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兩大鬼王
葉清歌踉蹌了一下，她的預知能力在此刻爆發，指尖的蓮花汁液滴入陣眼。
汁液落地，血色陣圖短暫顯形，陣紋是用牛淚混合胎血繪製而成，每個陣節點都埋着一顆被活埋的鎮墓牛頭，牛頭的眼眶中滲出黑血，怨氣沖天。
“兌位陣眼，破！”
羅剎大喝一聲，重劍斬向東南角的青銅柱。刀鋒劈下，柱體轟然崩裂，黑潮般的牛蠅從中涌出。
祭壇被破，鬼王發出震天的咆哮，真身終於顯露。
這竟是一個牛首人身的巨型巫祝，高達五十丈，牛首的雙角彎曲如鉤，眼眶燃着青磷鬼火。
左手持剝皮法刀，刀鋒上沾滿乾涸的血跡；右手握青銅卦盤，盤面刻着複雜的符文，散發着森冷的寒光。
腰間懸掛着十二枚獸鈴，每枚鈴鐺裏都關押着不同種類的牲畜怨靈，鈴聲響起時，低沉的哀鳴迴盪在地獄中。
“你們全都有罪！”
“你們全都該死！”
鬼王搖動卦盤，地獄穹頂降下血雨，雨中浮現出二十四節氣對應的虐畜儀式：清明時節，活牛被沉入江中，掙扎的牛蹄劃破水面；冬至之夜，羊被剝皮祭天，鮮血染紅祭壇；立夏之日，豬被活烤獻神，皮肉焦黑裂開。
“看它心口的祭文！”林雪突然喊道，指着鬼王肋骨間卡着的一卷玉簡。
“芷若寒，凍住它！”我轉頭看向她。
芷若寒咬破掌心，將精血滴入冰魄劍，低喝道：“以雪域千年寒髓爲引，請北陰誅邪！”
她手中之劍爆發出極寒之力，冰霜順着鬼王的左腿蔓延，凍結血管中流淌的《畜牲經》。
鬼王怒吼一聲，試圖揮刀劈開冰層，卻被凍得動作遲緩。
“就是現在！”我趁機擲出破邪劍，劍光化作一隻青鸞，帶着凌厲的破空聲穿透玉簡。
玉簡應聲碎裂，殘篇中封印的十萬牛魂傾巢而出，化作無數血色光點，反噬鬼王。
牛魂咆哮着撕咬它的身軀，青磷鬼火被怨氣撲滅，牛皮身軀寸寸崩裂。
鬼王發出最後的哀嚎，身軀化作漫天蒲公英般的種子。每粒種子落地即生出血肉俱全的牛犢，它們眼含清淚，角上纏繞着往生咒，在芷若寒劍意化作的雪原上靜靜喫草。
雪原覆蓋了牛皮地獄，寒風吹過，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那些刑具與祭壇被冰雪掩埋，化作塵埃。
“走吧。”
我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前走去。
葉清歌猶豫了一下：“我們喫牛肉錯了嗎？”
我搖了搖頭，平靜說道：“沒錯。”
接下來，我們向着塔頂迅速前進。
然而就在這時，整個空間轟然展開，穹頂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撐開。
穹頂上垂落着千萬條臍帶狀的血管，血管末端滴着猩紅的羊水，落在地面時發出“滴答”的聲響。
地面佈滿方形石槽，每個石槽內都蜷縮着渾身青紫的嬰兒，他們的皮膚皺縮如枯葉，臍帶連接着上方懸吊的方形巨石。
“孃親……”
最靠近我們的石槽裏，一個天生無眼的男嬰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細弱如絲，卻帶着刺骨的寒意。
他腫脹的腹部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半截腐爛的胎盤，胎盤上爬滿細小的黑蟲。
“爲什麼把我埋在棗樹下？我好冷……”
話音未落，上方的巨石轟然墜落，帶着沉重的風聲砸下，將石槽連同男嬰碾成一灘肉泥。
血漿四濺，濺到葉清歌的裙襬上，竟凝成“棄嬰”兩個篆字，字跡扭曲如活物，在布料上蠕動。
“清歌！”我低喝一聲，拉她後退。
她低頭看着裙襬，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九幽，這是什麼東西？我感覺它在看我……”
“別碰它！”狐仙冷聲道，目光鎖定那兩個字，“這是怨氣凝成的詛咒，這一層的地獄針對的是拋棄生命的罪人。”
就在這時，右側空間突然扭曲，地面裂開一道道縫隙，數百個青銅巨臼從中拔地而起。
每個巨臼高達三丈，臼內困着殘缺的人體，他們的嘴巴被鐵鉤撐開，咽喉裏塞滿發黴的飯糰，飯糰上爬滿綠色的黴斑。
臼旁立着三丈高的石杵，杵頭雕刻着惡鬼面容，鬼臉猙獰，雙眼空洞，嘴角淌着黑色的涎水。
“救命！我不過是倒了半碗粥！”
一個臼中的老翁嘶吼着掙扎，他的雙腿已被舂成肉醬，血肉模糊地黏在臼底。
他試圖攀爬出去，但臼沿突然彈出鐵齒，像野獸的牙齒般咬住他的手指，將其嚼得粉碎，骨渣混着血水滴落。
更駭人的是旁邊的巨臼，一個潑婦的舌頭被鐵鏈拽出三尺長，舌面滿是裂痕，滲着黑血。
石杵上的惡鬼開始背誦她生前的污言穢語：“你個老不死的，早該爛在地裏！”
“賤人生的賤種，活該餓死！”
每說一句，石杵就加重三分力道，砸得她頭骨開裂，腦漿濺出，混着飯糰散落一地。
“這地方……”芷若寒緊握冰魄劍，寒氣從劍身溢出，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這些懲罰，太殘忍了。”
“殘忍是因果。”我咬牙道，目光掃過這片地獄：“他們生前犯下的罪，死後只能用血肉償還。”
這時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血紋，兩股陰冷的氣息從陰陽交界處升起，兩個鬼王緩緩現形。
石壓鬼王是一座由無數嬰兒殘骸拼湊的肉山，頭顱由青紫色的嬰屍堆疊而成。
舂臼鬼王的身軀由腐爛的五穀與咒罵文字構成，面部是一塊旋轉的石磨盤，磨齒間卡着被嚼碎的舌頭，血水順着齒縫滴落。
“本座最恨浪費糧食的蠢貨！”舂臼鬼王磨盤轉動，齒縫間閃現出一個正在捱餓的村莊畫面：村民們圍着空蕩蕩的糧倉，瘦骨嶙峋的孩子啃着樹皮。它揮動石杵，杵影化作漫天飯粒，每粒米都長出毒刺，帶着尖嘯聲扎向我們。
“溺嬰者永墮輪迴！”
石壓鬼王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甩出臍帶，化作一條條帶刺的鎖鏈，裹住林雪的雙腿。
她驚呼一聲，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在現世丟棄襁褓的記憶被強行抽取，化作一個新的石槽嬰兒。
那嬰兒睜開無神的雙眼，盯着她，低聲道：“姐姐，你不要我了……”
“林雪，凝神！”我揮劍斬斷臍帶，書頁碎片散落，卻化作更多女嬰怨靈，圍繞着我們發出淒厲的哭聲。
芷若寒迅速拋出冰符，寒氣凝成冰牆擋住飯粒毒刺，但冰層剛一成型就被咒罵文字腐蝕，化作一灘黑水。
葉清歌試圖用蓮花胎記預知攻擊軌跡，眼角卻突然流下混着奶水的血淚。
她捂住腹部，聲音顫抖：“九幽，我的肚子……好痛，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石壓地獄的規則在同化她！”狐仙低喝道，“她的胎記連接了這一層的怨氣，必須快點破局！”
“錢力無邊！”
我從懷中拋出全部銅錢，銅錢燃起青焰，帶着破空的呼嘯聲砸向兩個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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