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
聽到這個消息，陸游的心情立刻變得沉重起來，現在是冷兵器時代，決定戰爭的最後結果需要很多因素，而火炮的誕生，無疑可以左右整個戰爭的結局。現在陸游的營中雖有火炮，但都是馮唐早期製造出來的，顯然無法同他造出的第二代火炮相比。這樣一來，最後的結局真就有些另人難以預料了。
對於馮唐這件事，於東澤也很內疚，在得到陸游默許後，他已經把刺客派了出去，誰知殺死的竟是馮唐的替身，顯然契丹早已經防備大宋會來這一手了。
現在陸游也明白這一路行來爲什麼會這麼順利了，契丹顯然在等大宋人馬集結完畢後再一股作氣擊潰，這條計策雖不算高明，但無疑是非常有效的。
沉吟良久，一邊命人給楊延昭送信，要他小心應付契丹的火炮，同時傳令各營，三更十分拔營起寨，後撤三十里，並將營中的火炮放在最後，若契丹敢趁夜來襲的話，也定不會讓他們討到好去。
對於這道將令，許多將領心中都十分不解，一仗未打就後退，這不是空張敵人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嗎？
陸游理解衆將的心情，卻也未多做解釋，揮退衆將後，一個人在帳內沉思起來。
正如衆將所說，大軍未接一仗就後撤，勢必會影響到軍心，可若是硬拼的話，也只會徒自增加傷亡，說不定反被契丹所乘，到那時可就誰也挽不會敗局了。眼前要做的就是先要打一場勝仗，這樣才能挽回軍心，可說的容易，契丹騎兵勇猛，而且兵力又多過我軍，現在更添置了威力無比的火炮，想要取勝談何容易？
正琢磨着，一名侍衛端着茶水走進來，放在桌案上後轉身走了出去。
陸游心中有事，很自然地擡手去端茶水，誰知手一下碰在水杯邊緣，竟將一杯茶水碰翻在地，水杯掉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陸游，低頭望去，卻見茶水已經將桌案上弄溼了一片，此時正沿着桌面向地上流淌着。
看着一滴、一滴落下的水珠，陸游腦中靈光一閃，火炮無堅不摧，但火藥卻是最怕水的，只要想辦法把水灌進契丹大營，管保他的火炮一點用武的地方都沒有。
轉身來到地圖前，凝神望去，涿州以東確實有條叫淶水的河流，涿州城及數十萬契丹大軍的飲水都靠它，所以想要引走這條河顯然不太可能。看來想要用水浸泡契丹火藥，只能乞求上天來場大暴雨了。
要是能弄架飛機就好了，給他來個人工降雨，不信弄不溼他們的火藥。
伸手扶起水杯，端起茶壺正要把水再次倒上，眼睛盯在水壺上再也移動不開了，看了一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自言自語地道：“老子這回就給你來個人工降雨”突然加重語氣揚聲道：“來人，擊鼓、升帳”
衆將對後撤這件事還沒反應過來，現在聽說陸游升帳了，心中同時想到大帥可能要點兵了。頓時都來了精神，磨拳搽掌地來到中軍大帳等候陸游分派。
陸游拿起第一支將令，大聲道：“吳起接令，現命你回營組織人手打造裝水的木桶，越多越好，明天此時來交令，完成多的有賞，做的少的軍棍侍侯”
衆人一下都呆住，顯然沒明白陸游想幹什麼。吳起呆呆地接過將令，瞪大了眼睛道：“大帥，請恕末將愚鈍，您要做木桶幹什麼？”
陸游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用來裝水了，閒話少說，快去執行吧，後天你就知道幹什麼用了”
轉頭對高徹道：“你帶一萬騎兵密切注意契丹大營的動靜，切記不可正面迎戰”說到這掃視衆將一眼加重語氣道：“據可靠消息，我朝叛逃出去的馮唐已經爲契丹造出威力更大的火炮，所以爲了不必要的傷亡，我軍暫且退讓，待時機成熟再一股做氣擊退敵人，在此期間有枉自出戰者以軍**處，決不姑息”
衆將這才知道陸游爲什麼退兵，心悅誠服地轟然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契丹不是不知道宋軍後退，但在不明情況下卻也不敢輕易追擊，天亮之後纔有一隊契丹騎兵追上來。
火炮沒有跟上來，陸游也不怕他們，即刻命高徹出戰，一直把契丹騎兵殺退纔回來，卻沒有乘勝追擊，因爲他的祕密武器還沒有準備好。
契丹軍隊在幾次試探性進攻後終於失去耐性，大舉壓了過來，不過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契丹軍隊在距宋營二十里遠的地方把營紮下，看樣子第二天是要大舉進攻了。
夜風襲來，吹的軍旗不住地“獵獵”做響，夜空下軍營裏點起的篝火猶如天上的繁星一般，一眼望不到盡頭。
望着遠出敵營中亮起的燈火，陸游心中忍不住想起那個白髮魔女，以及她那個一心認自己做師父的兒子，若兩家不是在敵對狀態下多好？或許自己會和白髮魔女之間發生點什麼。可事實就是事實，是沒有人能改變的，而若想改變這一切唯有用武力。想必她們母子也是這麼想的吧！
天剛矇矇亮，陣前就吹起震天的號角聲，顯然契丹軍隊要進攻了。
陸游站在高處放眼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契丹陣前並排擺二十幾門黑洞洞的火炮，在旭日的照射下發出幽暗的光芒，顯然是想用這些火炮來打頭陣。
陸游心中冷笑，令旗打出。只見營門大開處，數十輛裝滿木桶的大車從裏面拉了出來。後面纔是全副武裝的騎兵。
契丹人眼見宋軍把木桶放在騎兵前面，都有些不明所以，雖能看見從桶中不時有水花濺出，卻還是沒想明白把這些裝水的桶推出來幹什麼用。
幾十輛大出上裝着數百個大水桶，這些趕車的士兵來到陣前後並沒有停下，而是一直向契丹陣中走去。
起初契丹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卻也知道不能讓宋軍到自己陣中來。立刻就有人用漢語讓趕車人停下。
這些趕車的士兵按照陸游的指示，一直把水車推到距契丹大軍很近的地方纔停下，然後丟下馬車飛一般向本營跑去。
這時契丹陣中終於有人明白過來，呼叫着向這些水車衝來。
不過陸游怎麼會給他們趕走馬車的機會，一聲令下，營中的火炮先來個排射，將衝出來的騎兵嚇回去。
契丹當然也不肯示弱，一通大炮打過來，卻因距離尚遠，根本傷不到人。
此時陸游的令旗再次打出，就見宋軍火炮的炮口都調低了些，然後才點火開炮，炮響過後，就見裝水的木桶頓時被炸開了花，數百個裝水的大木桶同時爆成碎片，白花花的水頓時向契丹陣中涌過去。
事起突然，被炮彈嚇驚的馬匹也隨着水流闖入契丹陣中，契丹頓時亂了陣腳，雖說及時將驚馬斬殺，但火炮及炮彈卻都已經被水侵蝕。
就在這時，宋軍的衝鋒號角響了起來，兩萬名弓箭手快步衝出挽弓搭箭向契丹陣中射去第一撥箭雨，而後纔是重裝騎兵呼嘯着向契丹軍中衝殺過去。
契丹軍隊佔着人數上的優勢，更兼士卒作戰勇猛，平日裏很少將宋軍放在眼裏。但這次的宋軍絕對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不但強佔了先機，更一改往日懦弱的作風，衝殺起來竟也格外的兇猛。
戰爭最後的勝利並不一定取決於人書的多少，一隊士兵往往有戰勝十倍於己的敵人，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將官戰術運用得力，士兵勇猛無前。
當高徹率先在契丹軍中撕開一條口子之後，契丹的陣容終於被動搖起來，而這種動搖很快就波及全局，沒多久就開始後退，接着就是全線潰退。
陸游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引領大軍直追出三十多裏，一直追到涿州城下才罷手。是役，契丹折損五六萬人，宋軍也有近兩萬人的傷亡。
次戰最大的收穫不單是首站告捷那麼簡單，不但狠狠地打擊的契丹的囂張氣焰，更主要的是繳獲了由馮唐研製出來的最新火炮，有了這東西，攻打涿州城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契丹人馬損失雖大，但並未動其根本，所以陸游再同衆將商議下，決定將攻城的方式改爲由火炮打頭陣，這樣就可避免最大的傷亡。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宋軍再沒有主動出戰，都是用火炮轟擊契丹的陣營，而契丹若是出營來戰，也只用弓箭來招呼，根本就不給契丹鐵騎靠近的機會。
契丹軍隊被陸游的這種打法弄得都快崩潰了，而對士氣的打擊尤爲巨大。一種厭戰情緒已經在營中慢慢蔓延開來。
陸游最近養成了個好習慣，就是每天都要登高去看一看契丹的大營，對於他一個曾親身同契丹人打過交道的人來說，當然明白自己這種打法對他們意味着什麼。
“大人，您發現了嗎？這兩天契丹出動的次數可是越來越少了，我敢斷定，前營除了一些做樣子的衛兵外，幾乎都已經撤走了”吳起看着遠處的契丹大營笑眯眯地說着。
“大人，我覺得該是我們全面進攻的時候了，不知大人還在等什麼？”高徹不無疑惑地看着陸游問道。
陸游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轉頭看了看吳起“還記得上京是什麼樣嗎？有沒有興趣再去一趟？”
“大人準備一股做氣打到上京去？”高徹搶在吳起的前面插話道，臉上滿是又驚又喜的神情。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陸游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徹底解決大宋北疆的邊患。
幾個人正說着，就見一名中軍快步來到臺前，躬身施禮“稟大人，楊將軍有信送到”說着將手裏的信卷遞了過來。
吳起接過轉交給陸游。陸游打開看了幾眼後，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楊兄果然沒有令人失望，傳令下去，停止對契丹的襲擾，三日後對契丹發動總攻”
陸游此時的心情再好不過了，原來是楊延昭在信上告訴他，已經掃平雁門關一帶的州郡，不日就將率軍與他會師在涿州城下，這還不算，老刀等人的軍隊也將於今日抵達。有了這些條件，此戰若是再不取勝，真的就是白重生一回了。
秋風瑟瑟，豔陽高照，這樣的好天氣不論對主功還是主守的一方都是好事。
就在楊延昭等各路人馬雲集涿州準備對契丹軍隊發起總攻的時候，一份讓人意想不到的聖旨從京中傳了過來。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大元帥陸游勞苦功高，克頑敵，揚我國威於域外，朕心甚慰。現契丹已經主動送表願意歸還燕雲十六州，卿等待接收燕雲之後，即可凱旋，歸京之後在論功行賞，欽此”
傳旨太監讀完聖旨，笑眯眯地伸手扶起還愣在地上的陸游。
“陸大人，陛下聽說前線大捷的消息後高興的不得了，着實誇獎您能幹，以咱家看，大人此次回京不封親王也是個郡王，到時候可以不要忘了咱家啊…”
太監後面說了什麼，陸游已經記不清了，只覺得腦子裏亂哄哄的。
“契丹主動把燕雲十六州還回來了，這麼說這次北伐就這麼完了？可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一旁的楊延昭及高徹等人可不幹了，現在明擺着可以一股做氣將契丹全部消滅，就這麼撤回去豈不太可惜了？立時瞪起眼睛就要發作。
相對之下，吳起還理智些“公公，您從京裏來，能把事情說的再清楚些嗎？”
傳旨太監原本指望着混點賞錢什麼的，眼下見衆將這副表情，頓時滿心的不是滋味，直到吳起把一塊銀子塞到他手裏，纔不情願地開口說話。
“契丹使者折回不但帶來了燕雲十六州的地圖，而且還送來了元僖和趙普的人頭，陛下不忍見士卒遠征，這才下令退兵的”
前幾天還一心要打到上京去，此時被這盆冷水澆過之後，陸游一下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感覺人都被抽空了一樣。也沒有理會衆將，一個人慢步向帳外走去。
楊延昭見狀，向吳起使了個眼色，示意吳起把傳旨太監送下去休息，然後快步追着陸游走出帳去。
“陸兄，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眼下正是徹底解決契丹的時候，錯過這個現在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楊延昭的心情陸游當然能理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之後呢？即便徹底解決契丹，元侃會怎麼看自己？還有那個已經坐上皇后位置的潘皇后。即便是暫時不把自己怎麼樣，還有這些將士們，自己忍心看他們因自己受牽連嗎？
陸游只感覺心中一陣疲倦，沒有回答楊延昭的話，仰頭看着天上的浮雲，思緒也跟着漂浮起來“人說伴君如伴虎，我還總覺得這句話不會應驗在元侃身上，看來我真是大錯特錯了，燕雲十六州既然已經收回來，我還留在這有什麼意義？該是走的時候了”
轉過頭看着楊延昭，淡然一笑道：“其實這是我們早該料到的，只不過早來了些而已，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家一趟，然後…”儘管同楊延昭感情深厚，可這事畢竟不是誰都能告訴的，所以決定待走了之後給他留封信把事情說清楚。
楊延昭顯然是誤會了陸游的意思，沉吟一下才道：“若是能有你直接回京面陳陛下也好，也可讓陛下了解一下前方的形勢及將士們的心思，務必要讓陛下收回成命”
陸游無言地笑了笑，以楊延昭的聰明當然看的出陸游眼中的無奈與失落。楊延昭也不是毛頭小夥子，當然知道衝動會有什麼後果，只希望陸游此去京城能帶回繼續北伐的聖旨。
同楊延昭一樣，很多將領都以爲陸游此去京城是要向皇帝請旨，只有老刀等少數幾個人知道陸游的心思。
陸游身爲被伐大元帥，挑選衛隊是在正常不過了。由老刀和小七親自挑選一批絕對忠誠的部下之後，陸游帶隊離開軍營，卻沒有回龍岡，而是直奔澄州。
只有少數幾人知道，陸游早就派了無名去家中把家眷都接上，由另一條路去澄州。
澄州的樑子溪早接到陸游的指令，備好了出海的船隻。樑子溪雖不知道陸游此舉何意，但有一點他是時刻銘記在心頭的，就是不論陸游讓他幹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
最讓陸游沒有想到的卻是高麗國王再聽說陸游的北伐大軍取勝之後，主動把貞賢送了回來。兩人相見恍如隔世，激動的心情自不必說，有一樣兩人卻是知道的，那就是在今後的日子裏，誰也不會再離開誰了。
無名他們很快就趕到了，衆人準備停當，揚帆起航。樑子溪在知道陸游的真實意圖後，並沒什麼意外之處，按他的話說，他也早已經厭倦了官場的勾心鬥角，若不是掂着報答陸游，也早就歸隱了。
一千多年前的臺灣是什麼樣陸游雖不知道，但他相信，帶着這樣一支隊伍，什麼樣的困難都會克服的。
身邊人員歡聲不斷，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陸游的心情漸漸好起來，回首望着越來越遠的陸地，心中默默祈禱起來。
“元侃，能爲你做的，我已經都做了，但願你能善待百姓，做一個名留青史的明君……”
此時遠在京城的元侃也收到了陸游的辭別信，憤怒陸游不辭而別的同時，心中也難免感念陸游對自己做出的一切。
看着天邊昏昏欲睡的夕陽，心中默默唸叨着“陸兄，願你一路走好，不論你怎麼想，元侃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
全文完說實話，老沙覺得很對不住一直關注、支持我的書友，這本書最初的設想是要完成百萬字以上的，可只寫了六十多萬就草草結稿，這隻能說老沙的修爲還不到家，當看到訂閱不好時就影響了寫作的動力，這是老沙最失敗的地方。
換個角度來說，這本書對老沙也是一次鍛鍊，不論是寫作還是心態，老沙自己都覺得已經有了不少沉澱，相信同這本書比起來，下本書一定會有所超越。
再次謝謝一直支持我的書友，謝謝你們的寬容、謝謝你們的鼓勵，在下一本書的時候，老沙會努力做到不讓大家失望。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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