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方士
黑澤瞥了他一眼，眼神充滿不屑。
那種不屑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不屑，彷彿是更高級物種對低級物種的嘲諷。
朱明暴怒的就要衝過去，我拉住了他，繼續看向黑澤：“這麼說，你們覺得你比我們高級？”
“那是當然的了，所以同胞這個詞語，讓我覺得噁心。”黑澤看着我們，眼神說不出的彆扭。他平靜說道：“所以，我們不是你們的同胞，任何人類都不可能是我們的同胞，我們是凌駕於人類之上的存在。”
朱明怒不可遏，他拿着一根地上撿來的鋼管，直接砸了過去。
黑澤被重重地砸在了臉上，但他臉上的傷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他面無表情，神色平靜道：“黑猴子惱羞成怒了？”
“也罷，你們這些低劣的人類就是這樣。”
我看向了他，眼神冰冷：“所以，你們打算利用黑太歲，完成你們長生的目的？”
“聽我把話說完。”
黑澤看向了我，露出了一絲欣賞：“我不得不承認，在低劣的人類當中，你算是很不錯的一個。雖然一樣低劣。”
“那我應該謝謝你的誇獎了。”我冷冷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黑澤平靜地看着我，神色說不出的淡漠：“黑太歲的誕生已經無從可考，反正十分久遠了。”
“早在無數年前，曾經有一個皇帝，派出船隊，去仙山尋找長生之物。”
我冷冷回答：“我知道，秦始皇派徐福去求長生不老藥。”
然而黑澤搖搖頭：“不是秦始皇，那個皇帝比他還早。”
我渾身一顫，這又是一段不爲人知的歷史。
難道這世上，還有比秦始皇更早的皇帝？
黑澤繼續說道：“船隊的領袖，是一個方士，他不叫徐福，他比徐福還要厲害。他帶領着船隊，遊蕩在海外仙山，歷經十年，卻沒有找到長生不老藥。那漫長的歲月裏，他們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忍受着孤獨與絕望，只爲了尋找那傳說中的長生之物。”
“偶然，方士發現了一個一半在海面，一半在海底的宮殿，在宮殿裏，他找到了黑太歲。黑太歲通體漆黑，光溜溜的，既沒有口眼也沒有四肢，摸起來像是肉一樣，但卻更柔軟些。在微弱的陽光下，那神祕的物體散發着一種詭異的光澤，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異物。”
“最讓人稱奇的是，有船員拿刀從上面割了一塊下來，卻沒有見血，而且不一會兒割過的地方又重新生長了出來，完好如初。那神奇的自愈能力讓人目瞪口呆，彷彿它擁有着無盡的生命力。”
“方士突然想起古書裏提過一種名叫‘太歲’的奇物與眼前之物甚是相似。書中說太歲取之無盡，尋復更生，食之可脫胎換骨。於是，他便從那東西上面割下來吃了一塊，但卻覺得沒有什麼味道。船員們見他喫過無恙，於是就將那東西分食了。”
聽到這裏，我冷冷問道：“他們吃了黑太歲，長生了嗎？”
黑澤搖了搖頭：“並沒有，他們反而捂着肚子痛苦而死，方士精通法術，他刨開自己的肚子，發現黑太歲將他的胃粘連到了一起。這個時候方士才發現，黑太歲有連接萬物的能力。”
我心中一震，黑太歲的神祕力量真讓人不寒而慄。可問題是，它到底是如何誕生的？真是一個可怕的謎團。
我不耐地看着黑澤：“既然黑太歲沒有讓人長生的能力，你們爲何還要追求長生？”
黑澤繼續笑着說道：“彆着急，我還沒說完呢。”
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神祕和瘋狂：“方士十分厲害，他把黑太歲從身體中驅離，但從這過後他驚奇地發現，黑太歲可以粘連一切。哪怕是石頭也可以。”
“於是他把黑太歲粘連受損的船隻，讓船變成了一個可以活動的怪物。這艘船就帶着他繼續前進。”
“一路上，方士依然沒有發現可以長生不老的辦法。”
黑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遺憾和無奈：“但方士也不是毫無收穫。他在一路的航行當中，發現了海中有無數長壽的動物。”
“他頓時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將長壽生物的身軀，移植到自己身上。這樣自己也能長壽。”
“於是這個方士，開始四處尋找長壽的動物，用來移植在自己身上。”
在黑澤的講述中，方士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爲了追求長生不老，不惜一切代價。
“就這樣，他已經忘記了皇帝的使命，在海中孤獨遊蕩了百年。”
“在這百年當中方士發現，再長壽的動物，也是有極限的。”
黑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嘆息：“而且，就算移植了長壽動物的身軀，與它們共享壽命。一旦到達極限，就必須尋找更爲長壽的動物。而不是累加。”
“就比如，方士找了一頭壽命爲兩百年的象龜作爲一部分軀體，他的最大壽命也是兩百年。就算兩百年後，他把象龜的軀體砍碎，換上更年輕的象龜也是無用。上限就在那裏。”
“就這樣，方士一路上不斷更換着自己的軀體，從象龜，到更長壽的動物。”
聽到這裏，朱明冷笑一聲：“這個方士，一看就是白癡。海中有很多生物，比如珊瑚，都有着極爲漫長的壽命，他爲何不用這種生物？”
然而黑澤搖了搖頭：“方士自然嘗試過，可他驚恐地發現，自己一旦移植這種動物。自身就會變得不再像人。思考也會逐漸停止，整個人會化爲海中的雕塑。這樣雖然看似永生，實際上卻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我聽到這裏，不耐說道：“之後呢？他的下場如何了？”
“之後，方士在海的盡頭找到了一棵樹，一顆通天的樹！”
說到這裏，黑澤變得瘋狂起來，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你們可曾聽過大椿神樹？”
我點了點頭，我自然聽龍先生說起過大椿神樹。
據說，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爲春，八千歲爲秋。
這也意味着，大椿神樹的一年，相當三萬兩千年。而一棵樹，隨便可以活幾十年。
因此，大椿的壽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時間都在它面前失去了意義。
黑澤看着我笑了起來：“不僅如此，方士還發現，大椿神樹有自己的意識，並不是完全停止思考，於是他興奮無比，他捨棄了身軀，利用黑太歲，將自己與神樹融合，從此享受無窮無盡的壽元。”
他的笑容中充滿了狂熱和嚮往，整個人激動的發抖。而其他紅衣人，也是如此。
我聽到這裏，只感覺好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消息你們又是如何知道的？”
黑澤笑了起來：“這個消息，自然是方士的後代泄露的，方士遊蕩各個海域，掠走了一些女人，生了一些後代，這些後代就是長生家族。”
“長生家族不願意當一根不說話的樹木，因此並沒有選擇融合，而是帶着黑太歲，回到了人類的世界。”
“從此，黑太歲和長生家族就綁定在了一起。”
聽到這樣的話，我直接問道：“龍師天尊就是長生家族的一員？”
“對。”黑澤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們也是長生家族的？”我繼續追問。
“我們不是，我們是長生家族的追隨者。”黑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自豪和忠誠。
我眯着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麼：“所以，你們創造這個工廠，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黑澤說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神色詭異地看着他們：“你們打算用黑太歲，奪取神的軀體，我說的沒錯吧？”
此言一出，黑澤勃然色變，他看向了我：“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越長壽的動物，本質上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它們新陳代謝很慢，就如同雕塑一樣屹立千年。”
我冷靜地分析道。“就比如一些海底植物，雖然有着近乎永生不死的壽命，可卻近乎沒有腦子，甚至不能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這樣的長生和死亡沒意義。”
我微閉上眼睛，笑着說道：“在我的印象當中，只有一種東西，既可以保留自己的智慧，也擁有漫長的壽命。”
“那就是，神。”
“我曾經見過喜神，它被封印無數年，依然可以自由活動，還有自己的意識。”
我的話，讓黑澤狂笑不止，他看向了我：“有意思，你有資格成爲我們的一員。”
我冷哼一聲，神色不屑：“很可惜，我沒有興趣成爲一個怪物。”
黑澤看向了朱明，神色不耐道：“我說了這麼多，你明白了嗎？”
“我們的目的是長生，至於其他東西，根本無所謂。”
“什麼同胞，什麼生靈，都太可笑了。”
黑澤一臉的狂熱，他的眼神中燃燒着瘋狂的火焰：
“偉大的方士，如今還作爲那棵樹，屹立在海的盡頭。而你們這些地上的爬蟲，已經換了無數個朝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