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夜半狗叫
第248章夜半狗叫
“見天飯都不叫喫飽,孩子嘴能不饞啊?一大家子累死累活的,還不都是爲了供那個喫白飯的?到頭來成大毛的錯了,哪家小叔子十八九了跟個大少爺似的天天等人伺候啊?”宋二嬸指桑罵槐。
大毛是宋二嬸的心肝寶貝,宋柏就是黃氏的心肝寶貝,宋二嬸罵了宋柏,黃氏當然不能罷休,當即就惱了,“閉上你那臭嘴,見天懶的跟個屎殼郎一樣,自己兒子都收拾不利索,哪家媳婦子跟你一樣懶的筋疼,看你男人你兒子那一身髒皮,你自個兒都不嫌丟臉?”
宋二嬸撇着嘴聽着,突然就拍着大腿乾嚎了起來,“哎喲,我那苦命的小閨女啊!生下來還沒睜眼就沒了!我這當孃的心裏頭苦啊,比黃連還苦!咋就有那麼狠心的人不叫你看看娘呢!”
黃氏臉憋的漲紅,氣的站起來轉身就走,悶頭出了院子,眼不見心不煩。如今只要婆媳兩個交鋒,宋二嬸一定會把她那個小閨女拿出來假哭一場,成了剋制黃氏的法寶。
這會兒上,林福還在作坊裏上工,林實陪着林老頭在門口和一羣鄉親說話閒聊。林實長的俊秀性格溫潤,本來就討上了年紀的人喜歡,加上他在書院唸書,是個讀書人,卻沒一點讀書人瞧不起泥腿子的架子,大家就更喜歡他了,剛纔看熱鬧的人並未散去,圍在林實附近七嘴八舌的問林實一些書院的事。
從書院什麼時候上課,夫子教些啥,到早中晚喫什麼,衣服是不是自己洗的……各種啼笑皆非的問題都有。
林實也不嫌煩,陪在林老頭身旁,笑眯眯的回答着。
“有啥了不得的?”黃氏看的直撇嘴,故意說的很大聲,“才上了幾天學,離考上秀才還早着很哩!”
宋柏讀了那麼多年,還不是在考秀才?林實那小子纔讀了多長時間,中間還輟學了那麼久,那羣沒見識的鄉親還把他當狀元公了!
林實笑了笑,裝作沒聽到,拍了拍爺爺的手,示意林老頭不要生氣。
但鄉親們不樂意了,看看大毛那德性,能跟大實那麼好的孩子比麼!
“我說宋老太,你這樣就不好了啊!大毛犯了錯就該罰,你生氣冬寶和李娘子幹啥?你還把火發到人家大實頭上!”有人鳴不平了。
黃氏哼了一聲,振振有詞的說道:“大毛犯啥錯了?她一天掙那麼多錢,錢跟流水似的進,地主老財了還跟個老尖酸一樣,我們大毛拿的才幾個錢,對她來說那點錢屁都不算,還揪着大毛不放!”
“宋奶奶,大毛偷錢是事實,這跟他偷多少沒關係,難道他去偷李大娘的錢,李大娘就得任他偷才合您的意?”林實忍不住說道,“李大娘如今鋪子生意是好,可她還是跟原來一樣,天不亮就起來到鋪子裏上工,跟幫工幹一樣的活,喫一樣的飯,冬寶那麼小,也是天天到鋪子裏忙,人家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
“就是啊!人家李娘子現在有錢,還是跟以前一樣幹活!”圍觀的人紛紛附和林實。
黃氏臉上掛不住,心中咬牙暗恨,下定決心只等宋柏秋天考中秀才,才能在村裏人面前揚眉吐氣一把。
送走大毛後,李氏跟冬寶說道:“吃了這麼大的虧,這孩子以後總算能長點記性了。”
就算是讓一個成年人餓上四天,那滋味也挺難承受的,何況大毛一個孩子。
冬寶丁點都沒相信大毛對她悔過的話,這孩子已經十一歲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肯定不會罷手的,只要以後大毛不在她這裏犯事,她就沒啥話可說的。反正宋二叔夫妻倆就是三觀不正的代表,在這種家庭氛圍下,能指望大毛好到哪裏去?她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剩下的路就看大毛自己怎麼走了。
大毛也沒讓冬寶失望。
八月初的時候,一大清早的,林福和作坊裏的幾個管事都去鎮上了,一個個臉色氣憤不已,林福跟冬寶和李氏說了昨晚上發生的事。
原來昨晚上作坊裏輪到大偉和二偉兄弟倆值夜,半夜的時候一個小毛賊翻了高牆進了作坊,因爲不熟悉地形,毛賊先是倒黴的被高牆上嵌的碎瓷扎破了手和胳膊,流了不少血,剛翻牆下到作坊裏,立刻又被作坊養的兩條大黑狗給盯上了,被狗追着跑,然後被大偉和二偉逮住了。
倆人從毛賊身上搜出來了火石和一小節蠟燭,還有不少豆乾和腐竹。
真是神奇!這麼短的時間內,被狗追着還不忘順點東西,手腳麻利啊……如果那個被抓的小毛賊不是她的大堂弟的話,冬寶真想讚歎一聲,倘若任大毛髮展,這傢伙可能成爲十大傑出盜賊。
“狗改不了喫屎!”秋霞嬸子氣憤的罵了句,“先前那次,教訓輕了!”
李氏嘆了口氣,心裏有些犯愁,林福還有幾個管事特意過來這麼一說,明顯是讓她拿主意到底怎麼處置大毛。
“你們把大毛逮住了,我二叔二嬸咋說?”冬寶問道。
大榮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開始的時候在那胡攪蠻纏,非得讓我們賠他們錢,說咱們的狗咬傷了大毛,後來見我們把大毛捆起來要送官,又是哭又是求的,讓我們把大毛放了。”
“冬寶她爺奶也一個勁的求情……”林福搖搖頭,也是一臉爲難,大毛要是不教訓,以後還得來偷,難保有別的人也起同樣的壞心,可教訓吧,一來大毛是冬寶的堂弟,雖然兩家交惡,可畢竟有這層血緣關係,二來大毛還是個孩子,送官的話以後就難擡起頭做人了。
“大毛的傷重不重?找大夫看過了沒?”冬寶問道。
林福說道:“不重,咱們養的狗不咬人,就是叫聲嚇人,大毛身上的傷都是被碎瓷劃的,看着口子深流血多,不過都是皮外傷,撒把香灰養兩天就好,連疤估計都不會留,用不着請大夫看。”
“那就好。”冬寶鬆了口氣,她就怕作坊裏的狗身上不乾淨,大毛要是被狗咬了染上狂犬病啥的,那可真是出大事了,宋家人絕對是不死不休的,雖然她是很討厭大毛,但也沒想過讓大毛出什麼意外。
大偉在一旁感嘆道:“還是冬寶姑娘心善。”被堂弟偷了東西,頭一時間不是憤怒,而是關心堂弟的傷勢,一般人可做不到,是宋家老頭老太沒眼光,非得把這麼好的孩子給弄離心了。
貴子在旁邊氣哼哼的說道:“那大毛可是心懷不軌的,大半夜的他身上帶火石蠟燭,肯定是想在作坊裏頭放火!”
“問他了,那小子死活不承認。”大榮攤手說道。
貴子氣惱的說道:“他當然不認了,他要認了,村裏人不打死他!”
村裏不少人家都有人在作坊裏上工,掙着工錢,要是大毛一把火把作坊燒了,斷了這麼多人的財路,絕對是犯了衆怒,成人人喊打的對象。
“這個事……”冬寶思索了半天,才慢慢說道:“大毛不能不教訓,上回餓他幾天明顯沒用,我們不方便出面,還得勞煩衆位,這小子平日裏被我爺奶他們慣壞了,不過他也不是沒怕的人,見了全子栓子那些能揍他的,他還是怕的,你們也別……出手太重,他還是個小孩……總得叫他有個怕的,不然可真是管不住他了,無法無天的。”
作坊要是燒起來了,大毛就是縱火犯,這個罪名在這個時代是不輕的,在夜不閉戶的太平年代算的上是大案要案了,肯定會驚動縣太爺,到時候宋二嬸和黃氏就是哭死在縣令面前,也沒用。
而大毛這個人,說白了和宋二叔是一個德行,欺軟怕硬,他覺得冬寶和李氏軟弱,充其量也只是餓他兩天,不能把他怎麼樣,就可着勁欺負,而面對全子栓子這些拳頭比他硬的男孩,他就怕了,從來不敢在全子和栓子面前耍橫。
既然大毛沒有是非對錯觀念,那就只好讓他有個怕的,大榮大偉他們幾個壯漢子隨便抽兩個人好好“修理”大毛一頓,估計效果會比餓他幾天強的多。
說到底,冬寶沒有在第一次教訓大毛的時候就動用暴力,還是看在他是宋冬凝的堂弟,他還是個孩子的份上。可錯誤能犯一次,再變本加厲的犯錯,任誰也不會再對他有私心照顧的。
“這個你放心!”大偉拍着胸脯,保證給大毛那小子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讓那小子見了我們就繞着道走。
冬寶笑了笑,叮囑道:“別把大毛打壞了,還有,大毛偷的那些豆乾什麼的,讓我二叔二嬸原價賠償,他們要是耍無賴不賠,就說把大毛送官。還要勞煩林叔跟村裏人說清楚,再有人不自重要來偷,抓住後一律送官,並照價賠償。”“成啊!”林福一口應了,“這事是得好好跟村裏人說說,前幾天我聽人說,有面生的人在咱們作坊附近打轉悠,不知道打啥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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