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過眼雲煙
“洛之，這麼快你就想放棄了嗎？其實你身體裏蘊含的能量無所不能，摧天毀地，改山川大地。只是你不夠相信自己，只是你拋不開凡塵俗事而已。”
浮靈珠實在受不了自己的這個新主人，實在是太單純了，不！應該是單蠢吧！居然凝聚了一十八次心神都失敗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敗的離譜。
“我一直以爲我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好，沒想到試過之後才發現，我的努力只不過是個笑話。”
陌纖塵握着雲無上微涼的手，然後貼在自己的臉上，不見落淚的眼，卻早已神傷入了心。
“洛之神，用你的心來慢慢體會，不要強行拋開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就隨它們呆在那裏。來也罷，去也罷，該記住的儘管記住，要忘記的也不去強求。”
浮靈珠的話映入陌纖塵的腦海之中，居然就直直的烙下了印。
既然自己強制性去壓抑這些念頭，還是無法成功，那不如就依浮靈珠所言，順其自然一試。
想畢，陌纖塵又重新雙腿盤膝而坐，深深的呼入透心涼的空氣，然後再吐出污穢的濁氣。
就在一吸一吐的呼吸之間，陌纖塵看到了一張可愛俏皮的孩子的臉。
這一次她沒有強迫自己去剝離，反而敞開心扉去接受這樣的結果，並伸出手去摸對方的頭，幻影卻自己消失了。
沒有痛苦沒有挽留，只有一分心安殘存於神魄之中。
意識之流繼續前進，一路上雲淡風輕，心思澄明。
“小塵，我給你做百花宴可好？”
雲無上的臉那麼清晰，連臉上不易覺察的淺笑都看得一清二楚，而聲音也是那麼的富有磁性，如此輕易就可以攪亂你的心湖。
“好，我要喫百花宴，我還要你爲我舞劍。”陌纖塵沒有刻意去排遣壓制，而是跟隨自己的心，輕輕喚起了‘無上哥哥’。只是聲音猶還在，面前的人已如煙如塵般失了影跡。
靈脩界終於向陌纖塵打開了，而那顆耀眼奪目的浮靈珠，也爲她浮現出了一副流光溢彩的畫卷，卷中顯出飄逸俊秀的八個水晶幻字：
靜心定性
冥思修心
八個水晶幻字若影若現，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陌纖塵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整個人都懵了。
敢情自己奮鬥了一十九次就得到了這八個幻字，不是說好的仙術心經嗎？這字怎麼看怎麼像是養老的口頭禪。
“這是暖身的吧！浮靈珠，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逗我玩的。咋不鬧了行嗎？快點給我修煉口訣吧！”
“這就是給你的八字真訣，你的修爲早已沉澱了數年，只是你無法定性修心，所以發揮不出來。你首先要學會心靜，然後冥想，等你悟出這八個字的真意，再來找我吧！”
完全不給陌纖塵任何申辯的機會，浮靈珠就收起了畫卷，連散發的光芒也一併收了去。
看着白茫茫的一片，陌纖塵自然明白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神識從靈脩界回來以後，陌纖塵心情極爲挫敗，想着那平平淡淡的八個字，竟是挖空腦細胞也悟不出深沉的隱喻。
“這個浮靈珠實在是太鬼了，明明可以選擇直接告訴我，卻非要繞三百六十度的彎，結果區區八個字就把我給打發了。”
陌纖塵一想到自己失敗了那麼多次才辛苦得來的口訣，就有一種被玩弄了的感覺，惱怒之後又覺得特別對不起小寒，也對不起雲無上。
三天之後，雲無上虛弱的身體總算緩過神來了，加上每日服用晨曦中的露水，雖然還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是好歹行動自如了。
雲無上一好，陌纖塵就整日陪伴在對方的身邊，修煉的事也就擱在一旁了。
雖然小寒的犧牲偶爾也會像氣泡一樣，在陌纖塵的心裏冒一下，然後再痛一下。可是在甜蜜愛情的面前，這樣若影若現的痛楚還是缺少刺激性和持久性，畢竟朝夕相處的威力太強大了。
清晨的空氣帶着溼潤的氣息，透着冰涼的溫度縈繞在初生的朝陽中。天邊的太陽染紅了地平線，也給這個世界披上了溫暖的外套。
陌纖塵依偎在雲無上的懷裏，聞着對方淡淡的體香，看着那越來越完整的紅日，心裏美的失了邊際。
“無上哥哥，日出真美啊！”陌纖塵把自己的臉儘量貼在對方的懷裏，因爲此刻她的雙頰已經緋紅一片。
“原來停下自己的腳步，留意身邊的一草一木，方纔真正體會這大自然的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雲無上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如今卸下那沉重的仙命，才知活着也可以是這樣的。
“以後小塵每日陪你看日出日落。”
這一句嬌柔的承諾直暖到雲無上的心窩裏。
“蒼天爲鑑，厚土爲證，我雲無上今日立下誓言，此生得一紅顏足以。”
心裏默唸着不能說出口的誓言，雲無上緊緊的摟着嬌小的可人兒，實實在在擁有的感覺真好。
“無上哥哥笑起來真好看。”陌纖塵擡起頭來，滿眼朦朧的望着對方那張被朝陽暈染的笑臉。
雲無上像中了魔似得，他托起對方的頭，慢慢逼近，然後溫暖的覆上那柔軟溼潤的脣，沒有壓抑，只有釋放。
陌纖塵的心開始狂跳，氣息也變得紊亂。可是當接觸到對方的溫存時，腦子反而一片空白，身子也頓時失了力氣……
“無上哥哥，無上哥哥，小塵·······小塵喜歡······你。”
“小塵，我也喜歡你。”
雲無上脫口而出的話居然把他自己都驚呆了。
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自己的行動根本不受意志的控制，爲什麼那些被封存的七情六慾都被釋放出來了，爲什麼開始留戀對方的吻，爲什麼升起想要和她白頭偕老的念想，爲什麼明明知道不可以，可終究還是不由自主的去說了不該說的話，去做了不該做的事。
心裏的疑惑，糾結，興奮，悔恨······一股腦兒串上心頭，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莫不是早就愛上了········
陌纖塵完全忽略了對方的情緒波動，她沉浸在了滿滿的幸福裏。
至始至終不曾奢望過自己有一天還可以得到雲無上完完整整的愛。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忽略了對方已漸漸退去的容顏和縷縷泛着灰白的青絲。
天空開始變得不再湛藍，總有一層薄霧籠罩着。幻雲山四季不敗的百花居然也開始漸漸凋謝了。而那些平時隨風輕輕搖擺的樹木也發出類似低沉的吼叫，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化着，變得陰沉，灰暗，沒有生氣······
陌纖塵完全沉浸在甜蜜的愛情裏，直到雲無上再一次臥牀不起，她才發現，曾經光滑白潤的臉上開始出現了深淺不一的皺紋，而滿頭似墨的青絲如今也灰白斑斑，自己的無上哥哥居然在短短數日就蒼老了好多，而且勢頭還在繼續。
“浮靈珠，你告訴我，爲什麼我的無上哥哥會這樣，我該如何幫助他？”
“洛之神，你現在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了，你不是已經打算和他白頭到老嗎？這不正好如了你的願，你又何必這般心急呢？”
浮靈珠每日感受着主人滿足甜蜜的生活，卻忘了自己的宿命，也忘記了定魔柱已經開始甦醒了，塵世正在被翻天覆地的逆轉着。
而她居然什麼也不管不顧，心裏滿滿的裝的全都是雲無上。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爲只要可以和無上哥哥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原來不是我故意去忽視他們，他們就不會來臨。現在只要可以救無上哥哥，你說什麼我都聽，而且絕對不頂撞你。”
浮靈珠嘆了口氣，看來洛之神永遠都逃不過這個情字。
“你知道雲無上的過去嗎？你知道他的真身嗎？現在的他只是容顏老去，接下來他會失去肉身，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永遠消失。”
“消失，不可以，一定不可以！我寧肯自己去死，卻獨獨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更別說永遠消失不見。”
其實一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只是故意去忽略掉而已，今日被浮靈珠說出來，陌纖塵依舊堅決的搖着頭，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只是她知道哪怕是傾其所有，也要換一個完完整整的雲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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