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穀神不死
當鬼王站起身時，我們終於看清它的真面目——這怪物是由無數縱火者的殘軀熔成的聚合體。
三百條焦屍拼接成一條蜈蚣狀的身軀，每條肢體都握着一柄巨型銅扇，扇面刻滿扭曲的火焰符文，散發出熾熱的紅光。
它的頭顱是一團流動的熔銅，五官在銅液中不斷流淌變形，時而浮現出縱火犯癲狂的笑臉，時而化作被焚者痛苦的扭曲面容。
它的身軀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威壓，每邁出一步，地面都被踩出熔化的凹坑，銅渣四濺。
“歡迎來到我的銅柱地獄。”
鬼王的聲音帶着熔爐般的嗡鳴。
它手中銅扇輕輕一揮，霎時間，七十二根銅柱調轉方向，將我們圍在中央。
柱面上的受刑者突然齊聲哀嚎，他們的痛苦化作實體火焰，在空中聚成三頭火凰，帶着滾滾熱浪撲來。火凰的羽翼由青紫色火焰構成，尖嘯聲震得耳膜生疼。
我橫劍一揮，五城之力中的“雲華夫人”天一真水從劍鋒涌出，水霧瀰漫，卻在觸及火焰時瞬間蒸發，化作一團毒煙反撲而來。
芷若寒迅速取出冰符，寒氣凝成護罩，卻被銅柱反射的熱浪熔穿，冰屑散落一地，化作白氣消散。
“九幽，這火太詭異了！”芷若寒咬牙道，手中長劍揮出一道冰藍劍氣，卻被火凰的爪子撕碎。
“這是地獄的陰火，你撲滅不了。”我搖了搖頭，眼神逐漸冰冷。
“閻王獄，開！”
我咬破舌尖，鮮血染紅劍鋒，上古厭術發動。漆黑的冥府鎖鏈從地底鑽出，帶着淒厲的鬼嚎纏向鬼王。
然而，鎖鏈剛觸及鬼王身軀，便被銅柱傳導的高溫燒得通紅，反將我們困在熱力牢籠中。
受刑者們突然發出集體狂笑，他們的脊椎從銅柱上剝離，化作一根根帶火毒刺的骨矛射來，每根骨矛上都刻着“縱火”“焚屍”等字，散發出濃烈的怨氣。
“錢力通神，買斷孽火！”
我從懷中拋出五枚五帝錢，銅幣在空中燃起青焰，擊碎半數毒刺。
然而，銅幣在熔化前顯現出可怕的畫面——每枚錢幣都曾流通於縱火案，沾染過遇難者的怨氣，畫面中村莊被焚，哭喊聲不絕於耳。
“沒用的，在我這錢行不通！”
鬼王冷笑一聲，將銅扇插入地面，三百根銅柱瞬間熔化，化作滾滾銅液洪流，在空中凝聚成九條火焰巨龍。
龍身由熔銅構成，鱗片閃爍着熾熱的光芒，咆哮着向我們撲來。
“望氣樓！”
我劍指眉心，十二樓中的“望氣樓”虛影顯現。
青玉樓閣懸浮空中，臺階上浮現出銅柱地獄的氣脈流向。
我眯眼一看，每根銅柱都錨定着現世的火災遺址——村莊的焦黑地基、城鎮的廢墟、廟宇的殘垣斷壁，那些地方正不斷輸送怨念。
最致命的是城外的一座火神廟遺址，那裏供奉的祝融神像已被替換成鬼王的金身，香火不斷，怨氣源源不絕。
“拆神像，斷香火！”
我將全部銅錢拋向虛空，上古厭術“錢力無邊”全力發動。
銅錢在空中化作青焰，燒穿陰陽界限。
鬼王徹底狂化。它咆哮一聲，身軀炸開，銅液如暴雨般傾瀉，每滴銅水落地即化作三尺高的火精小鬼。
這些小鬼手持銅勺，舀起地面的熔岩潑向我們。
林雪躲閃不及，左臂被銅液沾染，皮肉瞬間碳化，露出燃燒的骨頭。
她發出一聲慘叫，癱倒在地，淚水混着血水淌下：“九幽……我撐不住了……”
“魔門關，鎮！”
我逆轉劍鋒，劃開空間裂縫。
十二魔頭咆哮着衝出裂縫，卻被銅液沾染，瞬間變成燃燒的魔傀，嘶吼着撲向我們。
我咬緊牙關，手中破邪劍斬出，將這幾個魔傀殺死。
這時林雪的慘叫聲刺入耳膜，她左臂被熔銅侵蝕，皮肉焦黑剝落，露出燃燒的骨骸，痛苦讓她幾乎昏厥。
芷若寒和葉清歌的臉上也滿是疲憊與傷痕，鮮血從她們的傷口滲出，滴落在焦土上，瞬間被高溫蒸發成縷縷白煙。
羅剎與雲姬同樣氣息紊亂，衣衫被烈焰燒得殘破不堪，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但她們硬是一聲不吭，堅持下來。
“都給我撐住！”
我目光掃過衆人，心中一陣刺痛。
這銅柱地獄的陰火太過詭異，連“閻王獄”的鎖鏈都被燒得通紅反噬，魔門關的魔頭也化作燃燒的傀儡。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體內翻涌的氣血，劍指眉心，默唸古咒：“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這是五城之力中“穀神”的根本法訣，象徵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
我閉上雙眼，將全身靈力灌入破邪劍，劍身微微一顫。
就在這時，腳下的焦土突然裂開，一股清新的氣息從地底涌出，帶着泥土與穀物的芬芳。
裂縫中，一株巨大的稻穀破土而出，初時不過一株嫩芽，但眨眼間便瘋狂生長，莖幹粗壯如千年古樹，翠綠的稻葉層層疊疊展開，宛如一片遮天蔽日的綠雲。
稻穗垂下，每一粒稻米都飽滿晶瑩，散發出淡淡的金光，蘊含着無盡的生機。
“這是……”
芷若寒驚訝地擡頭，冰藍色的眼眸映着稻穀的光輝，手中長劍微微一鬆。
“穀神之力！”
葉清歌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她捂着肩頭的傷口，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
稻穀的生長並未停止，它越長越高，穗頭幾乎觸及低垂的烏雲。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稻穗輕輕搖曳，每一粒稻米開始綻放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光芒如水般流淌，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飄向我們。光點落在林雪的身上，她被熔銅燒燬的左臂上，焦黑的皮肉開始剝落，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原本裸露的骨骸被嫩紅的肌肉包裹，皮膚逐漸恢復白皙，傷口完全癒合，甚至連一絲疤痕都不曾留下。
“九幽……我的手臂……”林雪擡起頭，淚水從她眼中滑落，但這次不再是痛苦，而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試着活動手指，靈活如初，彷彿從未受過傷。
光點繼續飄散，落在芷若寒的身上。
她手臂上被毒舌劃出的深痕迅速癒合，鮮血不再流淌，皮膚恢復了原本的光澤。
她手中的冰符重新凝聚出寒氣，護住周身，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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