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一個难熬的夜晚
林真把水送进李震白房间后,就拿出另一张门卡,打开隔壁房间的门,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手机還在响,李震白還在继续一次次打电话過来,林真眉头微皱,将他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给他发了一條微信:“如果你把我手机打沒电关机了,我是不会给它充电的。”
之后又发了一條:“如果沒有意外情况,也不要给我发信息。”
发完這條,林真就去浴室快速冲了個热水澡,换上睡衣,擦干头发,关掉大灯躺下了。
他并沒睡觉,而是从箱子裡拿出本书来,在閱讀灯下慢慢翻看。
手机放在他身侧被子上,嗡地响了一声,林真侧头看了一眼,看见李震白发来一條信息:“你在隔壁吧?”
“沒有。”林真回复。
“撒谎,你肯定在隔壁,你不可能把我自己扔在這裡不管。”
林真放下手机,沒再回复,低头看书。
又過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一声。
“有意外情况。”李震白发来這几個字。
“蛤?”林真回复道。
“我想干你。”下一條信息快速进来。
林真咬了咬牙,按动屏幕回复:“电视裡有成人付费频道,我請客,你随意。”
又過了大概十多分钟,李震白又发来消息。
“那些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這個。”
点开对方发来的照片,林真眼皮一跳,发现是自己上次发過去的睡衣照。
其实這照片只是看起来引人遐思,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敷衍对方,拍照时,他在睡衣裡穿了背心短裤,可以直接穿出去跑步的那种,只是睡衣比较宽大,所以看起来像是……
李震白在拿着這张照片做什么,显而易见。
林真咬住嘴唇,有些懊恼,還沒想好怎么回复,对方的新信息却又发了過来。
“就還差一点,我想看大腿,你把裤子撩上去,再给我发一张新的好不好?乖。”
“不好!”林真一下子把手机埋进被子裡,跳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才把胸口裡的闷气压下去。
被子底下,手机不停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是一條條连续收到的新信息。
林真皱了皱眉,還是走過去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虽然杜医生說那药的危害不大,但林真還是担心万一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新发来都是语音,林真点开一條條听。
“小真……小真……”李震白在一声声叫他的名字,伴随着强烈的喘息声。
林真面色微红,眨了眨眼,又点开下一條。
“你皮肤好白……腰好细……味道也很好闻。”
“你還记得那天嗎,你在家附近的马路上跑步,周围是树林和花丛,你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运动鞋上面露出好看的脚踝,细得我一手就能牢牢握住……短裤下露出的两條腿好长好漂亮,肩膀薄得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我在车裡看见你时,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应该立刻用黑色头巾捂住脸,让谁也认不出我,然后趁你不备把你拖进树林裡,狠狠地……”
“你上车时,我真想让司机和保镖都走开,你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有多迷人,說不出的香味,掺杂着你跑步流下的淡淡汗水味,我恨我自己不能明目张胆地深深吸进去一大口,让我的气管和肺部,让我身体裡的每一個细胞都能享受到這种世间最令人陶醉的味道。”
“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李震白的语气裡掺杂了些愤恨和痛苦:“你明明一直在诱惑我,却又装成一无所知的清纯样子,你個坏东西!”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简直急促得让人听了都觉得肺部要炸裂的地步。
在林真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都在颤抖时,李震白发来了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句:“你這头狠心的小狐狸精,你准备好了嗎,我把我的……都给你……都给你了!”
扑,林真把手机一把扔到了床下,然后钻进被子,把被子一直盖過自己的脑袋,好半天都沒再出来。
過了不知道多久,林真突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一把掀开被子,慌张地跳下床捡起手机,解锁屏幕打开微信,他睡着之前看到的消息就是最近一條,再沒新消息进来。
他抬头看了眼時間,原来不過過去了二十分钟而已。
林真伸手耙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去房间裡的小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咕咚咚仰头都喝了进去。
然后他拿着手机坐到沙发榻上,拉开窗帘露出個缝隙,默默看着外面的夜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真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再沒新信息进来。
可他并沒放心,因为杜医生說過,這种药的效力是间歇性的,他不知道李震白现在是在间歇期,還是因为身体情况太糟而失去意识了。
李震白虽然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平常有健身的习惯,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可這不代表他一定能平安无事熬過去,毕竟身体康健的人突然猝死的新闻并不算罕见。
林真站起身,在屋子裡来回踱步,少有的有些焦躁。
转了几圈后,他拿起手机,把李震白的号码从黑名单裡拖出来,犹豫了片刻,還是给对方打了過去。
听筒裡传出嘟嘟的等待音,一声、两声、三声……一直到自动切断,也沒有人接电话。
林真心裡的感觉不太好,他面色凝重地准备换下睡衣,去隔壁房间看看。就在這时,他听到手机响了一声,终于有新信息进来了。
林真赶紧拿起手机,仔细看去,這是條文字消息,短短一句话,却让林真的脸色刷地一下煞白。
“小真,我可能不大对劲,我心脏很痛。”
林真沒時間再换睡衣,直接随便披上一件衣服,一边快速收拾钱包、钥匙等零碎,一边给李震白打电话,在电话接通以后语速极快道:“你在原地不要自己乱动,我给120打個电话就马上過去。”
电话那头,李震白的声音虚弱极了:“小真,你现在就過来,不要打电话了,我……我觉得,我可能不行了,有些话我必须得跟你說。”
林真眼眶微红:“你還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你怕消息泄露不想120過来的话,我给杜医生打电话,让他赶紧過来给你看看。”
李震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听起来疲惫不堪,像是這样子已经快要耗尽他的力气:“沒用的,来不及了,小真,你快過来,我……正箫還不成事,我不在了的话,李家就沒有了主心骨,有些事我只能交代给你……你快過来,再不過来就来不及了……”
林真抹了把脸,心裡沉重得像压了块巨石,他咬了咬牙,露出坚定的表情:“好,我现在就過去,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出事了,妈和正箫我会替你照顾的。”
說着,林真就一边跟李震白說话试图让他保持清醒,一边拿了两個房间的门卡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房门外。
已经快要凌晨了,正是所有人睡得最香的时候,走廊裡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沒有,抬眼望去只有花样精巧的厚实地毯和略显昏暗的顶灯灯光。
林真在电话裡安抚着李震白:“我到你门口了,马上就开门进去……”
李震白几乎是用气声「嗯」了一声,虚弱地继续催促:“快一点,小真。”尽管他的语气有些過于急切了,但在這种情况下,倒也還算正常。
林真心慌意乱地拿出门卡去刷电子锁,却发现自己用错了自己房间的卡片,电子音发出了清晰的错误提示音。
還沒挂断的电话裡,李震白显然也听到了這声提示音,因为他突然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喘息,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强烈渴望即将实现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意外暂时中止了這一进程,而带来的强烈失望感。
林真愣了愣,听见话筒裡李震白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說:“小真,换一张门卡,這次不要再拿错了。”
尽管他的声音竭力维持着虚弱的表象,但语气与平日裡他因为下属做错事而隐忍地批评时几乎异曲同工,林真天天跟在他左右,对此简直太熟悉了。
捏着门卡的手指倏然收紧,林真抬头看向房门上的猫眼,尽管他看不见。
但仍然浑身一紧,似乎已经与猫眼背后的那双饿狼一般的眼睛目光对视。
林真不由自主退后了半步。
话筒裡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小真……你過来,過来……”
林真双眼直勾勾盯着门的方向,脸色還有些苍白,但已经看不出一丝刚才的慌乱,听到电话裡的要求,他只是摇了摇头。之后,谨慎地又后退了两大步。
话筒裡传来狼人般极其失望的叹息声,李震白突然在电话裡失控地大吼:“林真,你进来,只要你进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是我的命!”
林真還是摇头,他在继续缓缓后退,声音压得极低道:“我回去了,你如果再骗我,真出事了我就不会再相信你。”
“小真……”
电话裡撕心裂肺的吼声才吼到一半,林真就果断挂断了电话,快速刷卡回到了隔壁房间,并把门关好后,牢牢地锁上,挂上锁链。
李震白又开始一次次给林真打电话,林真一次次挂断后,又一次把他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随即,林真的手机又开始进来一條條新信息,他点开一條條查看,這次他淡定了很多,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看对方给自己发来的堪称骚扰的话。
如此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手机的信息终于消停了。
林真等了几分钟,见对方不再发来新消息,一下子倒在床上,感觉刚才的紧张让他卸了力,此时放松下来,几乎身上每块肌肉都在酸痛。
已经快要天亮了,一宿几乎沒怎么睡,還发生了這么多事,纵使如林真這样有运动习惯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這种消耗。
他眼睛眨了几下,实在撑不住,缓缓地就要闭合起来睡着了。
就在他意识模模糊糊的,半睡半醒间,林真听到身边的手机又响了几声,他头一下子晃了一下,立刻清醒過来,拿起手机,勉强睁开通红的眼睛查看。
“小真,我沒事。”
“无论我怎么說,都不要過来,我沒有理智了……会弄死你的。”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林真刷卡打开隔壁房门,举步进门之前,他皱了皱眉。
房间裡乱得像被台风扫過,几乎所有本应在桌面上、台面上以及床上的东西,现在都在地上,空气裡弥漫着成年男人都明白是什么的味道。
林真走进去关上房门,给窗帘拉开了個缝隙,打开窗子,让新鲜空气吹进来。
之后,他转身看向大床上躺着的人。
李震白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好在還算齐整,他应该是在清醒后给自己整理過。
他头顶朝向床头,一手搭在腹部,一手放在额上,双腿略微岔开,自然放松地放在床上,身体底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如果不是他的胸口在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怎么样?”林真站在床边,低声问他。
李震白沒回答,而是开口缓缓问道:“几点了?”
他的嗓音太過嘶哑,像磨砺墙皮的旧砂纸,林真听得眉头皱得更紧了。
“七点十分。”他回答后,继而建议道:“我一会给秦秘书打电话,告诉她你今天不去公司,把所有行程推后。”
“不用。”李震白沙哑地低声阻止道,“今天有個会很重要,不能推迟,我必须参加。”
林真沉默了一瞬,李震白接着道:“给我二十分钟,我很快就好,之后就去公司。”
林真点点头:“我去楼下给你买一套新西装,很快上来。”
“好。”李震白回答。
可是這段对话過去十几秒了,林真還是站在原地,并沒有离开。
“怎么?”李震白還是用手挡着脸,沒去看他,只是开口问道。
林真突地往前几步,弯腰伏在他床边,伸手几乎是半强迫的抓住李震白的手,强硬地让他露出整张脸,两人目光一瞬间对视。几秒后,林真的目光在他脸上迅速逡巡了一圈。
李震白的脸色极差,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白中還透着一种灰败,而他眼白中的红色還沒完全褪去,让人看了甚至有了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觉。
林真紧紧抓着他的手,目光坚定,对他說:“虽然他是我父亲,但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李震白神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沒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以后,李震白终于开口,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连带着紧紧抓着他的林真的手也跟着晃了晃,李震白嘴角微弯,笑得有点邪气,他沙哑着嗓子对林真說:“你知道昨晚,我用這只手做什么了嗎?”
林真本来還沉浸在要为之复仇的悲壮情绪裡,被他這么一說,立刻身体一僵,回過神来后,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迅速跑进洗手间哗啦啦放水洗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跑出了這個房间。
李震白躺在床上笑了笑:“难得,還是個重情重义的小人儿!”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