,方的改成圓的,高的改成下的,曲的改成直的,陰的改成陽的,遠的改成近的,剛改成柔,無改爲有,以示新朝要和漢家對着幹。
偶爾也有改得好的,如東昏改爲東明,以後流傳下來了,這是極個別的例外,其他都是短命的,新朝完了,倒過來的地名也就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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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喜歡是用含義相同或相近的字代替原名,有的是以今字代古字,有的是以古字代今字,有的是以今字代今字。
如東郡發乾縣改爲戢盾縣,“幹”是盾的古名,發乾是把盾拿出來的意思,戢盾是把盾收起來的意思,發和戢意思相反,乾和盾卻是異名同實。
又如周承休改爲嘉美,美是休的今譯。魏郡武安改爲桓安,“桓桓”是古人描述“威武貌”的形容詞。
此外如陵改爲陸,竹改爲篤等等,都是有意賣弄“學問”的文字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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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北京。
“老和尚,真改了這麼多?”
朱棣對王莽的事蹟瞭解只是史書寥寥幾筆,朕知道他改名,沒想改了這麼多。
“陛下,後輩說的有些臣知道,有些臣不知道。”
“還有些臣知道的,但後輩可能省略並沒有說出來。”
“只會比這多,不會比這少。”
困惑,實在是太困惑了,朕後悔殺方孝孺了,起碼問一問他爲啥熱衷於改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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