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小西天論法
曾有傳聞，這裏埋葬着的，都是叩天門，登天路，飛昇失敗的紅塵仙。
他們都凝聚出了九道仙氣，仙道九變紅塵絕巔，只差一步便可登天成仙。
只可惜，皆被仙道所拒，被斬隕落，形成了一座座巨大的仙墳。
“仙路難，紅塵路又何嘗簡單啊！”
一名老人，佝僂着身軀，頭戴斗笠，身披蓑衣。
他在打掃各大仙墳，在魂幡下襬着石桌棋盤，自己與自己下棋。
嘩啦啦！
魂幡招展，迎風飄蕩。
有萬千諸神神魂激盪，在魂幡內嘶吼咆哮。
仙墳禁地，風雲變幻，被籠罩在巨大的恐懼和能量波動中。
此番能量，超越外界世人見過的最強道主，因爲這些都是仙道九變的神魂在怒吼咆哮。
一旦泄露，整座神州都將徹底淪陷。
只是，這些紅塵仙的神魂，此刻全都被鎖在了白色的魂幡當中。
他們咆哮着想要衝出來，卻無法衝破。
“安靜。”
守墓人看了一眼，一指點出，沒有強大的力量波動，天地悸動。
白色的魂幡動了兩下，居然就這麼被定住，仙道九變級別的神魂悸動，逐漸安靜了下來。
“老人家！”突然，白色魂幡當中，一道聲音傳出。
程昊的一縷神魂演化，不斷的變幻，想要衝出來。
他被迫吸入裏面，並非自主願意。
仙墳禁地有結界，保護着外面的世界，不被仙墳當中的怨魂侵擾。
程昊大聲道：“老人家！你可有辦法放我出去？我不能死！更不能被囚禁在這裏一輩子！”
守墓人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眸光深邃，沒有說話。
他輕輕點指，一道仙氣飄蕩而出，沒入白色的魂幡之內。
“嗷吼！！！”
頓時，魂幡當中，道主咆哮，仙氣瀰漫，彷彿要將整座魂幡都撐爆。
程昊這一縷神魂被淹沒，他在掙扎，彷彿隨時都會被吞噬。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天地棋局，你我皆爲棋子，唯有跳脫棋盤之外，方得真理。”
守墓人不再關注那邊，耐心的觀摩眼前殘局，耐心破局。
道主紅塵仙的神魂不斷嘶吼，程昊的一縷神魂被分食、吞併。
他徹底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和死亡，像是永久沉寂一樣，不再有動靜發出。
時間像是靜止了，又像是急速在流動，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色的魂幡晃動，他的聲音重新傳出來，非常冷靜，帶着幾分漠然：
“不想成爲棋子，除了跳脫棋盤之外，也可將棋盤徹底擊碎！”
轟！！！
白色的魂幡劇烈搖晃，萬魂怒吼，將這裏徹底點燃。
守墓人手中捏着黑色的棋子，緩緩停在半空，眼中帶着幾分欣賞。
微微點頭，將棋子落下，“孺子可教也。”
……
小西天，小雷音寺。
吳良道長身披破舊的僧衣，盤坐在正位之上。
在他兩旁，十八羅漢銅像面目猙獰，手持法器，俯瞰下方，莊重威嚴。
神獸麒麟脖子上戴着捆仙索，趴在他腳邊，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隨後再次閉上假寐。
正對面，古梵州的活佛聖僧盤腿而坐，雙手合十，面露慈悲。
周圍，乃是古梵州和小西天的佛門修士，成千上萬，全都在靜心聆聽佛音大道。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古梵州活佛宣了一聲佛號，看向吳良道長。
他眸中金光璀璨，整個人看上去都神聖不可侵犯。
微微笑道：“我佛願捨棄自身，代替衆生入地獄受罰，此乃慈悲，心懷衆生的仁念。你殺心太重，難入極樂。”
吳良道長展顏一笑，很是灑脫，帶着幾分不羈，“世人皆尊你一聲活佛聖僧，你可承認？”
古梵州活佛微微頷首，“老衲修爲尚淺，佛法無邊，只悟到了些許而已，實在是愧對這一聲活佛。”
吳良道長又問：“你可願成佛？”
古梵州活佛點頭，“畢生追求。”
吳良道長笑得更燦爛了，“如此說來，你也願意代替衆生入地獄了？”
古梵州活佛幽幽嘆息，“若能拯救衆生，義不容辭。”
吳良道長單手合十，巨大的殺生羅漢虛影從背後緩緩浮現。
他面目猙獰，三頭六臂，赤目紅髮，殺氣滔天。
笑道：“我殺心太重，難入極樂，這位活佛可願渡我，代我入地獄，送我入極樂？”
“荒唐！”
“放肆！”
古梵州的佛門修士紛紛出言厲喝，都感覺他太過分了。
吳良道長也不生氣，始終面帶微笑的看着古梵州活佛聖僧，“你口口聲聲說我佛慈悲，寧願代衆生入地獄，現在有天大的機會擺在你面前，怎的不願嗎？”
古梵州的活佛聖僧雙目緊閉，身軀微微一震。
他雙手合十，道：“我佛只渡有緣人。”
“什麼是有緣人？”吳良道長逼問，咄咄逼人，“衆生不苦，佛不需要代入地獄，那便皆是有緣人；
衆生皆苦，人間煉獄，佛不想渡，那便是無緣。”
古梵州活佛聖僧搖頭，帶着失望，“你以無藥可救，執念太深。”
“究竟是我執念太深，還是我佛虛僞？”
吳良道長再問，死死盯着活佛，“你覺得我無緣，是你道行太淺，還是你心生恐懼，害怕代我入地獄？”
他起身，來到活佛面前，聲音也逐漸變冷，“你說佛法無邊，包羅萬象，卻容不下這殺生之道，究竟是你道行太淺，還是這佛法不真？”
接連的問詢，讓古梵州的活佛聖僧無言以對。
吳良道長再次說道：“無言以對，便不出言，試問活佛，你與我論道三年，可曾有一次心中生出怒念殺意？”
“阿彌陀佛！”古梵州活佛口宣佛號，沒有正面回答。
吳良道長冷笑，“那便是有了！既如此，何苦假惺惺的裝腔作勢？你想殺我，上來殺了便是！
我問你三千佛法，皆被我反駁的你無話可說，試問究竟是這佛道虛僞，還是你心不誠，背叛了佛？！”
古梵州活佛聖僧猛地睜開眼睛，眼光中迸射出強烈的殺機。
在這一瞬間，吳良道長如遭雷擊，強大的威壓讓他難以承受，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卻在笑，仰天大笑，強烈的笑聲響徹整座大殿：
“殺吧！殺個痛痛快快！殺了我這天下就無人知曉今日之事！你依舊是你的活佛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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