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悲劇的落幕
說實話,以前從未接觸過魔術相關的事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醫護人員罷了。
曾經作爲醫生的我,卻沒能從死神的手裏搶回我的孩子,他死於一次車禍,喝醉了酒的司機就這樣橫衝直撞帶走了無數條生命，孩子躺在擔架上被擡進醫院時還在迷迷糊糊地呼喚我和他早逝的父親,而我什麼也做不了,他沒來得及被推進手術室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世界的崩塌了。
爲什麼。
爲什麼偏偏就是我的孩子呢？
他那樣開朗和活潑,有着遺傳自他父親的漂亮藍色眼睛，他才那麼年幼,天真又善良，連路邊的小貓小狗都會溫柔地照顧。
爲什麼明明這樣好的孩子會死去呢？
我無法從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來，甚至連在路上看見車輛都會嚇得渾身發抖，辭去了高薪工作,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靠着存款生活了幾個月。
最後我決定離開這個地方,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生活，可以的話，永遠不再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迦勒底的邀請，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天文臺,需要經驗豐富的醫生擔任醫護人員，我當即決定應邀前往,或許很逃避，但至少，離開了曾經生活的地方,確實讓我短暫地忘記了悲痛。
時間就這樣飛快地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我也漸漸開始可以和同事們一起聊天，一起笑，一起偷偷說點新上任的少女所長的壞話，偷偷八卦她和雷夫教授的關係，以及給瑪修講一些各個地區流傳的故事。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人理燒卻，爆炸，最後的救世主——
藤丸立香。
一個年幼的，對魔道一無所知的孩子，就這樣擔起了拯救人類未來的重任。
每一次，每一次從特異點回來，他都帶着一身的傷痕，以至於就算陸陸續續到來的擅長治療的從者想盡了辦法，也沒法祛除他那層層疊疊的疤痕。因爲長時間的作息顛倒和勞累，他時不時會突然昏倒，也讓大家都很擔心。
說到底，我雖然對自己的醫術很信任，但比起那些英靈還是差得遠吧，但即便如此那孩子也經常抽空來我這裏坐坐，哪怕只有十多分鐘。他就這樣以自己的方式關心着每一個人。
後來又發生了一件小事。
那幾個年幼的英靈在玩捉迷藏的時候，傑克不小心打碎了我的一個小裝飾品。那個裝飾品是我的孩子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是他在出事前在學校手工課的作業，他說他是按照我的模樣來做的，雖然很粗糙，但在我心裏已經是最完美的藝術品。
當我看見它碎掉的時候，心裏好像有什麼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東西終於破碎掉了那樣，原本被我遺忘的痛苦再度席捲而來，讓我避無可避。
我並沒有很生氣地責怪那些孩子，我知道他們並不是故意的，倒不如說，傑克打碎了那個雕刻，才讓我終於停止了逃避。
但我無可避免地感到了痛苦。
有幾個同事找到我，說如果拜託英靈們的話，一定能修好這個雕塑的，但都被我拒絕了，就算修好也不是當初我的孩子爲我做的那個了。
但我沒有想到，明明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終局的決戰就在眼前，藤丸立香會騰出時間，帶着傑克來向我道歉。
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傑克，你不是有東西要送給弗蘭卡小姐嗎？”
於是女孩小心地拿出了一副蠟筆畫，畫上畫着三個人，她指着上面潦草的人形：“中間的是弗蘭卡小姐！這個是我！這個是媽媽！”
上面簡筆畫的我和藤丸立香和傑克手拉着手，腳下是綠茵茵的草地，頭頂是湛藍的天空和雲朵，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大大的笑容。
“對不起，這個送給你，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小女孩懵懵懂懂地安慰我，“我和媽媽會陪你玩的！”
藤丸立香哭笑不得：“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一些。”
那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我抑制不住地緊緊抱住了面前的兩人，泣不成聲。
傑克用她的小手拍着我的肩膀，藤丸立香也回抱住我，輕輕地說：“弗蘭卡小姐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媽媽那樣……很溫暖呢。”
然後又笑起來，小聲補充：“可別讓賴光知道我這麼說啊。”
媽媽。
對我來說多麼陌生又熟悉的稱呼，我的孩子在死去時也是這樣，用微弱的嗓音一聲又一聲地呼喚我。
但眼前這個孩子還鮮活着，他有着一雙那麼漂亮的藍色眼睛，彷彿天空一般廣袤地包容着一切，只要看着那雙眼睛，看着他露出笑容，我就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拯救。
啊啊——如果可以就這樣陪伴在他的身邊，哪怕人類的未來消失，我也沒有遺憾了。
但是，但是……
爲什麼，爲什麼厄運會再一次降臨呢？
被遣返之後，我就去尋找再沒見過的藤丸立香。
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我也想親眼確認那個孩子好好地活着。我託了很多關係，四處打聽之後，終於找到了藤丸立香來迦勒底以前的家。
但我沒有找到他，那個孩子不在這裏，不如說，那個和他有着同樣的姓氏與相似的容貌的家庭根本就不記得有藤丸立香這個人了。
我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魔術師的手段。
那孩子出事了，這樣的恐懼驟然席捲了我的心頭。
我要去救他，無論如何也要去救他，唯獨這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了——
我找出了我從迦勒底偷偷帶出的唯一的東西——那幅畫，憑着記憶畫出了召喚陣，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之後，我召喚出了那個名叫傑克的孩子。
她沒有藤丸立香的記憶了，但沒有關係，我知道開膛手傑克是什麼樣的英靈，我告訴她，她最重要，最愛她的媽媽被人抓走了，我們要一起救出她的媽媽，她很輕易就相信了。
而後，我們踏上了尋找藤丸立香的道路。
原本我只是想救出藤丸立香的，那孩子一點也不喜歡殺戮，大概也不希望我爲了他去殺人，所以我勉強地控制住傑克，暗中調查。
可是爲什麼，最終我所看見的是——
那個孩子被用於人體實驗的信息。
血淋淋的照片，和記憶中的某個場面重疊了。
爲什麼？
爲什麼明明是這樣溫柔的孩子，卻要遭受這些折磨？
爲什麼厄運總是降臨在最善良的人身上？
爲什麼偏偏總是我的孩子？
我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
我要——爲他復仇。
向這個被他拯救卻背叛了他的世界，復仇。
夜幕降臨，有毒抗性的藤丸立香和兩位英靈等在了一樓大廳，戈爾德魯夫也在這裏，文件已經被銷燬，考慮道開膛手傑克不會優先攻擊小孩，柯南和儲星被安排在樓上的房間裏躲起來，福爾摩斯還隨手給了柯南幾個小魔術道具，說是讓他防身用，柯南一看就明白了福爾摩斯的意思——
雖說開膛手傑克遠比她的御主擅長潛入，但她並不擅長和竊取資料，所以按照推斷，她會在一樓用毒霧牽制其他人，由御主弗蘭卡負責潛入搜尋資料。
開膛手傑克的毒霧是持續傷害，所以戈爾德魯夫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一堆防毒道具，可見這傢伙一直在擔心會被找上門。他大概早就隱隱有了自己當了替罪羊的感覺，只不過並不清楚是因爲什麼而已。
雖然人設是魔術師，但福爾摩斯和莫里亞蒂……福爾摩斯作爲曾經的caster，陣地建造雖然不是和一般caster一樣，但姑且也看得過去，莫里亞蒂的對魔力雖然只有d，但傑克受過傷也帶着詛咒，實力大幅度下降，靠着福爾摩斯的臨時魔術工坊，兩人都能扛過傑克的毒。
隨着霧氣逐漸瀰漫，戰鬥悄無聲息地開始了，開膛手傑克清晰地記着自己的目標，第一下就出手“偷襲”了戈爾德魯夫，被藤丸立香早有準備的一次禮裝技能擋住，隨後莫里亞蒂的魔彈接踵而至，福爾摩斯憑藉着假設推論的本事，哪怕沒有ruler的權能也可以精準地找到開膛手傑克的位置，藤丸立香也憑藉自己勉強會的幾個魔術一邊保護着戈爾德魯夫一邊牽制開膛手傑克的行動。
就在戰局僵持不下的時候，樓上傳來了幾聲雜亂的響聲。
藤丸立香當機立斷：“教授，就是現在！”
開膛手傑克扭頭就衝向了樓梯，卻被在福爾摩斯指導下的一發定位精確的gandr擊中，遲緩了片刻，僅僅片刻，也足夠莫里亞蒂發射他目前僅有的假象寶具了——
來自魔彈射手的寶具，終極犯罪，哪怕被遊戲設定削弱了，其本質依舊是不會變的，“絕對會命中”的攻擊。
開膛手傑克終於被擊中，本來就負傷的小女孩在御主供魔完全不足的情況下，根本沒法抗下這一擊，很快就開始化作金燦燦的粒子消散。
藤丸立香忍不住走了過去，蹲下身看着這個熟悉的面龐，呼喚她的名字：“傑克……”
英靈擡起頭似乎是看着她，試探性地叫道：“媽媽？”
“……嗯。”藤丸立香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在這裏噢！”
於是面容已經模糊了的傑克露出一個笑容，便徹底消失了。
藤丸立香蹲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起身，向樓上走去，莫里亞蒂和福爾摩斯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去管癱倒在地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大哭的戈爾德魯夫，跟上了藤丸立香的腳步。
樓道里，連頭髮都花白了的弗蘭卡躺在觸感柔軟的地毯上，雙眼緊閉，看樣子是被打暈了。兩個小孩跑過來，爭先恐後地解釋說他們甚至沒有使用魔術道具，只是和她繞了一圈，她就自己倒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藤丸立香安慰兩個奮力證明自己沒有搞事情的小孩，“她……她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普通人的身體強行支撐起傑克的供魔，加之她對毒霧並沒有抗性，一直以來是憑着醫學能力強行撐住自己的身體，就算他們沒有在這裏阻攔她，她的身體也很快就會徹底死亡。
她指揮着福爾摩斯兩人把弗蘭卡擡去樓下的沙發上，此時戈爾德魯夫也終於回過神來，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們：“你，你們打算做什麼？這個女人要交給魔術師協會的傢伙，那些傢伙暗算我，我……”
“不必了。”莫里亞蒂拍了拍手，“事情的全部都已經清楚了，這位女士也時日無多，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顯然是瞎說的，一切結束之後，他們就要離開這個遊戲，遊戲中的劇情也就結束了。
藤丸立香沒空去注意那些，她使用了伊西斯之雨的技能，又釋放了好幾個治療魔術，才勉強讓弗蘭卡轉醒，但誰都看得出來這一切都是徒勞，弗蘭卡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在場的人都回天乏術了。
弗蘭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戈爾德魯夫家裝飾華麗的天花板。
她又閉上了眼睛，長久之後，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像是要把積壓在胸中的鬱悶全都清除掉一樣：“傑克……那孩子輸了嗎……”
坐在她身邊的藤丸立香垂下眼簾：“……她已經回去英靈座了。”
“是我給她拖後腿了……”弗蘭卡淡淡地說着，重新睜眼，原本明亮的瞳孔已經變得渾濁，“如果我能再強一點……如果我能有多一些的魔力……”
“這不是你的錯。”藤丸立香握住了弗蘭卡顫抖着擡起來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弗蘭卡搖了搖頭，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我沒有，保護好……一個都沒有……”
她將另一隻手伸進衣服的口袋，拿出了一張已經泛黃的畫來看，上面的顏色都被塗抹得花掉，只能勉強辨別畫上畫着三個人，最左邊的是白髮的小女孩，中間是有着一頭金髮的女子，最右邊是黑髮藍眼的少年。
“我沒有保護好任何人……我的孩子……都死去了……”淚水不斷流下，她的語氣卻平淡無波，像是已經放棄了一切那樣，“已經結束了，我……終究還是失去了他們。”
“……這不是你的錯。”藤丸立香握緊了她的手，意圖將自己的體溫傳給那具漸漸冰冷的身體，“你已經做了很多了……別哭，他知道的話會很難過的。”
弗蘭卡緩緩扭過頭，將目光移向了藤丸立香：“你是，那孩子的朋友嗎？”
藤丸立香忍着淚水點點頭：“我是。”
他們從未見過面，從未相處過，但他們比朋友更加緊密地與彼此聯繫着。
“你，笑一笑吧。”弗蘭卡說着，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你和他……那麼像……”
藤丸立香只好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嗯。”
“我最後，也沒有能夠拯救，拯救了我的他……對不起……”弗蘭卡嘆息了一聲，“我快要死了吧……”
她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終末的時候，一聲呼喚在耳畔響起：“弗蘭卡小姐。”
她驟然瞪大了雙眼，只見原本的房間裏光影驟然扭曲，扭曲的中心點亮起了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被這光芒刺得睜不開眼，她卻固執地要將那光電納入已經模糊了的視野。
白光之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少年，身着素白的長袍，黑髮藍眼。
“你，你是……”藤丸立香驚訝地看着他。
少年對着她笑了笑，步伐輕巧地走到了弗蘭卡的身邊。
原本已經瀕臨崩潰的身體像是突然擁有了力氣一樣，弗蘭卡撲了上去，緊緊地將少年抱在了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着道歉：“對不起……沒能救你……對不起……”
“你已經做得很多了，謝謝你。”少年輕輕拍着弗蘭卡的背，“都結束了，現在，一切的苦難都已經遠去了。”
“嗯……嗯……”
隨後白光乍起，所有人都被白光吞入，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bb來給老福教授劇透一些咕噠子不該知道的東西，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柯南三觀破碎時間啦！哈哈！
柯南：你，你不要過來啊！
順便關於咕噠自己當聖遺物的說法，其實我一直覺得有點問題，時鐘塔的人應該沒這個膽量或者本事，一來能被咕噠作爲聖遺物召喚出來的英靈肯定都是和藤丸立香羈絆很深的英靈，召喚出來你三條令咒都用來阻止英靈殺自己？二來藤丸立香契約的英靈很多很雜，咕噠又雨露均沾，其實和沒有聖遺物隨即召喚……沒得好大區別。
再加上很多讀者都猜到咕噠的真身了，這這，這怎麼可能真的被肢解啊時鐘塔的人有這個本事嗎？
所以我就沒有用這個設定，時鐘塔真的就只是在學術研究人體實驗而已。
感謝在2020-06-0508:26:31~2020-06-0512:16:44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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