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不滿
第317章不滿
聽到田姑父喝醉了開始說不着調的話，田毛有些尷尬的看了眼林實，田姑父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林實離他那麼近，肯定是聽見了的。
林實確實聽見了，可以他的脾性，一來田姑父是長輩，二來他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因爲這件事鬧出來什麼，冬寶還在這裏，要是鬧出什麼來，冬寶臉上也不好看。
於是林實就裝作沒聽到，只想趕快把田姑父扶進屋裏歇着完事。
然而他想息事寧人，田姑父卻覺得林實是理虧了，心虛了，本來就是嘛，田妮兒跟林實是表兄妹，這關係不比林家隔壁的宋冬寶親？還不是林家人看中了人家的錢？
“今兒我心裏有樁事不高興！”田姑父抓住了林實的胳膊，滿嘴噴着酒氣，“你小子我是沒啥說的，你心裏有你大姑，有我這個姑父，可你那沒過門的媳婦是咋回事？今兒田毛成親恁大個日子，她爹就不來？！我看你媳婦是有錢人，她瞧不起我們這些泥腿子，不是個過日子的料！”
林大姑去跟冬寶通知田毛成親的事，特地叮囑了讓冬寶爹孃都過來，就是打着讓嚴大人也過來喫席的目的。當初林老頭做壽的時候，嚴大人就出現在了壽席上，整個壽席的檔次都提升了，多大的面子啊，能和所官一個席上喫酒，來賀壽的人都覺得臉上有光了。
當初田毛和田妮兒定親的時候，就只有李氏帶着冬寶過來了，嚴大人沒來，田姑父覺得沒面子，這回他們都直白的說了，結果嚴大人還沒來，林大姑招待李氏和冬寶時，那臉上的笑容都是勉強的。
憑什麼不來啊？田姑父覺得很生氣，他兒子成親不比老頭子過生日重要嗎！
“爹！你喝糊塗了？嚴大人那麼忙，哪有空過來！”田毛又氣又急，他比林實大不了多少，是以處在同齡人的位置上，他還算了解這個表弟，雖然林實看起來溫和好說話，但絕不是沒脾氣的人，自己家沒林家有本事，將來少不得要靠表弟一家幫扶，自己爹還在這擺長輩架子，着實讓他着急，惹惱了林實不要緊，到底是親戚，過個兩三年氣就消了，可惹惱了冬寶姑娘，那可就麻煩大了，人家纔不覺得你是親戚。
有道是酒壯熊人膽，田姑父平日裏是個老實膽小的泥腿子，別說見所官了，見鎮上的衙役都得小心翼翼陪笑，如今喝醉了酒，膽子就大了起來，推開田毛嚷嚷道：“你姥爺過生日他咋就有空去了？”
“爹你喝醉了，趕緊回屋吧！”田毛看賓客們都朝他們這看了過來，趕緊低聲說道，希望趕快把田姑父哄進屋。
林實也趕緊架着田姑父往屋裏走。
然而田姑父卻被田毛這種“吃裏爬外”的態度給激怒了，瞪着一雙醉意朦朧的紅眼，指着田毛罵道：“還不是你小子不爭氣！你要跟你表弟一樣，考個秀才舉人啥的，那當官的都得巴巴的過來巴結老子，你也能娶有錢的官家小姐，用得着老子替你操心……”
倆人加快了腳步，沒等田姑父罵完，就把他連拉帶拽的拖回了屋裏。
在外頭也有兩桌坐的是來送嫁的新親，聽到了田姑父最後兩句話，就不樂意了，坐的都是壯年漢子和媳婦，幾個潑辣媳婦當即就站起來衝林大姑開炮了。
“我說親家母，親家公那話啥意思啊？瞧不上我家閨女啊？”新媳婦的舅母嚷了起來。
新媳婦的嬸子也不甘示弱，“當初可是你們老田家求着我們把閨女許給你們的，咋現在你們有個當秀才的侄子就嫌棄了？”
“啊呸，侄子中了秀才就尾巴翹上天了，又不是你家田毛中秀才！”另一個媳婦更直接。
儘管大家在自己家中各有不和，但既然出來了，代表的就是新媳婦的臉面，自家人當然要擰成一股繩，給自己閨女出氣，成親頭一天就這樣，要不給個下馬威，以後自家閨女在婆家哪還擡得起頭？
林大姑恨不得把丈夫那張臭嘴給縫上，尷尬的陪着笑，“他爹喝醉了，胡說八道的話哪能當真？就是多喝了兩口貓尿兒，他就不是他了，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晚上我就收拾他！”
當初田毛定親的時候，林實還沒中秀才，林福還沒當作坊大管事，是以田毛沒沾到舅舅家的光，這也是林大姑心裏的一處遺憾，總覺得田妮兒都沾光定了個富戶，田毛要是晚點定親，也能定到個更好的，但定都定了，哪能無緣無故就退親，這不是叫人戳脊梁骨麼，林老頭也絕不會同意。
田毛的幾個大娘嬸嬸也趕緊出來打圓場，好言好語的勸着新親，給人家賠了不是，這才把一場風波給壓了下去。
冬寶覺得田姑父有點不着調，就算是她那個愛喝酒愛發酒瘋的親爹宋楊，頂多就是哭幾聲狂笑幾下，讓人看個笑話罷了，卻沒有借酒壯膽說這麼得罪人的話。
“咱先走吧。”冬寶悄聲給李氏說道，“回去給小棟弄點飯喫。”
本來酒席上的菜都不怎麼地，多是涼拌菜也就罷了，居然連炒蔥花這種奇葩的菜都能算一個熱菜，叫人連下筷子的慾望都沒有，好不容易最後來了幾個熱乎乎的肉菜，和她們坐一桌的幾個婦人和小子簡直跟幾十年沒喫飯的人似的，還沒等冬寶動筷子，菜湯都被人用饅頭沾光了。
那幾個半大小子更是讓冬寶瞠目結舌，才七，八歲的孩子，就仗着自己身形小鑽到男客那邊的桌下偷摸幾個酒罈子過來，到女客這邊找了杯子倒酒喝，而他們的母親居然也不勸阻，只笑着看着他們被劣質的白酒辣的眼淚直流，叫冬寶真是難以理解。
要是小旭和小棟敢這麼做，不用她管，早被嚴大人和李氏直接揍的屁股開花了。
而小棟喫慣了她和李氏做的菜，席面上的菜他看不眼裏，只就着白開水吃了李氏包在帕子裏帶過來的幾樣糕點，小肚子餓的咕咕叫。
李氏也看不慣田姑父這借酒裝瘋的做派，讓她想起了十分不美好的回憶，便點點頭，跟坐在主桌附近的秋霞嬸子說了一聲，“小棟要睡了，我先帶他回去。”
秋霞嬸子坐的尷尬，正想走，李氏這麼一說就等於是瞌睡來了個枕頭，趕忙鬆了口氣，站起來說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這會兒上林實也從屋裏出來了，秋霞嬸子招呼他過來，先問道：“你姑父睡了？”
“沒，躺牀上一個勁的拉着我說話，田毛在那守着他呢。”林實嘆了口氣，要不是田毛按住了田姑父，不定還要嚷嚷出來啥。
秋霞嬸子撇撇嘴，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好說田姑父什麼，便跟林實說道：“去跟你爹還有你爺爺說一聲，咱先走，等會讓他們倆自己回去。”
然而林實過去一說，林老頭先發話也要走，林福自然跟着。
席面還沒完，孃家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林大姑覺得挺沒面子，然而她忙着招待安撫新親，也顧不上多挽留，看林老頭要走的意思挺堅決，也只能讓他們先走了，回過頭來看妯娌們譏笑的眼光，更覺得生氣，十分惱恨林家和冬寶沒給她面子。
一羣人當中最生氣的是林老頭，從田家出來後，一直揹着手氣鼓鼓的走在最前面，連最心愛的大孫子勸都沒用了。
“沒點出息的東西！他兒子的好日子還這麼不知輕重！”林老頭氣的直罵女婿，“兩口貓尿就灌的他嘴上沒個把門的了，啥話都往外蹦！他一個當姑父的，有那麼跟侄子說話的嗎？”
看公爹氣成這樣，憋了一肚子氣的秋霞嬸子和林福倒沒話說了，林福快走了兩步勸道：“爹，犯不着跟個醉鬼生氣，他就是覺得田毛的親事沒沾上咱們的光，心裏不痛快，藉着酒勁發出來了，擱平常，借他百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跟人說這話！”
前面林福和林實陪着林老頭走，後面李氏抱着小棟，和冬寶還有秋霞嬸子一路說話。
正說着，秋霞嬸子突然問道：“冬寶，昨兒你三嬸是不是又過來了？”她一直在後面竈房忙，還是聽春雷媳婦講的。
李氏皺起了眉頭，“她怎麼來那麼勤？是不是問你要錢了？你這孩子，咋不跟我說一聲呢？”
“那倒沒有。”冬寶笑道，“她每次來，我跟她說兩句話就走了，她要是拿東西過來，我就讓春雷嫂子買了更貴的還回去。”她可不敢佔宋家便宜，就怕哪天黃氏罵過來，雖然她不在乎黃氏叫罵，可也沒人喜歡被人指着鼻子侮辱。至於巧仙，冬寶覺得她挺會奉承人的，說話也中聽，不像黃氏和宋二嬸那麼粗俗，上來不是罵人就是要錢要喫的，冬寶也不介意和她說兩句話，只是她身邊的那個弟弟銅鼓實在討厭，冬寶和她招呼過之後就躲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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