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對弈
長生說道。
他性格溫儒，看上去很斯文，難以分辨說的話真假，凌雲等人姑且相信。
不過在說只有他們幾人進來時就很費解，便問道：
“只有我們？黑白無常不是邀請了很多人進來？”
長生一笑，搖頭道：“只是把他們遣散了而已，並沒有帶進來。”
幾人瞠目結舌，按這麼說，那黑白無常的目的從始至終就只是瞄準了他們？
“你可知爲什麼？我們哪裏與衆不同了呢？”
凌雲還問道：“和七千多年前的人有着共同點？”
長生採下一朵彼岸花送了過去，讓他們自己看。
前者剛觸碰到便有畫面出現，那是和現在一樣的花海，在海上有一人行走，他看不出性別，渾身都被迷霧籠罩，走了兩步卻又退回，直至離開。
長生解釋道：“當初他進來只待了一小會兒就走了，似乎和大人們說了什麼，也像是覺得此地怪異，所以離開了。”
凌雲思考着他說的話，又問道：
“對了，你說的7827年前是以什麼爲計算的？地府的時間嗎？”
“地府和外界一樣，時間流速相同。”
凌雲思維陷入僵硬，地球7827年前發生了什麼？
如今紀年以華夏爲稱，在四千年前也叫公元，也就是說上一次地府開門是公元前。
現在是7778年，7827年前便是公元前49年，這一年全球都還在文明發展階段，甚至有的地方都還沒有被開發，處於無人狀態，且也沒有記錄說靈氣復甦了。
平常的一年，地府開門，神祕人降臨，意味着什麼？
迷茫中，凌雲問聖子：“你爸跟你提起過地府的事嗎？”
聖子搖頭道：“爹沒說過，我知道的有限，況且七千多年前我也沒有出生。長生，你知道這一次地府開門的原因嗎？”
長生苦笑道：“我只是一個擺渡者，地府都沒有摸清，怎會知道那麼多呢？而且這些都是祕密，彼岸花不會記錄。”
衆人將信將疑，不僅是懷疑他說自己不知道，還包括說的所有話，都持有保留態度。
在花海行駛一段時間後，衆人依舊沒有看到海岸，大海無垠，沒有參照物，唯有漸去的漣漪暗示小舟在向前進。
似乎是覺察到了氣氛的沉默，凌雲想隨便說些什麼，但他一擡頭猛地發現，環境居然變成了亭臺樓榭，桂殿蘭宮。
這是一個美麗的小花園，飛閣流丹，霞蔚雲蒸，蝴蝶飛舞百花見，清風扶搖上九霄。
醉人的風景美不勝收，凌雲驚歎之餘卻又發現，自己是獨處一方天地，蕭炎黑羽等人竟全不見蹤跡。
“怎麼回事？人呢？”
怪異之中，他沒有慌亂，而是檢查了自己的情況，實力，樂園全在，依然處於絕對的安全中，他一轉眼就能回到樂園，回到自己的專屬天地。
不過，他沒有這麼做，因爲面前這怪象總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還有其他人都去哪兒了。
凌雲行走在優雅翠園中，露水打溼了花間小道，不遠處有小松鼠蹦跳到面前送他一枚松子。
他笑着接受了。
這裏宛如世外桃源，萬物遇人不驚，平睦祥和。
他站起身子欲往前走，驀然擡首，忽見一位蒙着白紗的白髮少女，她完美無瑕，與美景渾然天成，相融一體，猶如絕世畫卷。
凌雲停下腳步，道：“誤闖此地，還望姑娘見諒。”
少女搖頭，優雅轉身，到了一座別緻的小亭中坐下，美眸靈動，盯着石桌上的棋盤愣愣出神。
凌雲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問道：
“恕在下唐突，敢問姑娘這是何地，我明明是在彼岸花海，怎麼一轉眼就來到這裏了呢？”
少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
“這步棋把我困住了，你可知該怎麼走？”
她的聲音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空靈清澈，凌雲猶豫了片刻，沒有上前。
少女笑道：“這裏沒有敵人，如果有，那便是你自己。”
凌雲深吸一口氣，坐在了她對面，眼睛一低，便看到了撲朔迷離的棋局。
眼前的棋擺放奇怪，擁有圍棋的黑白子，卻沒有遵循圍棋的棋理，而且也不符合任何一個目前所知道的。
少女拿出一隻白子遞給他，道：“到你了。”
凌雲捏着白棋，方纔明瞭什麼是真正的舉棋不定，不懂棋理規則，如何落子？
他苦笑道：“很抱歉擾了姑娘雅興，我看不懂這棋的規則和奧祕，無從下手。”
少女輕笑，玉指拾起黑子，道：“那這一步算你棄權，到我了。”
凌雲疑惑，她聽懂自己說的話了嗎？
與一個不懂棋的人下棋，就算贏了，也沒有意義，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思慮間，女子已經落棋，素白如玉的小手輕點棋盤，咚的一聲，整個棋盤彷彿活了，金光鋪滿，無數信息涌入凌雲的腦海中，霎時之間，他掌握了這盤棋的規則。
少女笑問道：“可知道如何下了？”
凌雲點點頭，從容提子，自信落下。
神光再現，棋盤猶如雲頂之上，有繁星皓月。
“精彩！”
少女讚歎，迫不及待的出招。
兩人忘乎所以，你來我往，棋盤裏風雲變幻，殺機暗藏。
這是一盤神奇的棋，它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親臨其境，有佔據上風的優越感，也有落入險境的緊迫感。
當行走到第三十步的時候，凌雲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中，他進退兩難，無法抉擇。
這不是因爲落子無方向，而是因爲這子一旦落下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盯着那個可以必勝的位置，卻不忍下手。
“怎麼會這樣？棋盤帶動了我的情緒，一路走來高歌猛進，卻從未碰到這種感覺，我落下是要失去什麼嗎？可這一步是勝利的關鍵，我不落，對方就會落，從而步步爲營，直到勝利。”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一個血腥的畫面，系統娘，蕭炎，小衣，喬峯，以及樂園所有人，他們就站在面前，而自己一落子，這羣人就會灰飛煙滅。
對面
少女平靜的看着他，耐心等待，一言不發。
凌雲思緒萬千，明知道這只是棋盤帶來的特殊情緒，卻依然下不去手，他矛盾許久，終是把棋子落在了其它位置上。
即便是假的，他也不願這羣人消失。
咚！
落子無悔！
少女眉開眼笑，道：“你輸了！”
說完，那個位置被一顆黑子佔據，它像是反撲大軍的主力，又像是絕境中的救兵，帶動全場，反敗爲勝。
“我輸了！”
凌雲坦然接受，少女低眉淺笑，收拾着棋盤，道：
“我渴望這個勝利，謝謝！”
前者眉頭一皺，這話似乎不只是一個人對勝利的渴望，它還隱藏着其它意思。
忽然，花園裏跑出來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她張着懷抱朝凌雲飛奔，嘴裏歡快道：
“爹爹，你來看晨兒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