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馬靈的消息
而遠在滄州的宋江,在這個中秋之夜也“收穫”不少,至少他心裏得意非凡。
自殺了閻婆惜之後,宋江在朱仝的關照下,匆匆逃離鄆城縣,數日前慕名來到了河北滄州柴進的莊上。
柴進對宋江並沒有太深的瞭解,但“及時雨”的名頭卻常有聽說,因此熱情接待了他。昨日乃中秋佳節,兩人飲酒賞月,暢談天下英雄。期間柴進大爲推崇京東的玉面孟嘗古浩天,說他小小年紀,卻有孟嘗君之風,天下英雄莫不敬之附之,便是東京十萬禁軍教頭林沖這樣的人物,也甘願受其驅使。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宋江聞之卻如獲至寶,原先他在縣衙之時,便看到朝廷的文書,說禁軍兇犯林沖殺人逃亡,着各地緝拿,想不到卻在京東那個古家小子的莊上。要說這小子與他有刻骨仇恨也不爲過,自其出現在鄆城縣後,他好好的“及時雨”的名頭,便一步步的毀在其手裏,直到這次唐牛兒的事情,自己又生生被傳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如今鄆城縣恐怕也回不去了。這下倒好,那小子居然私藏朝廷要犯,這不是送給他的動勞嗎?若是運作得當的話,說不定身上的罪名也可洗去。
當時宋江竊喜不已,卻假裝糊塗的問柴進那裏曉得此事。柴進不疑有他,便把數月之前古浩天與林沖在他莊裏盤桓之事,說的一清二楚。
約莫旬日,宋江在探的足夠的消息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柴家返回京東,他想去青州的青風寨找好友花榮,一則瞭解一下自己官司的情況,同時也尋機也應證一下這條消息的真僞。古家那小子奸滑無比,若無確鑿證據,恐難於讓其就範。於是一路南行,經過徒弟孔明、孔亮的孔家莊略歇兩日後,又動身前行,不一日,便到了鄆州地面。
從鄆州過濟水便是青州,這一日傍晚,宋江趕到了濟水邊上的一個鎮子,到碼頭打聽一番之後,發現當晚並無過河的船隻,想想反正天色已晚,不如住一晚上再說。當時他便返身進了碼頭邊上的一家酒館,隨意點了幾個小萊,叫一壺小酒坐下來慢慢喫喝起來。
“咦!這不是宋押司嗎?”
說來也巧,這宋江一杯酒尚未飲盡之時,突聽的邊上有人叫他。登時他嚇了一跳,以爲遇上官府的人,急忙拿眼看去是,認的竟是一面之交的陽谷縣王師爺。
“師爺那裏去?卻恁巧在此遇上,且一起喝上兩杯。”
宋江連忙站起來,又在他的身後掃了一圈之後,確實見其是隻身一人,才稍稍安心下來。
“押司無須擔心,不過一個下賤的姐兒而已,又如何遮掩的了及時雨的爲人聲望。在下當日在衙中看到公文時,也甚是驚訝,鄆城縣怎會爲一個妓兒,卻與押司爲難。”
這個王師爺看來也是看過緝拿宋江的文書的,但是他對鄆城縣爲了一個“出軌”的小妾,卻嚴懲本衙的押司,顯然想不通。
而宋江見說卻如逢知音,他前趨兩步撲身便跪倒於地,感激的說道:
“小可蒙此大辱,世人盡皆白眼,唯獨師爺仗義敢言,實是銘感五內。”
“押司本無錯處,在下不過直言兩句罷了。”
且說兩人一唱一和臭味相投,竟然把一個殺人事件說的光冕堂皇,然後便其樂融融的喫喝在一起了。
“押司這是欲往那裏去?”酒過三巡,王師爺問道。
“在下欲去青州訪一舊友,師爺又是去往何處?”
“押司若不提起,在下倒也忘了你便是鄆城人氏,如今正好向你打探一事,省的我再奔波一趟。”
“師爺難不成要去鄆城?卻是因何公幹?”
“公幹倒也不是,倒是要打探一樁私事,我聽說鄆城縣附近的水泊之中有一座梁山,不知近來這山上頭是何人所有。”
那宋江原本聽其要去鄆城已是驚奇,接着聽他要打探梁山,心裏突地一跳,隨即聯想到柴進莊上見聞,便試探着問道:
“貴縣難道有甚麼事與梁山有關聯?”
“既然押司見問,在下也不便隱瞞,數日前我縣裏連着發生兩樁大案,當日中午一個殺人兇犯行刑時被人劫了法場,當晚縣城西門慶大官人家又遭洗劫,當時一個兇犯在殺西門官人時,自稱是梁山好漢,正巧被一個小廝暗中聽着。縣太爺問了多人,探的貴縣有座一梁山,便着我喑中過來打探,不期半途遇到押司,卻是幸運。”
梁山被古浩天建爲莊園,近年來也做了不少大事,宋江作爲本縣老吏,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他立即想到林沖等人的去處,如今想來除了那座水中孤島,何處能做到無聲無息,立時心跳又急促幾分,連忙又問道:
“那被卻的兇犯叫甚名字?”
“原本是清河縣的人,名叫做武松的。”
宋江一聽心頭大定,他柴進莊上之時已探知武松與古浩天的關係,這會古家那小子以仁義之名行那強盜之事再無異議,所欠的無非是挑明瞭的機會而已,而眼前之人正好可以利用。想着那小子對自己的種種惡行,如今終於把柄在手,他爭些兒笑出聲來,於是便添油加醋的說道:
“那水泊之中正是有一座梁山,卻是名滿京東的玉面孟嘗古小官人的莊園,不過在下卻常聽人說,那裏頭藏污納垢,聚集了不少不法之徒,便是朝廷飲犯也不在小,師爺所查之人在於那裏也不奇怪。”
“玉面孟嘗!此人在士林也頗有名頭,怎會行如些下作之事?”
那個王師爺倒也曉得古浩天的名頭,便有些不敢相信。
“師爺不知,如今天下沽名釣譽之徒太多了,便是這個小官人,濟州秋闈時便因取與不取鬧了很大的爭執,據說年初進京參加春闈,卻連考場也不敢進,甚至有傳言,說他是因爲得罪了朝廷的高太尉,被趕出京城的。”
這宋江不愧精明之人,他從林沖的出現,立即想他得罪之人,又推知古浩天必與高俅不睦,最終竟然猜的八九不離十。
而王師爺聽了也是如獲至寶,這梁山若是與高太尉緝拿之事牽聯上,那他家縣太爺那怕上報一條線索,使是立大功了,那還何愁法場被劫之過。當時便追問道:
“這小官人怎會與高太尉牽扯上?”
“在下聽滄州柴大官人說,他莊裏有一個朝廷欽犯叫做林沖的,正是太尉緝捕之人。”
宋江毫無負擔的就把柴進賣了,而王師爺一聽是柴進說的那裏還有懷疑。
且說兩人興致勃勃的設計着梁山之時,卻讓旁桌一個道士聽的心驚膽戰,他待這兩人離開之後,便急忙離店。只見他出了鎮子,使出手段飛一般的向南而去,只一會便消失在黑暗裏。
你說這道士又是何人,原來便是馬靈,他由於陸上功夫出衆,數日前離開梁山時,便一人走陸路,準備先行一步去飲馬川報信。這一晚卻是萬般巧合,也在這家店裏用餐,正好聽到這一段嚇人的對話,登時他受驚不輕,立時掉頭趕回梁山去了。
古
浩天在這日傍晚得到馬靈送來的消息,初一震驚之後,他便坦然的面對了。其實對這一刻的到來,他早有準備,生辰綱之事發生之後他就有預感,到了宋江逃亡之時,更是強烈的感覺到此人會是梁山與朝廷對立的導火線,果不其然這個宋三郎給他送來了意料中的“驚喜”。不過他並沒有慌亂,反而有了隱隱的期待,梁山準備數年正是等着這一刻,既然不能避免,那就讓它來吧!
當天晚上,古浩天連夜召集莊園裏各處各營主官開會。
突如其來的緊急會議,讓與會人員議論紛紛,隨後大家看到嚴肅而坐的古浩天、聞煥章等人,隨即衆人品味出今晚會議的不同尋常。
果然,古浩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在會場引起強烈的震動。
“兄弟們!梁山與朝廷之間的矛盾,從今日開始就要從暗中浮上明面了,過不了多久我們的莊園可能就要面對朝廷的盤查、甚至清剿,養兵幹日、用兵一時,諸位都準備好了嗎?”
“咦!咋會事,怎麼說對抗就對抗了呢?”
“怕個鳥,老爺練了兩年兵,早等着這一刻了。”
“小官人只管吩咐就是,你指那兒,俺們就打那兒,不然乾脆打入東京城,讓小官人做皇帝,我等也弄個官噹噹。”
……
在座之人聽了古浩天之言,頓時鬧哄哄的,但沒有一個露出膽怯或畏懼的神色。
軍心可用!古浩天看了之後心裏十分滿意。其實目前聚在梁山的,除了個別人之外,不是江湖豪客,就朝廷欽犯,這些人對這個腐敗的王朝確實沒什麼敬威。
當下,古浩天把馬靈得到的信息與衆人說了一遍,接着又說道:
“以咱們莊園往常的行事風格,遲早會爲朝庭所不容,無非時間上的早晚而已。正如兄弟你所說的,咱們梁山的英豪是不怕事的,但我們也不能太大意,自今日始梁山莊園要進入戰備戰態,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進犯。下面便請聞煥章先生宣佈莊園管理處的命令!”
“方纔我仔細的看了在坐各位的神色,卻沒有發現一個緊張的,難不成你們以爲朝廷就恁的不堪一擊!”
聞煥章慢斯調理的一番打趣,頓時引的滿場鬨笑。
“不過兩軍對壘,未慮勝先慮敗,朝廷再不堪他也是一個大我們莊園萬倍千倍的龐然大物,目前還佔着大義的名份,我等萬不能掉以輕心。下面我代表莊園管理處宣佈命令。”
說到此處,聞煥章的語氣陡然嚴肅起來,衆人也都曉的輕重,瞬間一個個屏氣凝神、正襟危坐。
“一、護衛隊各營即日起加緊訓練,嚴肅軍紀。二、民政處、軍政處負責對莊園裏所有百姓、隊員的宣講,務使其明白莊園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齊心協力一致迎敵。三、情報處抓緊情報收集,重點做好東京、濟州、陽谷、鄆城各處情報工作。四、加快加大兵員徵集速度,後勤處杜遷處長、財務處蔣敬副處長、水兵四營費保營長,各帶人手明日與馬靈道長一同北上河北,協助公孫道長征兵。五、梁山外的各處明面上的目標,如古家莊、十里香等地無關人員都要撤回莊園。六、商務處加緊糧草採購。七、北上販馬商隊立即啓程,採購戰馬,招慕人員。八、軍械處要加班加點,提高產量。……”
隨着聞煥章一條條命令的下達,衆人感受到濃濃的臨戰氣氛,卻紛紛把各自的任務牢牢記住。
當晚,梁山各營各處燈火通明,雖然戰爭並未來臨,但粱山的戰爭機器在這一刻已開始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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