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兩位使節
但很快又傳出一個消息,是遼人爲了阻止自己的不利局勢,假冒宋軍所爲,朝廷正準備派大臣出使金國重修盟約。於是人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個重臣擔此大任上,但隨之傳出的消息卻讓人大跌眼鏡,朝廷擬定的正、副大使人選居然是樞密院支馬房副主事徐處仁和翰林院直院學士——目前剛剛出獄的趙鼎。
但朝中知情人士都清楚,這兩人都是強硬反對結盟的,此去金國除非他們轉變態度,否則卻與送死無異。
古浩天也一早就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知道是蔡京的提議,他第一個想到就是蔡京在借刀殺人。趙鼎得罪過蔡京他是知道的,可是今科錄取已經塵埃落定,趙鼎出獄也沒幾天,難道又拉了什麼仇恨?至於徐處仁應該就是過於耿直到處放炮,爲這些權臣所不容。
接下來了解到的信息,也基本證實了古浩天的猜想。原來趙鼎出獄後,心有不甘,繼續寫了奏摺揭露科舉弊案,也就成了別人心中的麻煩製造者,自然是除之而後快了。徐處仁則是由於不斷的抨擊周金結盟,又因爲作爲正直的老臣,其主張在朝野有一定的影響,朝中大佬本把他作爲心頭之刺,按在支馬房的位置上,就是隨時想把他拿出來當替罪羊的,這次剛好,你不是反對結盟嗎?偏偏讓你去談結盟,其結果自然只有死或者身敗名裂。
就在東京城裏熱議着周金兩國關係之際,許貫忠、卞祥、時遷三人回到山水客棧。懷州青龍峽一戰,許貫忠等帶着橫刀營隊員,穿了甲仗庫新買的皮甲,冒充周朝軍隊,對女真使團發動突然襲擊,女真人猝不及防當場傷亡達十餘人,後來在牙兒孛堇帶人悍不威死的衝擊下,橫刀營的防線被衝開一個缺口,完顏宗望與完顏希尹帶着數人突出包圍逃之夭夭。
此戰,女真人自牙兒孛堇以下死亡三十七人,橫刀營也死亡八人,傷十餘人,戰損也相當大。
“小官人,那女真人的騎兵的確強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面對橫刀這種利器以少打多,竟然突圍而去,我想他們回去之後,必定會想法對付橫刀,我們也要多想想應對騎兵的戰術,不然將來戰場相遇必會喫虧。”
許貫忠這次與女真人當面交鋒,對他們騎兵的戰鬥力有比較直觀的體會,他知道梁山將來必將會與女真人對陣的,所以一回來就說了自己的感觸。
“許先生說的甚是,下步莊園裏要經常進行步騎戰術演練,摸索一套對付騎兵的有效辦法。”
古浩天也很贊同許貫忠的說法,以前梁山騎兵很少,接下來隨着戰馬的不斷增多,必然要擴大騎兵規模。到時不僅是橫刀營,長槍營、弓箭營都要參與,多組織綜合演練,便如後世的紅、藍軍對抗一般,時間長了總會摸索出對付女真騎兵的戰術。
“傷亡的兄弟們怎麼安置?”古浩天緊接着又問。
“死亡的兄弟跟上次一樣運回莊園去了,傷者較多,當時怕暴露目標,李逵兄弟在武陟縣強行綁架了一個大夫,我想着救人要緊也沒阻止,如
今已經悄悄回到城外的院子裏養傷。”
聽了許貫忠的彙報,古浩天雖然明白打戰免不了要死人,但心裏又是一陣難受,隨即想到以後要與後世軍隊一樣建立隨軍醫生的制度,這樣便可第一時間救助傷員,他覺得回山便要把這事給提出來。當下,他便吩咐朱貴到城裏找一些好的傷藥,馬上送出城去。
本來完成了對周金兩國結盟的破壞,古浩天等在京城的使命已經基本結束,但因爲突發了徐處仁和趙鼎出使金國這樣的事情,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於是便推遲了離京的時間。
如此,又過了四、五日,進朝廷裏已經對使團的人員組成作出了最終決定,徐處仁被任命爲樞密都承旨爲正使,趙鼎被任命爲禮部主客司員外郎爲副使。三日後的四月二十日啓程,經滄州渡海北上。
隨後兩日古浩天悄悄的拜訪了徐處仁與趙鼎,兩人都知道此去金國無疑送死,但對朝廷此次任命的態度卻各不相同。
徐處仁年已五旬,對生死已經看淡,他根本就不準備能夠活着回來,只想到了金國顯示一下大周臣子的氣節,搏一個青史留名。
趙鼎畢竟年青,還有一腔抱負,對就此送命自然心有不甘,關鍵是連續兩次的打擊之後,加上古浩天、張九成等人的日日灌輸,他對朝廷已經絕望,之前尚存的一些對周皇室的忠誠也漸漸消失。
因此對於古浩天提出的,接兩家家眷到梁山安頓的提議,兩個人的反映也是各不相同的。
徐處仁一開始是拒絕的,古浩天最後乾脆刺激了他一下,說道,徐大人此去必不會與金國結盟,可以想像的到,金周結盟若因你不成,家裏必因你而受累,你願爲如此朝廷捨生取義,有沒有價值姑且不說,可老夫人和家中老小何辜,卻要受此無妄之災,老大人難不成要爲了一人名節,卻要置全家性命於不顧嗎?徐處仁被說的啞口無言。最後古浩天以學生的身份,說是替老大人照顧師母,他才勉強同意了。
而趙鼎聽了古浩天要接其家眷去梁山莊園之後,想到自己此去生死未卜,家人無人照顧,況且張幾成一家已經到了那邊,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至於對古浩天暗示的半途接他去梁山的提議,也沒有明確的拒絕,只是說一切以徐大人爲主。
隨後幾日趙鼎便以北去金國前途未卜爲由,把家裏的無關人員盡數遣散,而徐處仁家裏本也沒幾個人,然後兩家不約而同的把家眷送回老家。而朝中諸人因爲當前還要兩人擔挑重任,也沒有阻止,反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要拿人那裏抓不到人。當然他們並沒有想到,這兩家人回老家只不過是個假象而已。
很快便到了四月二十日,京城北門外,樞密院和禮部兩五、六品的官員“代表朝廷”,虛情假意的爲兩人送別。趙鼎站在徐處仁的側後,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裏對這個朝廷或許還存有的一絲感情消失殆盡。
古浩天也準備於第二天動身離京,當天晚上,他與許貫忠對朱貴和陳贇作了最後的交待,特別是林沖家眷一事,他要兩人時刻關注,一定要安全送往梁山。
且說幾個人正坐在房裏說着話,時遷突然闖了進來。
“小官人怪事了,那陸謙
和高俅的親隨富安帶着兩人,傍晚出城去了,俺一直跟着到了城外,那幾個人居然快馬北去,似是出遠門了。”
陸謙他們往北邊去了!
古浩天聽了心裏打了個問號,莫非是衝着林沖去了。細一思量,自林沖三月十四日起解至今卻也有一個多月了,想那董超、薛霸若是回程快的話,也該到家了。若真是如此,那這幾人必是看林沖途中未死,再去害他性命了。
只是魯智深怎麼還沒回來,按理他應該早些到家纔是。古浩天思考一會,覺得魯智深灑脫之人或許到那兒湊熱鬧去了,明日且去衙門打探一下,看看董超、薛霸回來了沒有。若是已經回來,那他離京的日期又要另做打算了。
次日晨,時遷按照古浩天的吩咐早早便出去了。古浩天正喫早點,便聽得門外一個豪邁的聲音響起:
“三弟,酒家回來了。”
“大哥!”
古浩天一聽卻是魯智深的聲音,連忙放下筷子,喜出望外的迎了出去,只見一個肥大和尚風塵卜卜的從二門進來,正是他的結義大哥。
“大哥咋地恁久纔回來?”
“二弟豆腐一般性子,俺不放心,當心那兩個撮鳥途中再下毒手,便直直送到了滄州牢城,還看着那兩個撮鳥出來了,才動身返回,也便耽擱了一些時日。”
原來如此,古浩天恍然大悟,這魯智深於原軌跡裏只送到了滄州外圍,這加卻是直接送到目的地了,難怪沒有首先回來。聽他說來那兩個公差必是早就回來了,那昨日陸謙幾人必是去滄州無疑了。
古浩天想了一下,如今纔是四月,這個時空林沖也就沒有“風雪山神廟”這一出了,這樣一來危險的不確定性反而更大了。於是他立即寫了一個字條,叫過一個情報人員,命他迅速趕往滄州牢城交於林沖。
魯智深在一旁看着好奇,便問道:“三弟恁做卻是爲何?”
“大哥尚且不知,昨日陸謙那廝與富安他們出城去了。”
古浩天便昨日探到的消息和自己的判斷告訴與他,又說了自己的打算,魯智深這才安下心來。不久之後,時遷也回到客棧,再次證實了董超、薛霸確已回衙。
這樣也好,古浩天想着,正好在自己離京之前,把最後一樁事給辦了,省的給朱貴他們留下麻煩,於是便對魯智深說:
“滄州那邊雖不用去了,卻還一樁事要麻煩大哥走一遭。”
“若是用的着灑家,三弟只管說就是。”
“我想着若把二哥的家眷留在京城,終究是個麻煩,萬一護的不周全,到時如何對得起二哥,不如在離京之前把他們接往梁山莊園,只是張教頭一個老人,雖有幾分膽識,卻恐其難以護的周全。而我此次又要先去河北,故還得勞大哥相送。”
“原是此事,卻是應該,灑家再走一遭就是。”
“如此最好,大哥須的在山上等我回去,那時我必把二哥帶上,咱們三兄弟再醉一場。”
兄弟二人當場作了約定,古浩天便召集人手分派出去,京城最後的一次行動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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