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闻梁山泊
马老汉本名马老三,四十七、八年纪看着却像六、七十的人,原是淮西农户,由于妻子患病借了当地地主的一笔高利贷,最终妻子沒救成,反而弄的倾家荡产。无奈之下,带着两個年幼的儿子,到郓城县投亲,不料到,這家亲戚已经搬走,走投无路之后流浪到了古家庄。古员外见他可怜,就租他几亩地,他也就成了古家的佃农,暂且安顿下来。经過几年的劳作,孩子渐大,家境渐稳,原本想借农闲打些鱼换点收入,日后也好落叶归根,回乡定居,却不料发生落水這等子事情,差点丧了命。
对卞忠提出的要求,马老三想都沒想就满口子答应了,但对卞忠提的相关补偿却死活不同意,他再三强调,“小官人這么金贵的身子,为救老汉一條烂命,争些儿出了事,老汉两小子的命都送予他也是应该的,况且能跟小官人這般人物是他们福气,且莫說其它。”最终卞忠免了他家的租子,并說,原本就在一個庄子,小官人也沒太多的差遣,若有個轻重缓急的事,两小子可随时回来照应,也就讲妥了這件事。
马家哥俩,老大马犟十七岁,老二马勥十六岁,一边大的個子,虽出生农家,但都有一副好身板,天生一股子蛮力。马家哥俩的到来,最高兴的反而是卞祥,他這個多年的跑腿终于升了领班,一下子神气了许多,即便在春芽前面讲话也是声音大了一截。卞忠在卞祥的房间旁叫人收拾一個房间给這哥俩住,也不强制,随其来回自由
在古浩天的眼裡,卞祥和马犟、马勥這三個家伙就是一模一样的暴力肌肉男,這不,后园训练场自从這哥俩的加入立马变成了斗兽场。卞祥的力量稍大,但那哥俩也不服输,天天在后园裡抓对厮打,乐此不疲。古浩天也因势利导,在园子裡添了石锁、杠铃等一些器械,给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多几個发泄的渠道,只是东厢房的伙食供应急剧增加。在伙食這一点上古浩天拿马家兄弟和卞祥是一样对待的,這哥俩经過最初的惶恐不安后,也跟卞祥一样对古浩天死心踏地了,他们都明白小官人沒有把他们当仆人来看。
时节慢慢的进入了冬天,天气的寒冷使原本的游泳计划只得先搁置了,但山边小道晨跑的队伍却多了两人。卞祥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两個菜鸟,心裡乐不可吱。
“咋地,昨天沒吃饭啊,跑的跟姐儿们似的。”卞祥时不时的故意喝两句。
马家哥俩郁闷的要死,卞祥這大块头也就算了,小官人這明明小一号的身板咋地也跑的這般稳当。
“卞祥,我是不是把你当初的丑事也拿出来說道說道。”古浩天看看卞祥小人得志的模样想想好笑。
“别,千万别,小官人。”卞祥极力的想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
“是嗎,那你去把他们俩训练好。”
“哎。”說着屁颠屁颠的当他的教头去了。
如此三五天下来,這四人的晨跑小队竟也像模像样,很有些气势。
转眼冬至就要到了,古家庄的人们忙起過节来,他们准备祭品享祀先祖,走亲访友聚餐述旧,包上馄饨、好的人家還炖上羊肉汤,等等。
由于马老三一人独住,這一天古浩天叫卞祥带上一條羊腿及一些過节的东西,送马家兄弟回家過节。马家在庄子的南边,面河盖有三间土坯主房,右边有两短短的厢房,并用碎石泥巴围成一個小小的院落。古小官人的来访让马老三激动不已,這一個月来古家和小官人对他两儿子的好,他是打心眼裡感激的。古浩天让卞祥递上物品,坐在马犟摆好的椅子。
“老人家,近些日马犟两兄弟不甚着家,你過的可好。”
“尚好、尚好。”老人有些紧张,不知說啥好。
古浩天巡视一下這個简陋的家,入目的都是杂乱和破败,這就是老人所說的“尚好”啊。随后他看到了挂在院子裡的那张旧渔網,不由有些疑惑,這打鱼的怎么会不识水性呢?
“老人家,你這打鱼的手艺,是……”
“自家年轻时在淮西老家也就会這门手艺,迁来此地后也不曾丢下。”
“那老人家该识得水性才是,那日为何……”
“唉,說来话长,”老人陷入了回忆,也慢慢的从容起来,“前些年,老汉驾船沿前面的小河到东边的一個大湖裡打鱼,那大湖啊!”老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实实是一個很大的水面,据传方圆有数百裡许。边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且串着大大小小许多的水面。這湖裡鱼产甚多,那一日老汉大有收获,却被芦苇丛窜出的一伙强人劫了去,還被重伤双臂,故此再也无法划水。”
古浩天心被老人的描述重重的震了一下,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对了是“大水面,几百裡许”。后世關於這一地带一個著名大湖的记忆瞬间浮出脑海。
“老人家,這大水面可有名字?”
“是有一個名,当地人都叫梁山泊。”
“這湖中可听說有什么山峰的嗎?”
“有啊,据說這湖中有一座险峻大山叫梁山,這湖名就取了山名。”
周朝也有梁山泊啊,那是不是也有一百单八将呢,古浩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這也太狗血了吧。
“小官人,快晌午了。”看着有些出神的小官人,卞祥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古浩天回過神来,看看苍老的马老三,不免心中嘘唏,他回头吩咐卞祥回去让他老爹找個轻巧的活,让马老三也到府裡帮忙,也方便他们一家相聚有個照应。
小官人的关心让马家三人感激不已,马老三更是浊泪满眶,连声称道:“小官人,恩人呢、恩人呢。”
回家的路上,梁山泊三個字不断有古浩天的思维裡跳跃。作为后世四年级就开始看《水浒传》的他,關於梁山泊的故事太熟悉了,脑子裡不由的跳出什么梁山聚义、朝庭招安、打辽国、剿田虎、讨王庆……,就在此时,他的思维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又抓住了什么,“田虎、王庆,”他口裡反复叨念。
卞祥跟在身后,盯着神游天外的小官人分外紧张,生怕他又出现什么意外,可眼看着小官人的一支脚就要踩到沟裡了,“小官人,小心。”话音未尽,他已经一手把古浩天扶住。
卞祥,古浩天顿了下,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困惑所在,這田虎的宰相不就是卞祥嗎,随即又想到王庆手下的大将不就有马犟、马勥這哥俩嗎。他死死的盯住卞祥看了一会,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這個憨货和田虎的宰相联系起来,倒是卞祥被看的心惊肉跳。
這天下午,古浩天又不淡定了,他破天荒的沒有去后园锻炼,把自己关在卧房裡。梁山泊的出现,让他强烈的感受到他的穿越命运可能又出现了重大的变数,如果這個时代真有梁山聚义,那他是不是又穿入水浒传。想到這,他突然觉得自己反而些兴奋,如果真有水浒传裡的各路英豪,那对日后的金兵入侵有沒有正面的作用。一刹那,古浩天感到自己的心裡有一片野草在狂长,他觉得老天既然让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那就应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他开始求证的過程,首先是身边的三個人。
马犟、马勥原本是淮西王庆的部下,应该是淮西人,而這两家伙恰恰是淮西人,如果他老爹不落水而遇到他的话,這两家伙很可能会回老家去。
卞祥,他近日也借机向卞忠作了了解。卞家本是河北沁源人,卞忠是古浩天小娘卞秀莲同一個爷爷的堂兄妹,卞家原本在沁源做些粮油的小买卖,因同行欺压破产,秀莲父亲气死,恰好古桢也做粮油生意经過沁源,看其可怜收为小妾。又见卞忠厚道一并带回为管家。若无這一节,卞忠必定回乡务农,也就应了水浒传裡介绍卞祥河北庄户出身這一說。
如果說卞祥和马家兄弟的出现让古浩天半信半疑是话,那么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個事让古浩天对水浒梁山的存在又多信了几分。
冬至過后,马老三被古浩天安排到府裡做事,马家兄弟也就跟卞祥一样,彻彻底底的成了古浩天的僮仆或者說跟班。又過了近一個月,這一天古家庄一带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這是古浩天到這個世界后遇到的第一场大雪,不禁有些小兴奋,又看到卞祥三個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决定带他们去登小山看雪景去。
四個顺着村道往山脚而去,有三個精力旺盛的暴力男在前面开路,古浩天倒也不觉得困难,不過雪确实有点大,厚的地方目测有一尺多。
“咦,下雪天這打铁铺也歇业了,竟恁地安静。”卞祥突然冒了一句。
古浩天一下子也注意到了,這打铁铺子搭在通往县城的叉路口,一对雷氏中年夫妇带一個十来岁儿子经营着一些农用小物件,老板娘经常会为一些小钱和村民争执,卞祥常骂她小气。他仔细一看,却发现边上的一间竹木搭建的打铁铺被雪压塌了。“不好,”他喊了一句,赶紧带三人趟雪往那边赶去。
待到,马勥爬上断垣一看,“小官人,裡面压着個人哩。”
“赶快救人。”古浩天赶紧吩咐,然后四人七手八脚的清理出通道,随即发现正是雷铁匠被一根横梁夺住一双大腿,全身埋在瓦砾和积雪中动弹不得。几人赶紧清理掉杂物,小心翼翼抬起横梁,把人救出,天幸這人還清醒,若再迟個把时辰不是压死也会被冻死。几人把雷铁匠抬进屋裡,拿棉被厚厚的裹起来,又叫马犟、马勥在他伤处细细按摩,又用热水让其服下。不久雷铁匠慢慢恢复過来,這才說,妻儿前些日乘农闲回娘家去了,天亮前他不放心铺裡工具进去看看,不想铺子突然塌下被压在裡面。
古浩天看看下雪天他妻子一时无法通知,把雷铁匠一人留在屋裡也不是办法,好在自家距此地也近,就劝雷铁匠到他家将养,待其妻子归家再回。铁匠想想别无他法,也就同意了,于是四人拆了一扇门板抬着往家去。
路上雷铁匠想起古家小官人舍命救人一事,不由感慨万千,“小子雷横虚长许多,却那值小官人万一啊!”
“雷横”,走在前面的古浩天心裡咯噔一下,不会是梁山泊的插翅虎吧。
猛地觉得梁山泊的真相距他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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