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静谧的花园
有人快步向门口迎去,热情地打招呼道:“林总今天真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啊!”
李震白知道這人,姓杨,叫杨侑,应该不到三十岁,以前默默无闻,最近几年做共享医疗在b市崭露头角,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是白手起家,却不知道他其实是b市名门望族之一杨家這一代掌权人的私生子,他的共享医疗投入巨大,前期投资都来源于杨家。
林真冲杨侑笑了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与他虚握了一下,客气道:“杨总過奖了,我听說上午您作为青年企业家代表上台发言了,可惜我今天白天有事,沒能一睹杨总风采!”
闻言,杨侑并沒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内敛笑道:“是组委会抬举我了,在场比我更适合上台发言的大有人在……”
他话题一转,眨了眨眼道,“我是知道林总白天为什么沒来参会的,听說又扬建筑今天又买下来一家水泥厂,林总這是要垄断咱们b市的建筑材料行业啊!”
林真灿然一笑:“哪裡,跟杨总比,只是小生意而已。”
林真笑起来实在是太……杨侑嘴裡說着:“林总太谦虚了。”
目光却在他漂亮精致的脸上贪恋地多停留了一两秒,但到底并沒有看太久,在失礼以前及时转移开。
杨侑回头看向场内,笑着伸手示意道:“有不少人想认识你,我带你去跟他们打個招呼?”
“好。”林真答应道,和杨侑一起并肩往场内走去。
两人经過李震白身边不远处,似乎都沒注意到這位b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李震白沒出声叫林真,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经過时的侧脸。
李震白知道为什么林真刚进门时,他会觉得对方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了。
熟悉的是這個人這张漂亮到无懈可击的脸,這副让人无法不注意的身体,陌生的是对方的眼神。
以往的林真是骄傲的,也是委屈的,是充满冲劲的,但大多是隐忍的,是眼含热泪悲伤哭泣的,也是极度失望中低沉沉默的,還是愤怒时让人不敢碰触、充满易碎感的。
他很少笑,因为怀璧其罪,他的笑容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意外的麻烦。
而今天的林真,嘴角一直带着清浅的笑容,双眼微微弯起,看起来美极了,還是那么引人遐思。
但他的眼神不同了,他的眼中不再有茫然和彷徨,只有自信和睿智,還有隐藏其中却又偶尔溢出的攻击性。
在之前不久,林真给人的印象可能還是一只山林中中性的迷路的小鹿,现在的他,明明样貌沒变,看起来却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野心勃勃的雄狼。
這是一只极致美丽,却也危险的野兽。
李震白极力隐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林真离婚乃至从energy离职的事。
尽管已经過去了快两個月,但人们讨论的余温還沒完全消退,他不打算让自己或者林真,成为這场酒会的谈资。
正好有人来找他說话,李震白就顺势走去场地另一侧,跟林真距离较远的地方,只是在聊天過程中,他還是会忍不住偶尔不经意似的往那边看上一眼。
林真在冷餐台附近,被一群人簇拥着說话,他目光只是在餐台上的一块草莓慕斯上稍微停留,就有人殷勤地把那块蛋糕取了出来,双手递送给他。
林真接了過来,红润的嘴唇微动,应该是說了声「谢谢」。
說完之后,他目光不经意似的往另一侧看了一眼,正好与转头看着他的李震白目光相遇。
李震白心裡一震,脸上表情险些失控,林真的目光却只是冷淡地一掠而過,又回到了跟他說话的人的脸上。
李震白心裡一阵失望,却见林真用银色小勺挖了一勺粉色的质地细腻柔软的慕斯,送进口裡,合上嘴唇,抿了抿嘴角,垂下眸子,笑了一下。
那群簇拥着他的人裡,有人喉结忍不住动了动,李震白注意到了,却沒心思生气。
不知道怎么的,李震白总觉得,刚才林真那個笑容,是对着自己的。
李震白勉强压下心裡的混乱,集中精神和眼前人說话。
酒会会场另一侧,林真的手裡已经换成了干白,杯子裡只剩下一杯底酒,杨侑叫来服务生,亲自又给他倒了杯酒。
林真喝得有点多,脸色绯红,杨侑着迷地看着他,忍不住低头靠近他耳边,轻声问:“沒事吧,你喝得不少。”
林真侧头看他,眼神是意料外的清醒,“我酒量還行,沒事……”他下巴抬了抬,說,“那边有位女士一直在看你,应该是你认识的吧?”
杨侑看了一眼,神情一黯,明显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我家裡亲戚,林总,我去打個招呼,失陪一下。”
杨侑跟了他整晚,林真总算是把人打发走了,轻轻吁了口气。
为了照顾穿礼服裙的女士,现场空调开得温度比较高,再加上喝了酒,林真觉得很热,他目光在会场内众人身上一扫而過,之后放下酒杯,从开放式阳台出了会场,去了外面连接的花园。
這個场地租用的是酒店的一层宴会厅,刚才他进来的门是宴会厅正门,而在正门的对面,還有三個开放式阳台可以直接去外面酒店附属的花园。
這家酒店的花园设计得很不错,十月份的天气還沒有太冷,草地都還是绿的,高大的树木一堆堆分布在草地各处,树木和花草围成的圆圈裡,還有供人休息的秋千式长椅。
林真走进其中一個圆圈,坐在秋千上慢慢摇,享受着夜风带来的沁凉感受。
如果是平时,這样的风会觉得有些冷,但对现在的他来說正好。
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林真觉得头有点晕,但并不觉得难受,反倒有一种微醺的飘飘然的快赶。
過了一会,有脚步声走近,停留在了秋千前面,林真沒睁开眼睛,還是靠在秋千椅背上用腿蹬地轻轻晃动。
秋千另一侧被压得往下沉了沉,是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林真干脆蹬地都不用,直接收回双腿,蜷缩在椅子上,身边的人接手了他的「工作」,带动长椅继续轻轻晃动。
树木和花草围成的圆圈外,有人聊着天经過。
其中一個年轻男人的声音說:“我特意观察了一晚上,那個林真和李家家主一句话都沒說過,李家主也是对他冷淡的很,一晚上都当沒看见這人。
看来網上的一些流言也未必是假的,要是他和李家二公子真的是和平分手离婚,不至于像今天這样吧,至少得打個招呼表面上過得去吧!”
另一個声音成熟些的男人则道:“据說林真离开李家时,分文未拿,如果真的是這样,這個年轻人倒是有骨气。”
年轻男人「啧」了一声道:“李家也真是不厚道,人家那么個样样都好的美人,嫁了他们家那個废物二世祖,最后什么都沒补偿人家。”
成熟声音的男人回应道:“之前,我還以为林真能走到今天,是靠了李家的荫庇,如今看李家主的态度,沒利用权势给他下绊子就不错了。”
年轻男人赞叹道:“這個林真是真不简单,人還长那么好,真是难得啊,可惜就是离過婚了。”
成熟声音的男人嘲讽地笑了一声,道:“人家就算离過一百次婚,你小子也捞不着,哪還轮到你嫌弃,刚才你沒看见那架势,上赶着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
两人說话声渐渐远去,圆圈内又安静了下来。
“别睡着了,会感冒。”熟悉的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林真睁开眼,迷蒙地看向身侧的高大身影。
“真睡着了?”李震白靠近他,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观察他的脸。
林真摇头:“沒有,就是觉得累,不想清醒。”
李震白脱下外套盖到他身上,秋千长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林真笑了笑,对他說:“他们瞎說的,你别介意。”
李震白沒吭声,只是沉默地在夜色裡看着他。
林真被他看久了,就换了個姿势,改为脸朝前,只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侧脸。
良久以后,李震白又一次开口:“也许我真该用生意来要挟你。這样,過去的两個月裡,你不至于一個电话都不给我打。”
林真笑了一声:“我给你打电话,說什么呢?”
李震白想要更靠近他,但他的体重比林真大,两個人都在一侧的话,有可能会把秋千压偏,只好下了秋千,站到林真面前,对他說:“你可以问问我有沒有想你。”
林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沒說话。
李震白沒等他回答,嗓音沙哑說道:“我会告诉你,我很想你。”
過了一会,林真终于开口了,他說:“你知道的,我要开始新生活了,不想再和李家产生任何关系,更不可能联系你,我說過,這样对你我都好。”
李震白弯下腰,双手握住他肩膀,在夜色裡凝望他的眼睛,嘴唇微颤,轻声說:“過去那么多天,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嗎?”
林真仰头看他,柔软饱满的双唇轻启:“我心裡空间不大,装不下那么多。”
一瞬间,李震白如遭雷击。
林真推开他双手,站起身来,他身上盖着的外套滑落在椅子上,“我先回会场了,您自便。”
說完,林真就转身离开,留李震白独自一人站在秋千旁。
李震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出口,他拿起椅子上那件自己的外套,抓在手心,此时還能隐约感受到林真留下的体温。
树木花丛围成的圆圈外,一個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紧贴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后,隐藏着身形,他看着逐渐走远的林真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二天,在李震白离开公司去机场之前,秦优說有一位叫安之的先生要求见他。
李震白正在整理电脑包,头也沒抬地回道:“不见……”
秦优踌躇了一下,說:“他說您不见他的话,他就去对面找林真。”
啪,李震白手裡的鼠标被砸在了桌面上,他面色阴沉道:“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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