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聚首琵琶亭
數日前女兒宋玉蓮被通判黃文炳強叫到他在江州的別院裏唱曲,卻一去不歸,讓他心急如焚,這幾日他天天跑往那處,連見一面都不能夠,只得話,說在練新曲要爲蔡府尊祝壽沒空相見。
且說這一日早間,老倆口正在唉聲嘆氣之時,只見門外進來兩個男子。
“這是宋老漢的家嗎?”只見一個年長的問道。
“便是。”
宋老江看着兩個陌生人,遲疑的回道。
“我倆是張順的兄弟,如今他入了獄,且替他向你女兒打聽個事。”
“我自己也見不着女兒了,卻到那裏打聽。”宋老漢佝僂着身子,憂愁的說。
“你女兒卻是去了那兒?”
那年小的男子,突然眼睛一亮,急促的問道。
“兩位既是張順的好友,老漢也不便瞞你,便在張順被抓的第二天,那黃通判便來家把人強帶走去,至今未歸,只說爲府尊排新曲不讓回,生生把老漢給急死了。”
“竟還有恁事,這黃蜂刺也忒惡毒了。”年長男子聞聽狠狠的說道。
“老伯,可知道帶往何處?”年小的男子問道。
“便在黃通判的別院裏。”
“既是沒甚可問的,我倆便告辭了,你家女兒近日必將回家,你且放心。”
那年輕男子寬慰了宋老漢一句,兩人便去了。
宋老漢家裏兩個男子卻是古浩天與李俊,昨夜在揭陽鎮穆家,幾個人一番計議之後,一大早古浩天幾個人便行船到了江州。李俊上岸後探的宋老漢的住處,兩人便尋了過去。
這時出來之後,兩人便來到了琵琶亭酒館,琵琶亭因唐朝大詩人白居易於此作《琵琶行》而得名,是江州著名的景點。只見那亭子一邊臨着潯陽江,一邊挨着酒館,裏頭也擺放着幾張小酒桌。
李俊領着古浩天在亭子裏一個位置坐了,叫過夥計點了一些酒菜,便說道:
“那日我等便在此處酒館喝酒,張順兄弟與黃文炳那廝的爭執也是發生在這裏。這個‘黃蜂刺’實在可惡,果真沒放過這個弱女子,卻不知小官人說的張順兄弟的得救,只在這個女子身上,又是從何說起。”
“我想着黃文炳強佔這個女子,必是爲了買好蔡九,而從宋老漢的言語間聽得,這個蔡知府現下還沒與這個宋玉蓮見面,想來他必會過來,咱們着人看緊那個別院,只要能在那兒控制蔡九,張順兄弟脫身便不成問題。”
那李俊聽了古浩天一番話之後,細想一下,覺得果然可行,不禁大喜道:
“小官人端的高明,我等幾人只在如何劫人上使死腦筋,從未想到在這處使巧勁,我們便全聽小官人,要用何人、如何調遣只管吩咐就是。”
“還有一樁,不論劫法場也好、還是劫蔡九也好,你等事後必會暴露,江州官府定然不肯罷休,且先想好後路,方可大膽
下手。”
“俺昨夜與小七兄弟喝酒談心,聽的小官人的梁山莊園如今強盛異常,裏頭更是英雄豪傑薈萃,百姓安家樂業,若是我等過去,不知小官人可願收留。”
原來阮小七昨夜喝酒之時,與李俊談得投機,獲知李俊等一幫江州豪傑都是水中的好手,便想着梁山莊園裏如今水軍力量最是弱小,便生起了小心思,對其大說梁山的諸般好處。李俊聽了也是心動,如今突聽的古浩天要其安排退路,脫口便說出了心中所想。
話說古浩天到江州來其實也便是動了這個心思,想不到阮小七卻把工作做到了他的前頭,倒省得自己再費什麼口舌。當下便回道:
“兄弟等若是到莊園來,我自然喜不自勝,只是此事非是李兄一人,涉及衆多,還的都聽大家的意見,早做穩妥安排。”
“此事便請小官人放心,過會衆人過來見面時,俺再提起應無異議。”
兩人說罷,便看着江景、說着閒話,只待餘人過來會合。然而未及一刻,便聽江邊傳來一陣陣的喧譁,拿眼看去,只見兩個漢子糾在一處打成一團。
“那不是阮小七兄弟和張橫兄弟嗎?怎麼打成一團了?”
李俊仔細一看大喫一驚。古浩天早也認出了阮小七,只是想不到另一個人是張橫,他昨晚以來正奇怪張順落難了,大夥都在想辦法,他這個親哥哥怎麼沒出現,想不到卻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登場。
“且過去看看!”
古浩天說着,與李俊兩人快步往江邊走去,可到了之時,那兩人己經從岸上打入了江中。只見兩人便似一雙蛟龍,一會沉入水中,一會浮出水面,拳腳揮動之間,攪的江面層層波浪、團團水花,引的岸上圍觀人員陣陣驚歎。
“想不到小七兄弟水上功夫恁地高明,張橫兄弟號稱船夥兒,竟也佔不到分毫便宜!”
李俊原本擔心阮小七會喫虧,這會看他毫不遜色,反而忘了出言制止了。倒是在古浩天的示意下,纔開口叫停了兩人。
那兩人溼漉漉爬上岸來,張橫開口便問李俊:
“哥哥叫俺上來何事?擾了大好興致。”
“兄弟你莽撞了,這兩位卻是張順兄弟往常提起的古浩天小官人和阮小七兄弟,你怎的大打出手了。”
“便是這位?”張橫瞪大眼睛看着古浩天,驚訝的問道。
“不是他還是誰!”
張橫見說,立即撲身下跪,連稱該死。
隨後待要向阮小七賠禮時,卻被其扶住,笑言稱,兩人已親熱多時,不必客氣了。
“想不到這位阮兄弟水上功夫這般了的,俺打小在這江裏泡大,也奈何他不得。”
“張橫兄弟也是水功非凡,幸虧俺也在八百里水泊裏泡了二十餘年,不然今日便在這潯陽江成了魚食了。”
阮小七見張橫說的耿直,也跟着打趣道,幾人聽了不由大笑。
話說這兩人,咋就恁巧湊在江邊,卻是因爲張橫昨晚得了李俊的消息,今日到琵琶亭酒館與衆人商議救人之事,想着古小官人一行遠
道過來,
爲他兄弟之事出力,心中甚是感激。一大早到江邊來想買幾條好魚呆會下酒。那阮小七從小長於水泊,對江水特別親近,一早也到了江邊遊玩。正好兩人同時相中的一條金色大鯉魚,且各不相讓,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
李俊聽了張橫的解釋,笑稱,這魚也不用搶了,趕緊燉了大家一起嚐鮮。
四個人笑談着回到琵琶亭坐了。張橫聽李俊說了古浩天的一番謀劃,念其一片真心,起身又行禮拜謝。稍坐一會,只見穆弘、穆春兄弟與童威、童猛兄弟到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三旬出頭的陌生漢子,李俊介紹說是揭陽嶺的催命判官李立。
衆人坐定,李俊便說了盯緊黃家別院、劫持蔡九換張順的計策,那幾人聽了都大聲叫好。隨即李俊又說道,此事過後衆人在江州便無安心,他給大家謀了一條好退路,便是去梁山莊園投靠小官人,大家若無異議便照此議,若另有出路也不勉強。
“恁好的去處,還有甚不樂意的,且強過俺這江中買賣百倍,趕快救出兄弟,大夥同去。”
李俊一說完,張橫就嚷嚷起來,他兩兄弟只一個老孃,巴不得有個安身去處。
“俺在揭陽嶺做買賣,也時常聽的往來的江湖朋友說小官人的種種義舉,早就心有嚮往,今日有此機會自是願去。”催命判官李立也立即開口表態,他與李俊同爲揭陽嶺一霸,自然以他馬首是瞻,至於童家兄弟原本就是李俊的跟班,更不用說了。
然而穆弘、穆春卻有些猶豫了,他們家大業大,在當地也是頗有權勢,便是官府也讓他三分,叫他一時放棄了,不免有些心有不甘。
而衆人的神態,古浩天一一看在眼裏,他到江州來,最在意的便是張順、李俊這幾個水上的高手,對於穆家兄弟這種實力的人,莊園裏真也不缺,說實話他也無所謂。於是就開口說:
“營救張順兄弟,正好需要明暗兩批人手,明的劫人,暗的接應,穆弘兄弟家大望高,在明面上做事容易暴露,反而不美,到時暗中接應便是。”
且說穆弘正爲難之際,聽得古浩天說了一番話,正好給他搭了退步的臺階,暗合了他的心思,心想這個小官人,果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卻是成全了他與衆兄弟的情誼,不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也就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當下古浩天讓阮小七召來卞祥、時遷等人,便在琵琶亭之中細細分派各項任務,讓童威、童猛帶人盯着黃文炳的別院,讓時遷潛入府衙打探消息,李立前往無爲軍摸清黃家底細,張橫、阮小七安排船隻和江邊的退路,李俊則負責各家家眷先行向梁山轉移,穆家兄弟便在揭陽鎮接應。
議定諸事之後,古浩天又想到一事,便問衆人在府衙牢房之中可有熟人,不然恐張順在牢中受苦。穆弘隨即應道,自己與府衙的節級戴宗有交往,可以疏通一二。古浩天這時也突地想到此人,這不是《水滸傳》裏有名的神行太保嗎?原來宋江服刑江州時,找的便是這個人,自己倒把他給忘了,不過既然穆弘有與他交情卻是最好,那張順的安全又多了一份保證。
當日中午,衆人在琵琶亭酒館暢飲一場,便分頭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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