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官窯
“我不抽菸。”桂生擺手,“掌櫃的也不讓在鋪子裏抽,後院抽倒是行。”
“那就不抽了。”莫小年收起煙和火柴,“咱們掌櫃的夠厲害的呀,國外回來的大主顧······”
“那是!”桂生眉毛一挑:
“你看啊,琉璃廠整條街,大大小小一百三十多家鋪子,大部分掌櫃的只是打理,東家另有其人。咱們掌櫃,不僅是寶式堂的掌櫃,也是寶式堂的東家,還是另外一家鋪子的房東!”
莫小年笑了笑。心下卻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問的是人脈資源,你卻扯起了鋪子的事兒。
“咱們掌櫃的有福啊,太太長得美,生了一對龍鳳胎,又好看又聰明,現在都在上新式學堂······”桂生一臉豔羨。
“咳咳。”莫小年等他說完才又說道,“掌櫃的眼力肯定很高,你應該學了不少東西啊!”
“那是,掌櫃的對我沒得說。”桂生應道,“掌櫃的隨口點撥你兩句,就夠你受用的。”
······
兩人聊了半天,莫小年已然瞭解了不少寶式堂和倪玉農的情況,卻也不見有顧客上門,心下不由嘆道: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
這話雖有些誇張,但也不是瞎說。
正想着,有人進來了。
來人頭上戴着個瓜皮小帽,後腦露出的披散頭髮挺長,快蓋住脖子了。
看着有個四十來歲,長得其實挺周正,但是鬍子拉碴的,眼裏好像還有眵目糊。
他穿一件有些油膩的褐色團壽紋棉袍,抱着一個包袱,走路的姿勢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哎呦,那三爺!”桂生嘴裏喊得響,腳步卻不積極,“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那三爺,本名那友三,旗人。當年,那家可是風光得很,只是如今徹底沒落了。
那友三徑直走到八仙桌旁大馬金刀地坐下,這才甕聲甕氣說道,“小桂子你眼睛是喘氣的?看不着我帶着東西呢嗎?”
“那勞駕您打開看看吧?”桂生在他身旁彎腰笑道,但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怨怒。
誰特麼願意被叫小桂子呢?前清那宮裏頭的太監都是什麼小德子小桂子的。
“給你看不着!你們掌櫃的呢?”
“掌櫃的有要緊的事兒出去了,今兒怕是不回了。”
“我說呢!掌櫃的不在,你是忒沒規矩,連茶都不上了!”
桂生繼續賠笑,“三爺啊,我們倆小夥計喝的孬茶,您來了那得沏壺高噠!”
“那還愣着幹嘛?沏呀!”
“這不是水還沒開嘛!您看,爐子上燒着呢!”
那友三哼了一聲,又瞥了瞥莫小年,“胡全和窯姐兒跑了,你頂的他啊?叫什麼名兒?”
莫小年衝那友三點點頭,卻說道,“我去上個茅房。”
他看出來了,桂生嘴上熱絡,卻連茶都不給這位三爺上,估計就是一個破落窮酸的滿清遺少。
“嘿!你們寶式堂的夥計一個比一個生性!”那友三抱着東西直接站起身來,“我走。”
“別介啊!三爺,既然來了,好歹讓我看一眼東西長長見識!”桂生連忙說道。
隨後,兩人又磨了幾句,那友三才打開了包袱,將一個五彩罐子放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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