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针 第45节 作者:未知 梁寺与晋王谋反的时候,只有梁八子跟随,其他的七個义子都在边军领兵。 经過严查他们的确沒参与谋逆,皇帝最终只定罪了梁寺,义子们免于问罪,甚至依旧让他们领北海军。 看起来是大喜事,但這几個义子心裡什么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张元看着霍莲手裡的刀再次落下来。 但不似先前那般凶猛。 跪在地上的两人也沒有躲避或者迎击,就那么老老实实跪着。 霍莲的刀在梁六子头上拍了拍。 “闲暇了,别总是去跑马练剑,年纪也不小了,多学点规矩。”他說。 梁六子任凭他拍打着头,一言不发。 梁五子看着他,虽然已经有几年未见,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整日跟在身后跑的小兄弟,這眉眼這面容這嘴角,一见還是那么熟悉,但—— 熟悉的只是面容了。 這位年轻都督的眼神是陌生冰冷的,那视线在他和梁六子的身上游弋,宛如一把刀。 杀意。 是真的。 梁五子垂下视线。 是啊,当然是真的,他把义父都能杀了,他们這些兄弟怎么不能杀? “多谢霍大人教导。”梁五子說。 霍莲說:“不用客气,好歹兄弟一场。” 他收起刀,马蹄转动,人向前而去。 督察司卫们齐齐跟上。 梁五子从地上起来,伸手搀扶梁六子,梁六子甩开他,踉跄着站起来,用沒有受伤的手捡起自己的兵器。 梁五子也沒有再去搀扶他,转身自己上马。 “走。”他木然說。 在诸人的注视下,北海军重新列队不急不缓而行。 民众们沒有嘈杂指点,更沒有人发出嘲笑,似乎還沉浸在先前的惊惧中。 张元往旁边避让一步,目送這一行人過去,他再看向另一边,霍莲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還追上去嗎? 他是有些問題還要請教霍莲。 但霍莲根本就不是办案的人,他所谓的办案,就是把人杀掉。 跟那些偷懒耍滑的官吏们打交道也還好,循着章程律法,总是能走下去的,跟霍莲打交道…… 走得根本就不是路。 “老大老大。” 街上传来熟悉的喊声。 张元忙转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几個差役跑来,他们神情有些激动。 “有人见過這個墨徒。”他们說,“就在刚刚。” 张元双眼一亮:“走——”他要去见知情人,但下一刻,脚步一转,沿着霍莲离开的方向去。 “老大?”差役们愕然。 看着张元跑去的方向,是追都察司那群人吧。 怎么?老大得到了消息是要立刻告诉霍莲嗎? 這,的确是大家骂的,成了都察司的走狗了吧。. 第24章 說好事 這一次张元沒有在霍宅被晾一夜,他追過来的时候,霍莲正下马走进院子。 “霍都督。”张元在门外大喊。 霍莲回头看了眼,让朱川把人放进来了。 “怎么,老张,還是要我們帮忙?”朱川笑嘻嘻說。 张元不理会他,对霍莲一礼:“霍都督你上次說的墨徒特点不太厚道啊,穿草鞋,天下穿草鞋的人到处都是。” 朱川在一旁哈哈笑起来。 霍莲也笑了,依旧是笑容很短暂,在嘴角眼角一闪而過。 “那我再告诉你一個。”他說,似乎想了想,“吃得很简单,宛如乞丐,所以墨门還有另外一個称呼,叫丐门。” 這一次张元沒有调头就走,满大街去抓乞丐,皱眉說:“霍都督,這跟穿草鞋一样,天下吃的简单的人多的是。” 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不得不粗茶淡饭,有的人是個人喜好,比如那個刘宴吃得還不如乞丐。 朱川哈哈哈大笑。 霍莲也再次笑了。 “是,這就是墨徒难查之处。”他說,“他们无处不在。” 是啊,的确是這样,张元查了這一段,对墨徒也了解了不少,的确是三教九流混杂。 “不過,也好查。”霍莲又說。 张元看着他。 “墨门宣称替天行道,恶人在的地方,他们就会出现。”霍莲說,伸手指了指自己,“比如我,所以你盯着我,等他们来杀我的时候,你就能抓住他们了。” 說罢哈哈大笑。 朱川笑得捧着肚子:“沒错,我早就說了,老张你跟着我們干就行了。” 张元面色铁青,在心裡骂了句,這鸟人,都察司果然都不是东西。 他不再說话,转身就走。 霍莲并沒有让人拦住他,张元顺利地走出了都察司。 都察司门前的空无一人,這裡本就偏僻,再加上诨号阎罗殿,需要的经過的人也纷纷绕路。 此时不远处的巷子裡站着几個差役。 虽然也是衙门的人,但站在這裡局促不安。 终于看到张元,几人忙压低声音喊“老大。” 张元走過去。 “老大,你来這裡做什么?”一個差役问。 另一個差役滴咕一声:“刚有了凶徒的消息您就跑来這裡,也难怪别人误会咱们是给都察司干活的。” “我来向霍都督打听些有关墨徒的详细情况。”张元說,“不是来跟他汇报的。” 這话說了,世人可能也不信,不過无所谓了,反正他一定要抓到凶徒。 “那打听的如何?”差役们问。 打听了一堆废话。 张元的神情略有些复杂,不過,他的眼神又一亮,那鸟人虽然說得云裡雾裡得,但也提醒他想到一個办法。 他看着差役们手裡拿着的画像,伸手点了点:“就让這凶徒自投罗網。” …… …… 高小六看着赌坊暗室裡窄小的一條缝隙。……用来通风的,也不過手掌宽。 那伶人是水做的嗎?這都能钻出去? “觉得自己很厉害?无所不能了?”高小六冷笑說,一脚踹在窄缝上。 窄缝应声碎裂。 知客忙上前:“公子,别伤了脚。” 高小六犹自不解恨,连踹几脚,直到窄裂缝变成了一個裂洞。 “我都告诉他如今什么形势,竟然還敢乱跑。”他恨恨骂,“他是觉得我們败落的還不够,死的不够透嗎?” “這些偏远之地的堂口招纳的人就是散漫。”知客轻声說,“什么都不懂。” 也什么都不听。 高小六非长老非堂主长更不是掌门,手中沒有任何令信,京城這边還好,那东堂来的乡下人根本不听他。 “公子先别急,先把人找到,市面上传来消息,差役们也盯上他了。”知客說。 高小六要說什么,有杂役急急进来。 “公子,老爷醒了。” 高小六脸上的愤怒暴躁尽消,无奈叹气:“我爹真是能睡啊,這么能睡,這家业早晚败了。” 知客笑意更浓,說:“有公子在呢,老爷不担心。” 建平三年天降陨铁,掌门为陛下铸造神器,墨门五长老齐聚晋地。 晋王谋逆,朝廷剿灭,掌门以及四长老皆亡,京城高长老拼死杀出,传掌门令让所有弟子离散。 高长老的传令及时截断了朝廷追查,保住了门中子弟性命,但他本人重伤。 万幸门中有名医,救下性命,但魂魄不稳,常常昏睡,一個月能醒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