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
花林的花還是一如既往默默地奔放着，陌纖塵想起以前和雲無上在這花林裏採花露，她就忍不住笑了，可是如今花依舊，人卻回不了從前了。
她其實後悔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雲無上走。如今人是留下了，可無時無刻不刺痛自己的心，如果是洛之神，她會怎麼辦呢？
胡思亂想間，就看到風念生走了過來，她連忙收起思緒，笑着說：“念生哥哥，最近御劍飛行練得怎麼樣了？”
風念生把手中的摺扇別在腰間，然後直接就飛到了空中，而且平穩自如。來回飛了幾圈，輕輕落到她的身邊，拱手道：“多謝小師父的真傳。”
一句話逗得陌纖塵哈哈大笑。
雲無上用餘光看到兩人甜蜜的樣子，拿毛巾的手停頓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
他這個細微的變化雖然稍縱即逝，可依舊被陌桃汐捕捉到了。
一把抓住那清瘦卻好看的手，陌桃汐嬌柔的聲音裏卻透着層層冷漠：“就算是恨，我也要最刻骨銘心的。”
雲無上看着她上挑的媚眼裏居然有一絲邪氣，他當時心中一陣疑惑，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陌桃汐突然一把撫摸上雲無上蒼白的俊臉，又笑了：“好一張顛覆衆生的臉，得之乃我之幸。”
雲無上沒有迴避，而是用清澈見底的眸子迎上她邪魅的眼，輕聲說道：“值得嗎？”
“爲你癡迷一世，斂我半世瘋狂，死而無憾……”陌桃汐這一刻眼裏的人影是純潔不染塵埃的，只是慾望矇蔽了她自己的心。
“汐兒，你的愛太沉重，這不是愛而是傷害。”雲無上一直覺得真正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對方得到快樂，而不是執着的要去得到對方而滿足自己的執念。
“傷害？哼！那你就繼續受着，因爲纔剛剛開始。”
陌桃汐完全已經失去理智了，她要永遠得到這個男人的愛，哪怕是假的，她也毫不在乎。
“我不愛你！”雲無上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半縷的表情。
“我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放過我吧，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離開。”
“我們成親吧！”
當雲無上聽到這樣一句話時，他再也平靜不下來了，瞪着眼睛狠狠盯着她的臉，然後從牙齒縫裏擠出四個字：“除非我死！”
話語的決裂讓陌桃汐的臉色很難看，可是她依舊竭力控制着，一臉壞笑着說：“如果這是陌纖塵的意思呢？”
雲無上絕望的後退了幾步，一定要這樣逼迫自己賤賣自己的真心嗎？小塵，你真的希望這樣嗎？
“我要小塵親口對我說，只要她開心我必定如她所願。”
“那你就準備好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吧！”
帶着一串凜冽的笑聲，這個可怕的女人終於走了，留下氣息紊亂的雲無上漠然的站在那裏，只是多看一眼都覺得傷人心脾。
這一日，陌纖塵爲雲無上續過靈力之後，站在窗前，冷冷的說：“我會爲你和汐姐姐準備好一切成親的東西，你就放心好了。”
雲無上用空洞的眼神望着臨窗而立的纖細背影，喉結之間好似有一個石頭卡在那裏，想說什麼卻久久說不出來。
心一陣收緊，就像塞滿了溼重的棉花，悶的連呼吸都開始變的又快又急，卻還是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你最終還是要把我推出去，即使我已經只剩下一具軀殼，你還是毫不猶豫的賤賣出去了，我原來是如此的不堪。
雲無上消極的想着，突然他腹中一陣翻滾，一口濃濃的血腥味涌入口中，可被他硬生生給吞了回去，他不可以讓她擔心。
“非要這樣嗎？”他忍受着虛脫的身體，也忍受着滿嘴的血腥味，卻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擠出了這句話。
“你已經負了我，還想怎樣？”一句話將雲無上傷的遍體鱗傷。
“只要你心安，我定如你所願！”伸手拭去嘴角滲透的血漬，雲無上虛脫的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檻邊，只覺身子一飄忽，就斜靠在了門檻上，這時身後飄過來一句話，讓已經虛脫的雲無上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已快速從他身邊走過，沒有一絲一縷的留戀。
“負擔起你自己的孩子，我自然就安心了。”
……
幻雲山上從來沒有如此喜慶過。
曾經的一片青山綠水現在都被紅色的絲綢替代了。大紅的花開滿了臨蘭閣，也刺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陌桃汐這一次終於如願的穿上了火紅的嫁衣。鏡子裏的她美的如朝霞，只是那雙媚媚的丹鳳眼更顯妖豔了。
陌若兒平時一直窩在書房，所以對於他們之間的糾葛一直都不知道。
如今看着面前透着俗氣的二姐，她實在搞不懂那個不染煙塵的雲無上怎麼會答應迎娶她。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把最後一朵紅色的珠花插在陌桃汐的頭上，看着她眉心依舊紅豔的桃花瓣，陌若兒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又會如何。
就在這時，陌纖塵從屋外走了進來，臉上雖然掛着笑，可是那張慘白的臉還是透露出她內心的隱痛。
陌桃汐看到妹妹進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並緊緊握住她透心涼的雙手，滿臉堆笑着說：“纖塵妹妹，姐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看着你精心爲我籌辦的婚禮，我實在是感動至極。”
說着，濃妝豔抹的臉上就落下一行清淚。
陌纖塵儘管心裏已經痛的開始抽搐了，可是她還是儘量平靜下來。
一邊用錦帕爲她拭淚，一邊故作輕鬆的說：“汐姐姐不要哭，若是哭花了妝容，可就不漂亮了。”
陌桃汐一把抱住她削弱的肩膀，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只是不知這珍珠般的淚水裏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而另外一邊，雲無上在風念生和文無爲的幫助下，也穿上了鮮紅的喜服。
只是這紅的似血的新衣配上那張死氣沉沉的臉，怎麼看怎麼像是送葬的。
風念生心裏有愧，於是忍不住對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道：“雲無上，你若是心裏真不痛快，你就不娶她。”
文無爲從萬劫花谷回來以後，就開始煉藥，所以對於這之前發生的事也是雲裏霧裏的，可是看着雲無上那張神傷的臉，他也知道對方是極不情願的。
如今聽着風念生這樣說，於是也接話道：“是啊！若實在是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這婚姻可不是兒戲。”
雲無上呆呆的看着鏡子裏紅如火的衣服包裹着白似雪的皮囊，他恍惚覺得這不是他自己的軀體，他早已經死了。
他回顧着以往的種種，從一個無情無慾的上仙墜落成一個多情的凡人，從一個護界之神淪落成一個沒用的廢人，這已經夠悲哀了。
如今自己什麼也沒有了，就剩下一具空殼，卻也諷刺的還能派上用場，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沒有輕薄陌桃汐，你們相信我嗎？”雲無上心裏終究還是過不了這個坎。
“我知道，我相信你！”風念生回答的太急切，也太快，倒讓一旁的文無爲愣了一下。
雲無上卻激動的握住風念生的手，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文無爲思索了片刻，也緩緩地說：“雖然我和你接觸的不多，可是我相信你的爲人，我覺得你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雲無上看着兩個人，心裏感激萬分。
爲什麼少有接觸的這兩個人都相信自己，而那個與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她卻不願意相信自己呢？
“謝謝你們，我可以安心了。”雲無上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的一抹久違的微笑。
這場成親儀式終於在沉悶的空氣裏開始了。
當雲無上微笑着與蓋着紅頭巾的陌桃汐開始拜堂時，一旁的陌纖塵早已情傷到忘記該如何去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就在文無爲最後的聲音響起時，突然所有的人都一驚，之後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聲響起，然後就是一陣混亂。
……
當溫暖的太陽升起來時，雲無上緩緩的睜開眼睛，他被疏窗的陽光刺痛了雙眼，然後本能的伸出白皙的手擋在了眼前。
透過手指的縫隙，他眯着眼睛看着太陽金黃的光，心裏一陣溫暖。
“無上哥哥，你終於醒了。”陌纖塵高興的拉過雲無上的手，輕輕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裏小心地摩挲着。
雲無上適應了強烈的光線以後，才發現自己身邊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沒有記錯，他應該正在和陌桃汐拜堂，然後自己就暈倒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好像暈倒了，之後的事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我現在應該是汐兒的夫君了對嗎？”
說過這樣的話，雲無上趕緊從她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如果自己已經是別人的夫君了，行爲上自然要有所收斂，儘管自己是那麼迷戀那輕柔的撫摸。
當他的手從陌纖塵的手裏抽出時，她有一種被抽離的無助感。掄起自己纖細的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懷疑你，不該不相信你。”
雲無上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的，看着那蒼白的臉上紅紅的一個五指印，他心疼的用手去撫摸。
只是太過虛弱的他試圖支起自己的身體，卻掙扎了幾下都沒有起來。所以手還沒來得及觸摸上她的臉，整個人就倒在了牀上。
陌纖塵立馬去扶住他，然後在他的背後放上兩個繡枕，雲無上這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小塵，你這是幹什麼呀！我又沒有怪你，只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雲無上又伸出手去想摸摸對方那紅腫的臉，可是就在快要觸摸到那張臉時，他的手卻頓在了半空中，然後停頓了一下，收成了拳頭之後放了下來。
“我不能這樣，你走吧！”
雲無上低着頭，他已經是別人的夫君了，怎麼可以如此沒有分寸呢？
陌纖塵一把抓起那垂下去的手，然後按在自己的臉上，哭着說：“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沒有輕薄汐姐姐，你也沒有和她拜完堂，所以你不是她的夫君。”
雲無上疑惑的望着她，一臉的不可置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切竟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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