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第二穿
皇后娘娘揣着太子,硬是在文德殿裏坐了九個月。
最後一個月,是每日早朝大臣們盯着她那個碩大的肚子實在心驚膽戰,跪着求着她不要操勞,上朝一事才得以罷了。
娘娘這肚子一出來,陛下重傷未愈這等理由越到後來越就站不住腳了。雖說說謊的事實擺在眼前,但架不住這將近一年娘娘的功績太亮眼。朝堂上的新晉臣子們好不容易盼來這麼一個果決的決策者,上下合作順暢又和諧,自然裝聾作啞的將理由信服到底。
臣子都是實幹的新銳,做事講究務實。
經過一年的調息,錦州禹州的災情已大有改善。
皇后娘娘命陳醫正攜帶打量藥材隨救災糧食之後,果然就派上了大用處。朝廷的人剛到錦州之時,錦州部分地區已確實有了發瘟疫的預兆。好在陳醫正等御醫們趕到得及時,且又不缺藥物補給。於是才能從一開始,便將瘟疫掐滅在大爆發前夕。
因爲此項決議,鄉間讚譽一片。
娘娘因此,不僅在錦州百姓心中,也在朝臣心中的形象陡然拔升了非常之高。又加之汪荃賦稅的事情辦得漂亮,也不忘宣傳娘娘功績。兩地受益的百姓更是恨不得就此將娘娘當菩薩給供起來,祈求她長命百歲,今後多多造福於民。
此事暫且不提。
卻說這日在御書房。娘娘挺着將近十個月的肚子,與親近的幾位臣下們緊鑼密鼓地商議着北疆糧草補給。
事情始末是這樣的。
今年初春,草原上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羊瘟。北戎這等原本就靠飼養羊馬爲生的遊牧民族,受害慘重。失去了羊駝,北戎族民一時無法維繫生活。北戎首領狗急跳牆,三月底便大規模地挑釁大乾的北部邊境。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戰爭從去年伊始,至今未停歇。李斯與自去年前往北疆之後,便一直駐守邊境,如今戰爭進行到白熱化階段。
大乾這邊剛經歷了內亂,北疆如今的兵力喫緊不算,糧草也日益告急。娘娘與朝臣們商議許久,決心由李斯寒領着失去戰家人掌控的南營兵力北上。
汪荃對此決議憂心忡忡:“娘娘,臣以爲此事並不穩妥。”
皇后娘娘自然明白他的顧慮。
多次觸犯貴族利益,她的身邊早已危機四伏。加之北營虎符杳無音信,武功高深莫測的夏珏如今行蹤未知且暗藏殺機。若是唯一能與他一較高下的李斯寒若是走了,夏珏驟然反撲,她必定不會全身而退。
可戰爭不是兒戲,若要論起對北疆的掌控,有誰能比得過李斯寒?
“不必擔憂,柳隼會接替李斯寒。”
夏珏神出鬼沒,出入宮廷自在的猶如閒庭看花,娘娘其實心裏也沒底,“本宮身邊自有禁衛軍把守着,一隻蒼蠅都難近得本宮的身,何況是人?此事本宮主意已定,爾等不必再勸。”
……
李斯寒一走,娘娘的心便再也沒定下來過。
次日,娘娘與陛下相攜坐於未央宮的葡萄架下。
一年的軟禁,陛下似乎已習慣了並享受如今閒適的生活。就連他早已被允許出自由出入未央宮,甚至是自由出入宮廷內外,也沒見他做過什麼。
此時,他單手執着紫砂壺,正悠閒地爲娘娘斟茶。修長的手指映襯着粗糙的紫砂壺,晶瑩剔透的如絕頂白玉。
嫋嫋的水汽從壺口冒出,滾熱的水汽模糊了這一方空氣,也模糊了他天生精雕細刻的面容。陛下的眸光透過暈染的水汽,深深地看向對面一身紅羣美得肆意張揚的女人。幽沉的視線在她昏昏欲睡的面龐上停留下來,久久沒有移開。
娘娘閉着眼,感受到落在臉上的注視,勾着脣角笑。
“看什麼?”
陛下倏地移開眼,聲音有些啞:“既然辛苦,你又何必如此堅持?”
“因本宮樂意。”
娘娘緩緩睜開了眼,臃腫的身材讓她的行動十分不便。然而她的臉上依舊笑得半分不知愁滋味:“若是不喜歡的東西,就算旁人送至本宮手中,本宮也不會看上一眼。若是喜歡了,那便是搶,本宮也要捏到手中。”
“你在後宮,不用爭搶,朕自不會讓人犯你皇后之尊。”
“那可不一定!”
娘娘緩緩坐起身,端起面前已溫熱的茶一飲而盡,“本宮若是不爭不搶,說不得就只等到陛下爲某位心愛妃子而賜下的一杯鴆酒。”
這話陛下聽得刺耳,當即皺了眉:“大婚十多年,朕何曾容得旁人犯過你?”
“過去不會,不意味着將來也不會啊。”
陛下又氣着了,指着她鼻子就紅了臉:“不知好歹的女人,盡會一派胡言!”
娘娘看着他這仿若被侮辱的神情,表情似笑非笑。
張嘴剛要說些什麼,肚子裏突然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般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她咬着下脣,尚顯紅潤的臉唰地就白了。
一旁生了氣的陛下一驚,有些慌:“做什麼?你這模樣是要做什麼?”
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傳來,娘娘臉上血色迅速褪盡。
“本,本宮肚子疼……”
陛下頓時更慌了!
捏着玉杯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恍恍惚惚地爬起來,撲過來便要抓娘娘的手:“肚,肚子疼?怎麼會肚子疼?難道是孩子,孩子要生了?”
第一次生孩子的尤悠只覺得整個大腦都被劇痛給吞沒,半分理智都沒有了。她滿臉的扭曲,仇恨地看着某罪魁禍首……
陛下瞳孔一縮:“……作,作甚?”
“本宮,恨不得掐死你!”
於是,精神恍惚之間,娘娘逮着陛下的脖子就是一陣掐,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你他孃的還楞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給本宮叫穩婆!”
陛下慌得六神無主,差點沒被掐的背過氣去!
對,穩婆!
陛下回了神,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把操起娘娘,打橫抱着就往外跑:“你冷靜點哈……來人,來人啊!!快給朕傳御醫來,還有穩婆!朕要他們立刻到!馬上到”
冷靜?
娘娘根本不能冷靜!
被他這麼抱着顛來顛去的,痛到她特麼的只想屠城。娘娘扭曲着臉擡頭,然而看到比她還瘋的陛下,額頭的青筋此起彼伏地就暴了起來。忍半天忍不住,她一巴掌糊了上去:“你瞎跑什麼!讓本宮在御花園生嗎!!”
陛下瞬間被打醒,猛一下頓住踏出去的腳,轉身,一陣風似得就往大殿內跑。
一陣更猛烈的顛簸,娘娘差點沒被他顛死:“万俟左,你給本宮等着”
“本宮生了之後,絕對不放過你!!”
穩婆御醫倒是來得很快,然而快沒用,娘娘是頭胎。沒個一天一夜的,根本生不下來。雖然不是第一次懷孕但卻是第一次自己生的尤悠簡直苦不堪言,躺在產房裏張口將趴在門上的陛下罵了個狗血噴頭。
精神恍惚的陛下腦子裏轟鳴陣陣,根本聽不到娘娘在罵他什麼。反正不管裏面人說了什麼,他在外面就胡亂地應聲。
於是宮裏出現了這樣一個奇景:
黑色勁服的禁衛軍站在外圍守着,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太醫們一大羣圍在未央宮側殿的窗外,醫女穩婆們則神色緊張地擁堵在側殿內寢。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聖上,此時像天塌了一般地軟趴在門板上,一臉的不知今夕何夕。而內寢裏素來運籌帷幄的娘娘,此時正聲嘶力竭地大罵當今九五之尊……
偌大的未央宮,所有人噤若寒蟬,只餘娘娘那嘹亮的斥罵:“万俟左!你這輩子要都別想在本宮這裏翻身了,永遠!!”
趴在門上的陛下,靈魂都飄走了:“……哦,好。”
……
折騰了兩天一夜,娘娘總算生了。
隨着哇一聲,激動的穩婆抱着國寶太子開了產房的門:“生了,是個皇子!”
神情空白的陛下從門板上滑落下來,像是被通了靈竅一般手腳奇快地爬了起來,然後,宮人們攔都攔不住地悶頭就衝進了產房內。
宮人們忙跟進去,跪在地上求他出去,陛下都充耳不聞。
與此同時,體力值加了一個點也累癱了的娘娘,早就昏了過去。
屋內已經收拾乾淨了,陛下聞着滿屋子濃厚的血腥氣,手軟腳軟地爬上了牀。他小心地趴在娘娘身側,癡癡地盯着面前的人。
許久之後,壓低了聲音呢喃道:“倒黴女人,看在你爲朕生了太子的份上,再給你一年時間鬧騰……”
……
皇后娘娘整整睡了兩天一夜才睜開眼。醒來時已經在正殿的鳳榻上,而身旁万俟左也在。
彼時正值深夜,娘娘的肚子餓得咕咕地叫。一旁睡得不省人事的陛下手正小心地環着她,看那架勢,頗爲依戀。垂下眼簾瞥了下,陛下眼下那青黑都快趕上煙燻妝了。
娘娘:……
……這廝昨晚是做賊去了?
“娘娘您醒了?”
帷幔外一直守着的杜文海聽見動靜,小心地捏着嗓子詢問道:“可是餓了?御膳房正溫着蔘湯呢,要不要喝一點?”
娘娘肚子又咕咕叫了兩下,眉心皺了起來:“去端些清淡的來。”
杜文海應諾,轉身去了。
娘娘半靠在引枕上,半天都一動不動。靜靜垂着的眼簾下,眸色漸漸轉爲濃黑。內寢漸漸恢復了寂靜,然而野獸般的直覺,讓娘娘渾身的汗毛根根乍起。
“呵呵呵呵……”
醇酒般低沉悅耳的男聲突兀地響起了,接着,標誌性火紅的身影一閃,夏珏便蹲在了鳳榻的邊緣。他單手執簫,輕佻地掀開帷幔,似笑非笑地看裏面相互依偎的兩個人:“好久不見吶,皇后娘娘”
娘娘毫不意外,渾身的神經都繃緊地盯住了夏珏。
“咦?這麼緊張做什麼?”夏珏似乎很不解娘娘對他的敵意,好笑道,“本公子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你。”
說罷,他笑嘻嘻地低下頭,以閃電之勢吻了吻娘娘的脣,一觸即離:“吶本公子都想好了。相比於你的喜歡皇位,本公子其實對管理螻蟻喫喝拉撒,一點興趣也無。所以你放心,不會繼續逼宮噠此次來呢,主要兩件事……”
娘娘心懸崩的更緊,然而手卻不動聲色地摸向了引枕下……
“一,拿虎符換皇夫之位二,殺了夏未至與小皇帝。”
“本公子剛去畫花了夏未至的臉,現在來呢……”他手中長簫一動,簫內迅速伸出一把細長利刃,眨眼間攻向了睡得深沉的万俟左,“就是來解決皇夫的有利競爭對手兼上輩子拿本公子命的仇人!”
電光火石之間,陛下緩緩睜開了眼,而皇后娘娘的身體一動,手中握着的匕首還沒刺進夏珏動脈就被打落在牀……
……夏珏的利刃,穿心而過。
目睹一切的陛下目眥盡裂:“……夏珏!!!”
與此同時,無數影衛從暗中攻向鳳榻,夏珏察覺,騰空而起,迅速與影衛戰成一團。
陛下的腦中,徹底空白了。他渾身不住地顫抖着,張着手,想碰又不敢碰,面無人色地趴在呼吸已經停止的娘娘身旁,心,突然不會跳了:“悠,悠悠啊咱們小太子才兩天,你,你不要逗朕玩兒……”
“……你醒來,我,讓你好不好?”
娘娘嘴角習慣性邪肆的笑意還在,一頭墨發混合着鮮血,鋪滿了整片鳳榻。陛下抖着抖着,手終於伸向她的脖頸,沒有脈搏,溫度在迅速流失……
陛下眼中的光,滅了。
許久,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皇后,雙目血紅,仰天長嘯:“夏珏,朕要你夏家,永世爲朕的皇后陪葬!!!!”
滴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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