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二十歲的眼睛是用來看世界的
“旅遊啊大爺，我去蓉城。”黎語道。
“蓉城？”
大爺略微提高了點聲音，“我還以爲做這趟線你要去西安，蓉城有什麼好去的，商業化那麼嚴重，那些景點很一般的。”
“你這個時候去，天氣又悶又熱的，你一個盛京人怎麼受得了，到時候喫的又貴又不好。”
“要我說，你都不如去山城，別說那些洪崖洞、磁器口古鎮、李子壩輕軌穿樓這些年輕人喜歡去的景點。”
“就連那些街道小巷子你去看看，爬過那些梯梯坎坎，都別有一翻風味，隨便喫完小面五六塊錢就搞定了。不比蓉城強？”
大爺說了一大篇，黎語聽得出來，大爺是真嫌棄蓉城這個城市。
估摸着是山城人？
難道，川渝一家親是假的。
黎語沒忍住問了一句，“大爺，那您這是去哪？”
“蓉城啊。”大爺回答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回完後看黎語愣住了哈哈一笑。
“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回家，回家嘛，家哪裏有好，但你是來玩，我不能騙你啊。”
“一看你就是個小孩子背個包就出門了，頂天了看看網的攻略，那攻略能有啥用，多數都是騙你錢的，看你小子也沒帶多少錢吧。”
黎語心道說大爺你看的真準，他得到系統拎包就走了，換洗衣服也就帶了一套。
那攻略甚至看都沒看。
反正到時候到了蓉城系統一簽到哪哪好玩就都知道了。
但大爺有一點說的確實對，知道哪裏好玩還不行，還得用最經濟的方式去玩。
他是真沒錢，系統也是真的扣。
“大爺，這不剛高考完偷跑出來的嘛，時間緊任務重，在鬥音看了兩個視頻就來了。”黎語實話實說。
“小子有意思，纔剛高考嗎？也對，你這個年紀應該在學，那現在六月份不在學校呆着出來玩。估摸着就是個準大學生了。”大爺輕笑道。
“害。”
黎語一摸臉，嘆氣道：“什麼準大學生啊，我考的老次了...”
隨後黎語把什麼早戀差點被開除，瞞着家裏出來玩的心路歷程都說了。
不知道爲什麼會對眼前的大爺說這麼多。
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人更願意對陌生人傾訴。
本來是沒啥事的，他打心底覺得不了大學沒什麼，身爲一個穿越者還帶着掛還能被大學牽絆了。
可坐火車，遠離了家，在和陌生的知心老大爺喝了點酒。
得，那愁緒自己便來找你了。
黎語是越說越難受。
一想到過幾天同學都大辦升學宴，一問黎語考哪了，嘿，家裏蹲！
在想到爸媽的同事閒問幾句，父母支支吾吾答不出那個場景，就有點心酸。
本來真沒什麼的。就是酒鬧的。
說着說着，日頭西落，落日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屋子內。
大爺什麼都沒說，安安靜靜的聽黎語說完，見黎語沒了動靜，就輕笑道：
“你這算個啥啊?大爺我當年兩次落榜，不也照樣活的有滋有味。”
“啊？大爺也落榜兩次？”黎語蒙了。
“嗯，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天色漸暗，車燈打開。
大爺砸吧一口酒，輕嘆，“罷了，給你講講我以前的事。”
黎語最喜歡聽故事了，馬放下酒杯，洗耳恭聽。
“我大名王望山，蓉城人，我是第一批應國家號召，山下鄉的...”
黎語大概知道點山下鄉的事，聽姥爺說過那一代知識青年到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我當時去的龍江城，待了十年，那段日子啊，現在想想真的很艱苦，但怎麼說呢，不用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倒是挺懷念的...”
大爺希冀的目光彷彿透過車窗，直達那段歲月，這段經歷三言兩語就講完了，事就那麼點事。
務農，開墾，日復一日。
“後來，找了個機會回來了，參加新中國高考，連考了兩年，都沒考。”
大爺說到這有些唏噓，“那個時候我都快三十歲了，一事無成，還是家裏的長子，你想想我那時候壓力有多大。”
“那個時候家裏因爲山下鄉的事覺得欠我的，就遷就我，可我當時覺得都三十了，在不考這輩子就完了，越這麼想越考不，唉。”
意思到話題有些沉重，大爺一笑轉移話題：
“好在那時候沒有抑鬱症的說法，要不然我都得懷疑自己快抑鬱了。”
“家裏當時條件也不好，考不我也不能在家裏喫乾飯，就出來找事幹，記得那時候先做的搬運工，後來抓住機會去鵬城進衣服到盛京賣。”
大爺說到這又喝了口酒，黎語插了插嘴，
“大爺，爲什麼要到盛京賣？”
大爺放下酒杯，笑道，“那個時候盛京人有錢啊，消費能力強，在之後我又在盛京待了幾年，娶妻生子，在盛京賺了一筆錢，我又回蓉城賣酒，在之後就做了房地產...”
“人到中年的時候，我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做什麼什麼成。”
“後來經歷了一些變故，我才知道，我不過是運氣好些，站在了時代的風口罷了。”
“所以啊，大爺我現在回頭看，人這一輩子啊，不用太着急，你現在還不到二十歲，還年輕。”
“二十歲的眼睛，是用來看世界的。”
相比較插隊的歲月，大爺中年時候的生活堪稱精彩，當然，他不是爲了吹噓，所以很多都是輕描淡寫的略過。
詳說，那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過，這些黎語已經很受用了，喝多了就很容易共情，黎語這邊還在品大爺那句“二十歲的眼睛是用來看世界”這句話，大爺自顧自的又說了。
“我早把盛京當成了自己的第二故鄉。”
“所以啊，這條從盛京到蓉城的線路我走太多次了。”
“但到蓉城不止這一條路你知道嗎，還可以坐飛機做客車或者開車。總之只要你想怎麼都能到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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