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濟州民憤
毒龍幫近日成了人人討伐的對象,新任幫主李立好像受不了壓力,遣散幫衆潛伏了起來。這日他被叫到李伯文的府裏,臭罵了一通。
“直娘賊,沒做惡事裝啥縮頭烏龜,憑白給人家口實,把人手都給我散出去,看看那些個撮鳥在散佈老爺的謠言。”
“小的心裏也是委屈的緊,要不是怕給員外您添麻煩,早拿刀砍人了,這下便好,俺回去就叫兄弟們出去查訪,見一個打一個好生出口氣。”
李立一看就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樣子,聽了趙伯文指令後,恨不得馬上動手。
“不可蠻幹,你且暗裏查的幾個猖獗之人,殺雞儆猴。”
“小的知道輕重,必不讓員外失望。”
李立應了下來,立即興沖沖的去了。
毒龍幫沉寂了幾日後,好像突然又活了過來,那些幫衆紛紛出動,便如毒蛇一般遊走在大街小巷,一些議論湖匪事件百姓不斷的遭了毆打,一時間民憤四起,民間輿論更加激化。
且說濟州城西崇福巷裏頭,有一小戶人家,戶主叫做方南,年二十出頭,娶妻張氏生一女。這個方南祖上做過幾任小吏,積累了一些家產,家境倒也殷實,如今在濟州府學裏讀書,一心想走科舉之路搏個一官半職。
這個方南爲人正直,樂施好善,前些日在府學時,他聽了說了水泊湖匪的事情後,一時氣憤寫了一首打油詩:
幫匪湖匪本爲匪,員外高官不如匪,匪徒行兇尚知避,貴人坐享心不虧。
想不到這打油詩朗朗上口,一下子傳遍了濟州城,形成了極大的影響。毒龍幫很快就掌握了這條線索,並且很容易的查到了這個方南。
於是在不久之後的一天傍晚,方南在從府學回家的途中,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一頓痛打,並被警告若再搬弄是非要他性命。但方南是一個不易屈服的人,他知道是有人指使毒龍幫下的黑手。回到府學之後,立即組織一批學友寫了訴狀到府衙請願,要求嚴懲毒龍幫及幕後人員。只不過如今知府大人想要轉移罪責,通判大人須要脫去罪名,他的請願自然全無結果。這方南更是憤怒了,他隨即鼓動府學學員到民間去宣傳,而毒龍幫的幫衆如影隨形的跟着搗亂,於是書生與黑幫的鬥爭一場接着一場,連帶近日深受毒龍幫侵擾的民衆紛紛加入反抗的陣營中來,一時濟州民間羣情激憤,趙伯文與鍾羣的惡名再一次上濟州民間輿論的“頭條”。
這一日,在貢院前頭的廣場上,方南爲首的一幫學員,正在向民衆控訴毒龍幫的惡行和官府的不作爲時,突見一羣衙役闖了進來。強說方南聚衆鬧事便要把他帶走,而圍觀民衆那裏看得下去,也不知誰在人羣喊了一句,“官府捉人無理,大家保護方秀才”,霎時間老百姓一哄而上,在有心人的帶動下,那些衙役頓時被拳打腳踢倒了一地。
聚衆鬧事!對抗官府!方南立即因此被官府坐實了更大的罪名,當天下午便被濟州府衙捉拿入獄。而且爲防止民意反彈,府學被暫時關閉,大批衙役進入城裏各要害部位巡邏,毒龍幫也更加囂張,到處張牙舞爪,一時間濟州城彷彿陷入了白色恐怖。
不過事還沒完,兩日後濟州府衙傳出一個消息,當日一個叫做賈二貴的衙役在貢
院前被打後不治而亡,頓時方南的罪責一下子上升到殺人致死的高度。
望江樓,傍晚時分,正是一天最繁忙的時候。自濟州城發生騷亂的這些日來,往來食客、遊客無不在議論着方南入獄這件事,今日賈二貴被打到致死的消息傳出後,人們的議論便更加激烈起來。
“這府衙是要下狠手了,看來他們真的要殺了方秀才這隻雞,給濟州城的羣猴看看了。”
“依我看那甚麼賈二貴不一定就是死了,必是那員外和高官爲置方秀才於死地,捏造的證據。”
“可惜了方秀才,恁好的一個人,說了幾句公道話,卻被生生按了一個殺頭的罪名,實在是太不該了。”
……
便在衆位食客議論紛紛之際,卻聽外頭又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就在剛纔,毒龍幫把崇福巷的方家打砸一空,方家弱妻幼女險被凌辱。
不得不說,這個毒龍幫果真是官府“好幫手”,這個敏感時刻的“神助攻”,迅速的把民怨燃到了沸點。
“唉!你們濟州人活該受罪,恁好的便利不知使用,卻眼睜睜的看着好人遭殃。”
便在一衆人被這突來的消息怔住之時,望江樓裏突然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
“你甚麼人?在此說風涼話,莫非你有本事對抗那官府!”座中立即有人懟了回去。
“在下倒是沒這個能耐,不過我聽說濟州府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玉面孟嘗,都說此人義氣無雙,莫非他也沒這個能耐!”
那個懶洋洋的回了一句,而滿樓人聽了卻鴉雀無聲,再也沒有一個人懟他。是啊!這個人怎麼沒有想到,他可是一個敢於無視官府的傳奇人物,當日在石碣村爲保護普通百姓,就敢硬扛官兵,這次若是求助於他也許……一時很多人心裏都想到了這一節,可以又有誰人會出頭做這此事呢。
“只是師出無名啊!旁人又以何名義去求他相助。”一個老者感嘆道。
“哼!就說你們濟州人沒有血性,這一點事也無人敢擔當,況且方家不是還有妻女嗎!”
那人又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似是不肖於這些人爲伍,不待旁人回他,自顧冷笑一聲下樓去了。
望江樓裏一個不明來歷人的一番話,迅速被食客們傳遍了濟州城,濟州人的神經被刺痛了,但也看到了希望。數日後,方南的妻女在其幾個好友陪同下,一路打聽來到了的李家道口的道口酒店裏,巧合的是那個傳奇的古小郎君正好也在這家酒店裏。當時他聽了之後,當場便表示濟州官府如此胡作非爲,必不會袖手旁觀,還好心的把方南妻女安置在道口酒店裏。
其餘幾人聽了立即歡天喜地的回去了,隨後濟州城裏也傳出了玉面孟嘗小官人將會傾力相救的消息,一時老百姓個個心生期待。
趙伯文和鍾羣等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雖然不相信那個古家小子敢衝入濟州城的搶人,但總歸擔心夜長夢多。於是鍾羣面見知府大人,建議對方南一案早作判決、殺一儆百。而這個知府大人也心存此意,這兩個貌合神離的傢伙,難得的默契了一會。
隨後府衙張榜公告,方南身爲秀才,卻無視律法,聚衆鬧事,對抗官府,殺人致死,定於三日後街市斬首。
濟州一城百姓都被府衙的判決震驚了,但看着滿城的衙役、軍士,卻沒有人敢發聲,人們都在內心期待着一個人的出現。
便在濟州百姓緊張萬分的時候,作爲方南事件的關鍵人物賈二貴,卻在山口鎮的趙家莊園裏過着舒適悠哉的生活。當日衝突
之後,受了點皮肉傷的他,立即被授意假死轉移到了趙家莊園來。
這日夜間,賈二貴喝了幾杯好酒之後,正在牀上做着日後去京城樞密院當差的美夢,卻被外頭一陣陣的喧譁驚醒,他正奇怪之時,突見房門被一腳踹開,進來了幾個陌生人。
“賈捕快,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的還在這處逍遙。”只見當頭的一青年人戲謔的說道。
“你們——你們是何人?”
賈二貴立即感到情況不對,他慌張的問道。
“何人!知道方南方秀才吧,我們是爲他討公道來的。”
賈二貴一聽便知事情敗露,立時便萎頓了下去。
是夜趙家莊園在經過一陣騷動之後,不久便慢慢的平靜了下去,但是今夜過後,山口鎮裏再也不會有趙家莊園了。
次日,一早開始,濟州城便全城戒嚴,城中菜市口,一個若大的刑臺已經搭起,濟州官府午時三刻就要在此對方南行刑。濟州百姓從卯時起,就圍滿了刑場周圍,但面對全副武裝的官兵衙役,卻沒有人敢出頭,他們心存的那個希望,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流失,也漸漸失去。
時近午時,只見一些官員上了監斬臺,隨後便見一羣黑衣壯丁,進入了刑場守在刑臺四周,有些人隨即認出裏頭有些是毒龍幫的人手,不由紛紛漫罵官匪一家。
正此時,一隊軍兵押着方南進入了刑場,這個方南倒也硬氣,生死攸關時刻,依然昂首挺胸,不由更增一層悲壯之氣。衆人正在嘆息不已之時,卻見那守在刑臺周邊的黑衣壯丁,突然亮出武器殺入官差之間,眨眼間那個方南被搶了過去,隨即刑場裏響起震天的叫喊聲:
“刑場救人!閒人散開!”
一時只見圍觀的百姓之中,周邊的商鋪裏頭,跳出了不少使刀弄棒的漢子直朝那些官兵差役殺去。
此刻滿街的百姓也突然醒悟過來——那個人終於不負衆望來救人了。
“兄弟們,小官人來救人了,我們也不能當窩囊廢,殺貪官惡人去!”
人羣裏也不知誰高喊了一聲,立時便如點燃了一根導火繩,本來就快要爆炸的民憤一下子噴發了出來。那些個往日裏高高在上的官兵差役瞬間成了過街老鼠,片刻之間刑臺周邊官員差役清理一空。
這時只見一個三旬男子跳上臺去,高聲喊道:
“濟州的父老兄弟們,濟州官府欺壓善良,草菅人命,你們且看看這一個是誰!”
衆人聞聽一齊看過去,只見一箇中年男子跪在刑臺這上,隨即人羣之中有認識的高喊了起來。
“這不是那個賈二貴嗎!”
賈二貴不是死了嗎!民衆聞聽頓時一片譁然。這時又聽那臺上男子說道:
“這個正是賈二貴,這廝卻在山口鎮趙家莊園被我等找到,大夥便聽聽他自己怎麼說。”
說着那男子一把將賈二貴提起來,這種時節那賈二貴又那敢違抗,一時把官府和趙家的陰謀說個一乾二淨。
“趙家買通官府、勾結惡幫欺壓百姓、此等惡徒若不除去天地不容,好漢子且跟我去趙家拿人。”
“捉拿趙伯文!”
“殺死趙伯文!”
頓時義憤填膺的濟州百姓,便似一股洪流,洶涌着朝城北趙家而去。
而這期間,一夥人乘着混亂悄悄的撤出了濟州城,從東門外毒龍幫的碼頭上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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