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9章 他
當韓楓重新回到輪迴紀元，他已經到了極限。
九重天道說的沒錯，這份因果太可怕了，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給了那個世界的韓楓一個完美的人生，但付出的代價，卻是自己被九重天劫無休止的吞噬。
“地球的天道之力，居然比輪迴紀元還可怕……”
韓楓喃喃，着實有些意外。
直覺告訴他，九大星體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畢竟是無極仙帝封印肉身的地方，可能還藏着更加可怕的祕密。
輪迴紀元已經被徹底打崩，原本的四域被分成了無數個漂浮的大陸。
北海變成了一塊單獨的深淵，隨着宇宙漂浮到了遙遠的地方，肉眼幾乎看不到了。
所有宗門、世族皆被打散，沒有一個完整的傳承能夠留下來。
哪怕是當時的輪迴紀元第一大族葉家，也不例外。
距離古烏吞噬守道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百多年的時間。
輪迴紀元的人口數量，僅存三萬。
所有神族以外的生靈全部滅絕，沒有植被能夠存活下來，靈石全部被打光。
整片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暗和恐懼當中。
日月乃是由這方天地的大道之力形成，守道者被吞噬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只有最中心的地方，那一朵碩大的血色冰花綻放，還在庇護着下方的神。
“有人能告訴我，輪迴紀元最輝煌的時候，是怎樣的嗎？”
人們從血色冰花中走出來，看着一片黑暗虛無的大地，目光呆滯。
“輪迴紀元最輝煌的時刻啊……十大天神各自掌管一方天地！北域之主走出極限，重活一世後從棺中走出……
白羽神王一人鎮壓一個時代，萬年無敵！
獸祖坑十大天神，險些同歸於盡，讓輪迴紀元再無天神！
北海全是海水，天鮫老祖帶領的天鮫族守護那方水域，無人膽敢涉足！
一株草從生命禁區走出，可輕易斬殺天神！
三生禁體……差點殺光了同輩天驕怪胎！！！”
人們唏噓、追憶，其中有幾世輪迴歸來的強者，比如白羽神王等，回憶當年的輝煌時刻，內心五味雜陳。
遠處，韓楓的身影孤獨蕭條，行走在這片早就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默默不語。
白羽神王已經徹底迴歸，哪怕他的力量不再像以前那麼恐怖，卻依舊瀟灑飄逸，給人一種謫仙下凡的感覺。
“遙想當年，他扛着北域之主的棺材進入天神書院，面對四大神王和老院長依舊不卑不亢！
他進入陳院長的百獸園，差點把裏面的兇獸喫絕種！
他突破渡劫，引得整個天神書院雞飛狗跳，幽凝然都被電暈了……”
提起這個名字，所有人都露出悲傷的神色。
死死地攥着拳，眼眶溼潤。
“她自封於生命禁區，只爲等他歸來，最終卻……”
所有人都死了，當年那些帶着無數傳奇色彩的人物，幾乎已經不剩下什麼。
在輪迴紀元的師姐，在最後一戰中爲了保護衆人悉數隕落，只剩下大師姐梧桐身受重傷，被妹妹們保護着活了下來。
韓楓回來了，輕輕撫摸着血色的冰花，沉默不語。
他在這裏一站就是數天，期間誰也不敢去打擾。
隨後，他抱着幽凝然和夏雨嫣的屍身離去。
孤獨的背影踉蹌，他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那個曾經以肉身對抗隕星的存在，現在抱着兩具屍體卻都那麼喫力。
這一路上，他灑落不少鮮血。
“你們不在，即便成仙又如何？即便永生又如何？我終究只是孤苦一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摯愛……這樣的永生，孤獨、寂寞，我的內心只剩下了空洞……你們，真的願意捨棄我嗎？”
韓楓把她們放在地上，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遠方的黑暗，喃喃自語。
眼淚，無聲的滑落。
不知何時，他早已經淚流滿面。
他走出了所有人都沒走出的路，他以最短的時間成就仙道五變道主之位。
他對抗仙古真仙因果，將斬我真相公之於衆。
他大戰古烏五百年，終將其殺死！
他來到過去的下界，斬斷時間長河，斷絕一切跟現代的因果，給了那個世界的韓楓一個完美人生。
他是下界的青龍王、長生大帝！
他是輪迴紀元的三生禁體、萬古神君！
他是仙古紀元的仙庭之主！
他是仙域的無極仙帝！
但，那又如何？！
他失去了摯愛，他失去了最親近的朋友、愛人！
他，只剩下孤苦一人。
“去你媽的永生！去你媽的成仙！去你媽的無敵！！！”
韓楓仰天怒吼，抱着幽凝然的屍體嚎啕大哭，“我只想要你們活着啊！”
他盡情釋放着內心的憤怒、悲傷，淒厲的哭聲迴盪在輪迴被打崩的每一片土地上。
望着他孤獨絕望的背影，人們直到此刻才明白。
他很強大，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他也有情緒，他也會憤怒，也會害怕，也會悲傷，也會累……
他一個人救下了兩個世界，卻沒能救下最心愛的人。
這是何等的絕望，何等的無助，何等的痛苦？
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大師姐梧桐長髮及腰，一向暴躁的她，看向韓楓的眼神卻滿是心疼，“你還有我們。”
“大師姐……”
韓楓轉頭，透過大師姐的身影，看到血色冰花下那僅存的三萬神族。
他們並排站在一起，悲憤的看着這邊。
巨大的犧牲，換來了黑暗動盪的勝利，換來了紀元崩塌下的火種存續。
世界雖然打崩了，幾乎進入到了絕靈時代，但只要還有人活着，這方世界就能繼續延續。
他們勝利了，哪怕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終究還是阻止了世界崩塌，紀元斷層。
“是啊，我還有你們，還有……仙古的親朋摯愛。”
韓楓緩緩擡頭，輪迴高天正在緩慢的癒合，數不清的黑洞破破爛爛，映照着宇宙深處那一口黑色的棺槨。
“還沒有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