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絕不接受 作者:未知 她沒死。 她終究還是沒有死,和料想中的一樣……不,她比想象中更能讓人感到驚喜! 宇文瑾站在窗口,手上的手裏緊緊握着一個東西,那是一盒樣式粗劣的藥膏,裏面是漆黑的膏體,散發着濃郁腥臭的藥膏,卻讓他如獲至寶,心動不已。 藥膏是紫溪送來的,他並沒有見到送藥之人,只說是用來治療燙傷的,他便知道,是她。 宇文瑾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接到藥膏時的心情,總之此刻他的臉上,是藏不住的春風得意,素來或是空洞無神,或是壓抑陰沉的目光,如今卻變得明亮深邃,仿若一潭清澈古井被投入一枚小小石子,激起了淺淺波瀾。 他從未有過如此愉悅的時刻,原本冰冷的內心,似有暖流涌入,那股暖流很淺,不至於讓他多麼多麼的感動,但足以溫暖他。 忽而,一道紅色的影子一閃,一隻通體赤色的信鴿落在宇文瑾面前的窗臺上,歪着腦袋看着他。 那是炎華宗用以傳信的靈鴿,速度極快,而且極通人性。 宇文瑾從撕下一片帶着鮮血衣袖,連同信紙一起,綁在了信鴿的腳上。 顏色鮮豔的信鴿,毫無阻礙的飛出了炎華宗,和策馬狂奔的夜傾璃一同,朝着天玄聖都的方向快速行進…… …… 傍晚十分,夕陽西下,一隻紅色的信鴿,自天邊的那道金紅色的彩霞之中鑽出,拍打着翅膀落在了無憂宮偌大的院子裏。 這信鴿顯然不是無憂宮的信鴿,陌言立刻便要去抓,卻被一個聲音喝止:“住手,誰準你碰我的火兒!” 顏如霜不知從哪兒跳出來,一把搶過了陌言手中的信鴿,冷冷的瞪了陌言一眼。 陌言雖沒有動手,卻也毫不相讓道:“外來的信鴿,只要進了無憂宮的門,便只進不出,這是規矩!在什麼地方要守什麼樣的規矩,這個道理,顏宗主不會不懂吧?” 顏如霜不理會陌言,取下了信鴿腳上的信箋看了一眼,脣角一勾,露出了一個饒有興味的笑意,然後直接將信鴿放在了自己肩上。 陌言見她沒有放飛,便也沒說什麼,但見她笑的如此陰險,終究還是有幾分看不慣。 顏如霜心情不錯,直接拿着信箋朝着君北遇的寢殿走去。 “你做什麼?今天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門外,陌語將殿門守得死死的,如同看賊一般盯着顏如霜,那小表情,別提多緊張了。 已過三天,她依然如此警惕,可想而知,這些日子顏如霜被盯的有多麼死了。 顏如霜道:“我有事要與你家主子說,你放心,他應該快醒了,我就算想做什麼,也不會選在今日。” 說完,顏如霜也不理會陌語,直接推開大殿門走了進去。 殿內的佈置依然十分簡單空曠,毫無生氣,但是比起以往,這裏不再有寒氣逼人的感覺,反而因爲顏如霜的存在,而變得十分溫暖。 君北遇平躺在牀上,他身下的寒玉石牀,被換成了色澤溫潤的暖玉,在剋制並且抵抗着君北遇身上的寒氣。他似乎還在沉睡,但是臉色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慘白,稍稍有了幾分血色,胸口起伏的速度也變得正常,沒有之前那麼慢得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顏如霜走到與牀邊上,垂下眸子一瞬不瞬的玉牀上的男子,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真是可惡的一張臉,彷彿永遠都看不膩,一直如此的吸引人,讓人明知有毒還情願陷入其中。 門口,陌語瞪大了眼睛,同樣一瞬不瞬的看着房間裏的一幕。 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有了一個無法逾越的未來女主人存在,自然是看不上顏如霜了,況且因爲她之前對主子做了那樣的事情,她更是不喜,不喜至極! 而在陌語都不知道的窗子外,紅素和陌言二人同時趴在窗口,從窗子上那極小極小的縫隙不住的往裏面看,同樣十分警惕的盯着顏如霜。 如此反應,便可看出,顏如霜在他們眼裏,簡直比豺狼虎豹還要可怕…… “君北遇,已經過去三天了,你是不是該醒了?”顏如霜看着他的臉,語氣充滿無奈之意的說道。 雖然,現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君北遇,對她而言是比較乖巧聽話,看起來非常順眼的存在,但是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他的那些下屬們盯着她的眼神,生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撲倒他的身上……雖然她之前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是並不代表她現在依然會這麼做,他們至於像盯賊一樣盯着她? 君北遇自然沒有反應,甚至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顏如霜也不急,自顧自的說道:“我承認,之前我對你有過不好的念想,那時候我年少輕狂,不懂事,但我顏如霜再不濟也是一宗之主,我說話算數還是做得到的,我可以接受你不原諒我之前的所作所爲,但是,你也不可以無視現在我對你的恩情,要知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你再討厭我,也別想趕我走!” 牀上的君北遇依然無動於衷,五官精緻卻無一絲表情,眉眼之間盡是冷漠,當真宛如一尊雕塑。 對於顏如霜的這番言論,蹲在暗處的陌言等人一同憤怒的表示,無恥!無恥之極!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居然還有臉說她是年少輕狂?! 當年主子親自去了一趟炎華宗求藥,怎麼看都是誠心誠意的,她顏如霜表面作出豪爽做派,很快便將火靈芝取來,那看似豪爽不做作的性子難免令人心生好感,引得陌言等人都對她放鬆了警惕。誰料她居然在夜裏起了歹心,引開陌言,給君北遇的茶水之中摻下媚藥,並且還試圖半夜爬牀……若非陌語機靈及時發現,方纔保住主子的清白之軀……此等行徑,簡直可恨,可恨至極!人神共憤! 而今,她竟然三兩句就想把此事掀過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顏如霜把玩着手中的信箋,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是我顏如霜不夠漂亮,還是我哪裏不夠好,配不上你,所以你纔會如此厭惡我……那日,你爲何就不能乾脆順水推舟,滿足了你我,我顏如霜也不是矯情扭捏的女子,你若不願娶我,我也不會強求。現在想來,終於明白了幾分,原來,堂堂國師大人竟然有龍陽之好!” “噗——” 殿外的陌語聽到最後這四個字,一個沒忍住,直接噗出了聲。 顏如霜自動無視了外面的響動,目光一直一瞬不瞬的停在君北遇的臉上,看到他的眉頭不受控制的動了動,頓時露出了一個得逞的表情。 “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說麼?”顏如霜又拿出了一塊破碎的白布,上面染着已經乾涸發黑的鮮血,她又接着自顧自道,“炎華宗的信鴿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有位玉公子,進了炎華宗後不顧阻攔強行去偷火靈芝,差一點掉進岩漿池裏,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躺在牀上的那尊雕塑倏地睜開了眼睛。 銀色的眸中,滿是冷冽的寒意! 真是美極了的一雙眼! 顏如霜自然不會放過這一刻,忍不住在心底一陣感嘆,同時,她的心底裏,還是有幾分嫉妒,嫉妒那個素未蒙面的玉公子,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君北遇招架不住,強行睜開了眼睛。 只不過,現在的他,依然虛弱,除了睜眼,其餘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開口說話,都難以做到。 顏如霜微微一笑:“你不必擔心,她被關在炎華宗裏,畢竟偷盜火靈芝不是一件小事,想來,就算不關着她,她的傷勢,也下不了山。” 君北遇眼中的冷冽之意更甚,看他緊蹙的眉頭,似乎是在強行運行自己的身體。 顏如霜看他的反應,越看越覺得心驚,素來喜行不於色,事事運籌帷幄,從未在人前失態的君北遇,居然這麼在乎一個人? 可越是這樣,她便越是不能接受,拿起手中帶血的布條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說,我要不要救她?”顏如霜故意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一絲殺氣,從君北遇的眼中流出,意思很明顯,若她不救,而她出了什麼事,他必會讓整個炎華宗陪葬。 顏如霜知道他是認真的,臉上也就沒有了笑意,正色道:“國師大人,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我若想要她的命,她早就已經死了。你想讓我救她,沒問題,但,我想讓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 頓了頓,顏如霜道:“讓我當一日國師夫人,只要一日,我就離開。” “不、可、能。” 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話語,從君北遇的口中說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語氣,無一處不透着冰冷與拒絕。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後,緩緩地用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從牀上坐了起來。 顏如霜一臉震驚的看着他,眼裏寫滿了不敢置信,他怎麼可能恢復的這麼快?他分明還需要好幾日才能說話,才能起身,可是他纔剛剛醒來…… 對於顏如霜的震驚,君北遇那雙冷淡的銀眸,帶着幾分蔑然,幾分傲慢,只聽他顏色淺淡的薄脣輕啓,用低沉緩慢卻清晰無比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本座,從不接受條件,更不接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