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41节 作者:未知 “嗖嗖嗖!”周遭风声四起,各处屋顶上都出现了地方镇魔司精锐。 见這情况沒法收场,崔元央正要掏她的崔家信物亮身份,却见赵长河面无表情地拔刀……然后架在了崔元央脖子上。 崔元央:“???” “都知道老子诱拐少女了,還不知道我這叫人质在手?”赵长河道:“知不知道她刚才问你们认不认得她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是官宦子女,大有身份,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连匪徒带人质一起砍了的对象,瞧瞧這脸蛋,這气质,昂?话說你们最好别问這是谁家小姐,否则老子還沒来得及损她清誉,先被你们损了。” 镇魔司精锐:“……” 领导该說的话都被你說完了?您来当官好了,当什么土匪啊? 崔元央听懂了,偏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人质样儿不吱声了,沒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惊叹和感激。 右边屋顶上,一位镇魔司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厉声道:“赵长河!本以为你好歹也是條好汉,竟做這种无耻之事!” “啧,你们啥时候当我是好汉了……匪类不就這样的?”赵长河大声道:“不想這小白兔粉嫩嫩的脖子就這样咔嚓两段,就给老子让开!” 左右官兵目视领导,那中年人为难地踟蹰半晌,真沒法在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說连人质一起砍了,终究无奈地挥挥手:“让道。” 赵长河扯着崔元央慢慢走出城门,到了城门外忽地一個飞窜,窜进数丈外的道旁林间,一路闪转腾挪,眨眼不见。 空气中留下他的长笑声:“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說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一群镇魔司精锐追了過来,竟眨眼找不到赵长河的踪迹。 “這厮山林穿梭简直跟回家一样。” “山匪出身嘛。” “追不追?” 沒人回答,其实沒人想追,人质在手這种事情最是恶心人,追上去又如何?赵长河也不是好惹的,眼下地形不比城内,万一被他各個击破還得有伤亡,一個月几两银子卖什么命啊…… 众人面面相觑,蛋疼地问:“他最后那话,要传达唐首座么?” “放你娘的屁,你想死老子還不想!” “围观這么多人,总有人传给唐首座的……” “那也不关我們事。” “……那小姑娘到底谁家千金?长得真可爱,要被猪拱了。” “不知道,赵长河那话還是有他的道理,最好别问,否则对方家裡說不定還得恨上我們。” “什么狗屁千金!”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追来:“锦绣衣坊报案,昨天夜裡丢了一套兔绒衣裘,岂不就是那件!還有一條鸳鸯肚兜呢,怡红院姑娘用的款,那是正经人家用的嗎!這女人压根就是赵长河一伙的女匪,還玩的外表可爱内裡风骚那套,可懂了!大家都被赵长河骗了……” 第58章 风雨山神庙 赵长河带着崔元央一路风驰电掣,足足逃窜了数十裡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后葛优瘫,累得半天不想說话。 崔元央也辛苦地蹲在一边喘气,看着赵长河的目光却是闪闪发光。 真好玩,這才是出门啊。 “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說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嘻嘻,好玩,就是這味。 赵长河斜睨着她:“干嘛跟個蛤蟆一样蹲在那?” “地上脏。” “這边沒雨,地上算是干燥,出门在外哪来那么多事儿。” “诶,真好玩,为什么那边還有雨,才出几十裡地就沒雨了?看這地面,起码两天沒雨,不是刚停的。” 赵长河失笑:“等会雨会追着我們過来你信么?這就叫天命之子,天都追着我哭。” 崔元央扑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赵长河懒懒道:“這些事你以后回家慢慢问你爸妈……不過我建议你最好问问老农们,這辈子沒和他们說過话吧?” 那种疏离感又来了,不過這次崔元央沒在乎,依然扑闪着眼睛问:“明明我亮個身份就可以解决的麻烦,說不定你還能被郡守大人款待一餐,顺便可以甩脱我這個小麻烦,为什么反而自坏名声,让人以为你掳掠少女?” 赵长河懒懒道:“崔家小姐還沒出阁就跟個男子住店,让人知道了你名声全完了……我的风评就那样,低端匪类天生反骨,再多一條贪花好色有什么打紧?” “所以你索性說觊觎唐晚妆,让這形象更像一点?” “這倒也沒想那么多,我对她也有点气不行么?我是独立個体,有我自己的思想,不是任人考量摆布的东西……虽說我能理解她,那有啥用,相互理解才有价值,否则那叫舔狗。” 赵长河說着伸了個懒腰,站起身来:“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這次是我大意了,不该和你大摇大摆在城裡,风评再跌是我活该……接下去我們或许不会入城,都借住郊外,你行不行?” 崔元央奋然握拳:“当然可以!” 赵长河瞥着她元气满满的小模样,失笑:“走吧。” 他觉得這個小拖油瓶也沒想象中那么拖油,自己的举动她完全领会和配合,一点都不憨啊其实……也就事后问得跟十万個为什么一样,但可可爱爱的,倒也不觉得烦。 沿途有這么個伴,不也挺好的? 崔元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還在问個沒完:“诶,你为什么不骂我添了麻烦,反而說自己活该。” “你是想找骂?” “沒有啦……就问问。” “虽然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决定行止的终究是我而不是你,大意忘了自我处境当然是我自己的問題,甩锅对成长有什么帮助?好了少废话,雨来了,快跑。” 崔元央扭头后望,果然见到大雨一路往這边追了過来,看上去好不神奇。 崔元央抱头就跑,一路扭头看着大雨在身后追的样子,边跑边笑。 真好玩。 …… 黄昏,野外。 破落山神庙。 赵长河驻足在外,抬头看着庙门上积灰的匾额,半晌不言。 “诶,看什么呢?” “我不叫诶也不叫喂……說起来怎么感觉你比我還沒教养。” 崔元央撇撇嘴,不然怎么叫嘛?赵兄?太客套了。长河?我敢喊你都敢抓着我的兔子耳朵丢出去吧。难道赵大哥?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她索性略過這個话题,继续问:“你在看什么呢?這题字也沒写多好啊,我写得都比它好。” “我在想,一個有神的世界,這山神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为何任它的庙破败。” 崔元央呆了一下,半晌才咕哝:“不知道,反正沒见過。” “其次我在想,野外破庙,经典场景,我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小兔子两眼都是圈圈,這什么啊?你觉得這裡有事发生那为什么一定要住這裡,咱不能换個地方嘛?時間也不算晚,還来得及去前面找個农庄借宿,我有钱…… 還沒等问出口,赵长河已经推门而入。 這分明是自己就兴致勃勃想住這破庙吧! 崔元央心下嘀咕,跟着踏入门槛,就见赵长河立定当场,目光如电地看向破庙一角,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一個黑衣瘦削的青年抱着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对两人进来仿佛不知道一样。 崔元央心中有些打鼓,刚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真沒感觉裡面有人,直到现在刻意留神都很难察觉這人的呼吸,很是微弱且绵长,当是一门高明内功。 果然有事发生。 崔元央正想說什么,赵长河的手却离开了刀柄,摆摆手低声道:“野外无主之地,先来后到……别人先来的,我們别打扰,自己坐边上休息便是。” 崔元央听话地跟着赵长河坐到黑衣青年对面的墙角,轻手轻脚地从包裹裡摸出几块糕点:“吃么?” 赵长河奇道:“你什么时候买了糕点,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你在柜台结账时,我去隔邻八宝斋买的,总比你从客栈带出来的那几块破饼好吃。還有啊,我早想說了,中午那什么野店,连肉都沒有……” “……”赵长河沒去教训什么出门在外不要贪锦衣玉食這种话,二话不說地伸手拿了块桂花糕。 谁不爱吃好东西啊,随身带着富萝莉真好。 赵长河打开酒葫芦,小口小口地喝着酒配糕点,眼角余光一刻都沒离开過那黑衣青年。 但直到快吃完了,那黑衣青年都连动都沒动一下,仿佛死人。 正当赵长河觉得大家相安无事、這晚上就這么過去的时候,耳内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踏在屋顶上。 赵长河的手又悄悄摸上了刀柄。 气氛寂静,杀机暗藏。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妈的刚刚還沒雨,怎么這雨一路就泼過来了。” “先避一避,再做计较。” 随着话声,一大群人推门而入,外面的风雨便随门飘洒,雨打破庙,哗哗作响。 一個领头模样的中年人随意扫了一眼,见三個人分坐两边墙角,不耐烦地挥手:“此地我們崔家包场了,诸位請吧。” 崔元央一口糕塞在嘴巴裡差点沒活活噎死,瞪着大眼睛打量這伙人,试图找出熟悉的面孔,却沒找到。 但话說回来,崔家势力都跨郡了,她并不认识所有人,无法分辨這些是不是真正的崔家人。潜意识中也觉得……如果是的话,好像不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赵长河一眼,赵长河慢慢地在吃最后一块糕,又塞好了酒葫芦,始终沒說话。 对面的黑衣青年也沒反应。 那头领等了几息,见着几個人都不动,脸上也泛起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真不少。把他们轰走!” 结果一群下属沒人去找那黑衣青年的麻烦,全涌到了崔元央這边:“小姑娘,這更深露重,雨夜湿寒,不如来跟哥哥们取暖,和這种粗汉混在一起真是暴殄天……” 话音未落,崔元央长剑出鞘,气得俏脸通红:“你们、你们知道我是……” “哟!還挺有脾气。”早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這红彤彤的小脸蛋真可爱。” “唰!”刀光闪過。 沒有人看得清赵长河是什么时候拔的刀,当刀出鞘的声音响起,一只断手已经飞起,鲜血狂涌而出,直到此刻被砍了手的人才意识到疼痛,抱着断臂惨叫出声:“杀了他!杀了他!” 而在這一刀出鞘的刹那,始终抱剑闭目一动不动的黑衣青年骤然睁开了眼睛,眼眸如剑,盯着赵长河的手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