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陸沉的抉擇
少年祖師轉頭問道。
陸沉也曾在劍意中，洞見過那位書院陳先生的殘影，知道世間高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後，哪怕是遺留的意念殘影，也會顯得擁有一定神智。
眼前這殘影，估計便是祖師意志所化。
“蜀山弟子陸沉，爲繼承劍子烙印，求取祖師傳承而來。”
陸沉當然沒有隱瞞，躬身答道。
少年祖師並不意外，繼續又問：“在你之前，已有八人來過此地，從我這裏參悟出了八門絕學帶回蜀山，你又想學什麼？”
他口中所說的八人，應是蜀山歷代劍子。
陸沉這才知道，蜀山立派至今，居然已經開啓了八次劍界。
這意味着，蜀山曾經出現了八位劍子，除了掌教清虛真人之外，還有八人。
短短一千多年，蜀山竟已經傳承了這麼多代？
以修仙者的壽命而言，這未免更迭太快了。
可陸沉明明記得宗門圖譜中記載，掌教清虛真人，是繼祖師之後的第二任蜀山掌教。
他從未聽聞前面八位劍子的事蹟，甚至他們都沒有成爲掌教的記錄。
這八位劍子似乎是在極短的一個時間段內，涌現而出，隨後又消失無蹤。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事，似乎和他一直好奇的百年之前，有些莫大關聯。
祖師所說的八門絕學，可能就是掌教真人的星落大典，以及七峯首座修煉的七大絕學吧？
“你想學什麼？”
祖師殘影見他遲遲沒有回答，不禁又問了一遍。
陸沉回過神來，連忙躬身回答道：“求祖師傳我斬滅邪靈之法。”
“邪靈？”
少年祖師搖了搖頭。
“那邪靈乃我嘗試創造一門功法時，意外誕生，是我自身執念所化，我沒有辦法根除消滅，這才被迫將其斬出體外，封印鎮壓。若是能夠消滅，何必遺禍後世？”
陸沉聞言，並不氣餒。
要是這麼容易就能得到誅滅邪靈的方法，當初其他劍子和清虛真人就已經做了，輪不到他來。
“執念？那祖師的執念，是什麼，這會不會就是邪靈的弱點？”
“沒用的，我已不在這方天地之中，我心中所執，也跟它再無干系。邪靈飄蕩於天地間，會以衆生執念爲食，衆生邪念不絕，它便不死不滅……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人能捨己爲人，以自身爲容器，將邪靈吸納入體，在它聚攏所有邪念意圖奪舍之時，將其鎮壓，再參悟出我所創造的功法，最終斬滅我執，心境昇華，纔有一點機會將它徹底消滅。可是這個過程，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聽到祖師的話，陸沉臉色微變。
要吸收邪劍仙的邪念入體，然後將它鎮壓，斬滅自身執念？
這就等於斷了邪靈生長的根源。
道理上，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個方法，太兇險了。
邪劍仙有多恐怖，陸沉是見過的，一旦被那邪氣入侵，便是有驚天修爲也會淪爲其傀儡，陸沉就算是有系統，也不敢貿然嘗試。
以身爲餌，捨己爲人？
陸沉搖了搖頭，他自問還做不到這般大公無私，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誅滅邪靈劍仙？
若真是如此，這個任務，恐怕完不成了。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
少年祖師又開口道：“陸沉，你是我蜀山歷代劍子之中，最爲驚才絕豔之輩，能走到這裏，足以證明你的不凡，這誅滅邪靈劍仙的重任，當然要落在你的身上。上前來，我將賜你劍子烙印，至於誅滅邪靈之法，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參悟出來了……”
這番話，怎麼聽着有些耳熟？
陸沉眉頭微皺，彷彿心神觸動。
體內的臨字符文此時變得灼熱滾燙，伴隨着一聲聲鈴音，似乎從天邊傳來。
“主人……主人……快醒醒……”
是崔煙煙！
陸沉猛然驚覺，連忙輕咬舌尖，天眼神通催發到極致，只見那少年祖師的虛影背後，正有一絲黑色的邪氣在蔓延。
是邪靈劍仙！
陸沉心中悚然。
邪劍仙的力量，居然在嘗試污染祖師遺留的劍意殘影？
這不可能！
祖師劍意，何等強橫，又深處於這劍宮之中，如果邪劍仙可以隨意沾染，那麼之前前來領悟的劍子，豈不是都要中招？
而且看這個勢頭，邪靈氣息，是現在纔剛剛滲透進來的。
莫不是外界出現了什麼變故？
想到這裏，陸沉連忙釋放出自身神念，向外感知，果然發現劍界動盪不安，隱約還能聽到蜀山之中，傳來震天怒吼，妖魔呼嘯之聲，殺戮之聲，不絕於耳……
“蜀山出事了。邪劍仙恐怕已經脫困而出，這才能夠干擾到祖師殘影，他剛纔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但我此時卻不能再參悟了，否則必會遭了他的道！”
思索間，陸沉神識飛速向外退去。
少年祖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你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裏，不就是爲了得到劍子烙印和我的傳承嗎？爲何此時又要退走？”
陸沉不知道他現在是祖師還是邪靈，自不會以身犯險，回答道：“此時蜀山正逢浩劫，鎖妖塔破，妖魔肆虐，蜀山弟子正在極力抵擋，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傷甚至隕落。我既知此事，如何還能安心在這裏參悟？”
“所以你要放棄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嗎？”
“蜀山有難，我若袖手旁觀，怎配做蜀山劍子？”
陸沉說完，神識所化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神光中的祖師殘影微微一笑，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隨後他轉過頭，身邊的墓碑就像是鏡子一樣，倒映出一尊黑色的魔影，模樣與他一般無二，卻是猙獰凶煞。
“好險，差點就被蠱惑了。”
劍宮墓碑前，陸沉睜開眼睛，背後已是一陣冷汗直冒。
邪劍仙真是無處不在，連參悟祖師劍意也受到它的干擾，不將此獠鎮壓，陸沉絕不敢再進行嘗試。
“我還有系統的參悟機會沒用，日後可以再次進入劍界進行參悟，這倒不急。如今蜀山情況有些複雜，掌教居然還未現身出手，恐怕是被什麼意外絆住了手腳。當務之急，必須先平定蜀山動亂再說。”
“這麼多妖魔，那可都是數不清的經驗啊。若能大肆收割一番，必可使我實力更進一步，到時候再來參悟，也會更加穩妥！”
想到這裏，陸沉飛身而起，出了劍宮。
此時，外面的蘇挽月等人，也感知到了外界的動盪，正打算動身。
眼看陸沉出來，不由面露驚訝之色：“陸師弟，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參悟祖師傳承，是需要時間的，短則數日，長則數月甚至數年，陸沉絕不會這麼快就退出來，而且，他的眉心尚無劍子烙印。
“蜀山今日遭逢浩劫，鎖妖塔破，邪靈趁亂而出，肆虐山門，這種時候我怎麼還能安心參悟？”
陸沉擺了擺手，身上劍氣釋放出來。
“諸位，隨我先行歸山，鎮壓妖魔動亂！”
幾人聞言，都是肅然起敬。
劍子尊位和祖師傳承就在眼前，陸沉卻能割捨，一心爲公，如此胸懷，怎不讓人欽佩？
當即躬身拱手：“謹遵劍子法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