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亂世
曾經精美的噴泉池，如今乾涸見底，池底佈滿了落葉和灰塵。
那些雕樑畫棟的樓閣，也大多變得斷壁殘垣了，牆壁上爬滿了藤蔓植物，有的屋頂甚至都塌陷了下去，露出了裏面破敗的景象。
我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邁着沉重的腳步，行走在這滿是破敗與寂寥的莊園之中。
我心中只感覺到無盡的寂寥。
曾經的熱鬧與繁華，就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消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這一片荒蕪，讓人看了心生悲涼。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掃地聲從前方傳來，我下意識地擡眼望去，只見一個老頭正在掃地。
他的動作有些遲緩，背也微微駝着，身上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便已然知曉他是誰了。
他就是章凡以前請來在莊園裏掃地的老頭，當時章凡出手極爲闊綽，只因爲這老頭曾經在他落魄時幫助過他。
所以哪怕是讓老頭做着掃地這樣簡單的活兒，他一個月都會給老頭開出五十萬的高薪。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焦急問道：“章凡呢？”
“他已經不在了。”老頭聽到我的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擡起頭，看着我，臉上滿是無奈。
我聽聞這話，頓時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趕忙追問道：“他死了嗎？”
“算是死了吧。”
老頭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放下掃把，緩緩站直身子，目光緩緩地看向四周破敗的景象，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語氣沉重地說道：“當這五濁惡世來臨之後，這世上的一切都變了樣。他雖然曾經是世界首富，有着數不清的財富，可在這亂世之中，錢又有什麼用呢？”
“那些人，一個個就像瘋了似的，眼裏只有錢，看到他有這麼多的財富，全都紅了眼，不顧一切地衝上來搶奪。”
“他的女人，那些曾經圍繞在他身邊、與他一起享受富貴的人，在危險來臨時，早就跑得沒影了、他的一切，那些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奢華物件，也全都被那些貪婪的傢伙奪走了，一點兒都沒剩下。”
老頭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去挽回，想要保住自己的財富，保住曾經的生活，可在這混亂的世道里，根本毫無意義。”
“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地掙扎，卻越陷越深，最後……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聽着老頭的講述，心中滿是愧疚。
如果當初我在他身邊的話，憑藉着我的能力，一定可以保護他的，不至於讓他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畢竟說到底，章凡的錢純粹是靠向喜神許願才獲得的，他並沒有做過什麼強取豪奪的壞事，只是運氣使然，讓他擁有了令人豔羨的財富。
可如今，卻被這亂世給徹底摧毀了，真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少爺失去了錢，也就失去了一切。”
老頭微微擡起頭，渾濁的眼眸中透着一絲難以言說的哀傷。
他看着眼前已經破敗不堪的莊園，緩緩說道，“在那些人把他的財富都搶光之後，少爺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一樣，整天失魂落魄的。”
“從那以後，少爺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覺得這一切都是這個城市的錯，是這裏的人太貪婪、太無情了。”
“於是，他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總之，這個城市就慢慢地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人人都被金錢迷了心智，變得喪心病狂，眼裏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了。”
我聽了老頭的話，頓時愣了一下，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個城市之所以變成這樣，竟然是他造成的？這……這怎麼可能呢？”
我實在是難以把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心地還算善良的章凡，和眼前這座被黑暗與瘋狂籠罩的城市聯繫在一起。
“算是吧。”老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眼中滿是惋惜：“少爺當時也是被逼到了絕路，他心裏那股執念太深了，根本沒法回頭。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人了呀。”
我心中明白，恐怕章凡是真的入魔了。
我緩緩搖了搖頭，目光緩緩掃過四周這一片狼藉的景象。
我忍不住嘆息說道：“故人紛紛離開，我身邊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啊。”
“誰不是呢。”
老頭聽了我的話，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滄桑：“在這五濁惡世裏，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啊，誰能想到曾經好好的日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我再次無奈地搖搖頭，知道留在這裏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於是我便轉身，離開了這個莊園。
如今的我，懷揣着複雜的心情，遊蕩在這充滿罪惡與瘋狂的錢獄鬼都當中。
而這一次，我的目標鎖定在了城主府的方向。
隨着距離城主府越來越近，街道上的人也越發擁擠起來，將這原本就不算寬敞的道路圍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雖然從大體形態上，還能勉強辨認出是人的模樣，可那副樣子，卻早已扭曲得不成樣子。
這時一個男子，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他整個人的狀態格外驚悚。
他全身的肌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膿包，這些膿包層層疊疊，毫無規律地分佈着，大的猶如拳頭般大小，小的也有拇指粗細。
密密麻麻地幾乎覆蓋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有的膿包已然脹得透亮，薄薄的表皮下，隱隱能看到裏面涌動着的液體。
我湊近了仔細一瞧，便能發現裏面竟然全都是汽油。
而這個男子，渾然不覺自己這副駭人的模樣。
只見他站在街邊的一個角落裏，聲嘶力竭地叫嚷着，試圖向過往的行人兜售汽油。
他乾裂的嘴脣不停地開合，嘴裏喊着：“快來買呀，上好的汽油，便宜賣了啊，錯過了可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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