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帶金主回家
裴津琛抿脣看劇本時,心中有些氣悶,他沒演過戲,怎麼就答應了許然,要幫他搭這場戲。
許然記憶力好,看了兩遍已經記得差不多,透着劇本看前面面色沉鬱的裴津琛,看到他手指上的創可貼時,視線停駐片刻,又悄無聲息地移開。
裴津琛到底不是演員,開口情緒有些寡淡:“朝析,回頭是岸。”
李導盯着許然,好的演員不需要別人帶入戲。
許然眼神淡漠,將手中的道具劍輕擡,抵在裴津琛的胸口,眼中一抹痛楚一閃而過。
李導眼神一亮,這要是正式拍攝,他已經要催人切近景了。
他的黑髮垂在額前,襯得比真實年紀還要再小些,他扯了扯脣,笑的勉強,聲音透着沙啞,喃喃道:“師兄,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他上前一步,手中的劍卻不動聲色地往後收了一收,絲毫沒有刺進身前人的胸膛,“走,回你的青雲宗。”
裴津琛微怔,而後擡手握住他的劍刃,許然見狀瞳孔驟縮,一時竟僵在原地。
裴津琛像是想像以前一樣摸他的頭髮,被劍抵着觸碰不到,在空中突然落下。
他說:“小師弟,你的劍尖不該顫。”
朝析是青雲宗最勤奮的小師弟,雖然天資不如他們幾個出衆,卻是他們裏面最用心練劍的,寒來暑往,日日不改。
裴津琛眼眶漸紅,他輕聲道:“朝析,你同我回去,來日我們一起想辦法。”
那劍尖似乎顫得更厲害了些,許然的眼神乍然狠厲起來,他急促地開口,像在說服裴津琛,又像在說服自己。
“回去?我如今是人人畏敬的魔尊,難不成你以爲我還想回去做那個受人嘲諷的無能弟子嗎?”
他招式凌厲,一掌便將來人逼退數步,然而轉身回走時,步履卻一個踉蹌,而後跌落在地。
他脣邊笑意擴大,眼角卻隱約顯出淚光。
師兄,我早就沒有來日了……
“咔!”李導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
“好好好,小夥子,不錯。”
這話一出,房間裏衆人便知,朝析這個角色已定。
裴津琛卻還是僵在原地,他心中慢慢彌上澀痛,壓抑住自己想要扶起許然的衝動,淡淡地看着他自己起來,退出這個房間。
李導定下一個重要角色,顯然很是高興,裴津琛聽不清他滔滔不絕地在說些什麼。
“李導,接下來的您繼續看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裴津琛笑着寒暄兩句,從側門離開。
試鏡的地方有些偏僻、遠離市中心,停車場沒什麼人。裴津琛坐在車裏,淡淡的煩躁涌上心頭。
他今日不想去公司。
他除了公司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是衆人趨之若鶩的年輕俊才,圈內人人稱道的商業奇才,結果他一個人坐在車裏,不知道往哪兒去。
太陽已經西垂,餘暉透着半開的車窗灑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那道創可貼顯得突兀極了。
他淺淺咬着菸蒂,煙霧縹緲,蒙上他的鏡片,有些看不清晰。
今日不該出來。
“叩叩叩——”
車窗被有節奏的敲響,裴津琛思緒迴轉,看見夕陽下的許然。
少年恣意俊朗的眉眼毫無遮擋,眼中笑意分明,叫人移不開眼。
許然在聞見空氣中淺淡的菸草味時微怔,而後笑道:“裴總,您今天是來見我的嗎?”
裴津琛頓了頓,貼着創口貼的手握在方向盤上,莫名悶痛:“只是來看看試鏡。”
許然心想裴津琛從前投資的劇也不少,沒聽說裴總親自去看過哪部劇的試鏡呢,聞言也不見半分失望,毫不見外地探進車窗:“林哥有事,您能送我一程嗎?”
裴津琛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絲對林志文的不喜:“他把你一個人丟這裏了?”
經紀人做到這種程度,裴氏就要考慮一下要不要辭退他了。
許然忙道:“是我知道您在這裏,所以讓他先走了。”
對不住啊林哥,許然心裏一陣愧疚,差點讓你丟了飯碗,真是罪過。
裴津琛出神片刻,車外的小明星就靜靜等着,留在這裏,怕不是又要給他整出一個#許然當街逃竄#之類的讓人啼笑皆非的熱搜。
他輕嘆:“上來吧。”
小明星眼睛一亮,有些雀躍地竄上他的副駕駛。
裴津琛要說的話堵在喉口。
系統扒拉扒拉已經自覺繫好安全帶的許然:“小裴是打算讓你坐後座的。”
許然微微挑眉:“那多不好,顯得他像我司機一樣。”
副駕駛就不一樣了,這纔是小情人應該在坐的位置。
裴津琛沉着氣看許然在導航裏輸入地名,然後發動了車子。
車子行駛到鬧市,裴津琛周身的氣勢肉眼可見的冷凝,他停在一個紅燈的路口,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方向盤。
身旁安靜了一路的青年忽然緩緩俯身,溫熱的手掌觸上裴津琛微涼僵硬的指尖。
“您受傷了嗎?”
裴津琛調整一下坐姿,不動聲色地避開:“沒事。”
一道創可貼就能遮住的痕跡罷了,鮮少有人會在意,許然卻偏偏要刨根問底。
那隻手的力道輕緩,不疾不徐地覆上創口貼,溫熱的觸感讓裴津琛微滯。
離綠燈還有三十秒,許然輕聲說:“讓我看看。”
裴津琛抿脣不言,眉眼低垂,鼻樑上的眼鏡泛着微弱的光。
離綠燈還有十秒,許然摘掉了裴津琛的創口貼。
那道灼傷暴露在空氣中,因爲沒有得到合適的處理,此刻紅腫刺目,還起了水泡。
綠燈了,裴津琛手指微蜷,踩上了油門。
“右轉。”
身旁的青年的聲音頭一次染上晚風的涼意,裴津琛的眸光隨之微顫。
“右轉,有個藥店。”
許然重複道。
裴津琛像是沒什麼反應,而後聽見身邊的青年有些無奈地輕笑:“那去我家吧,家裏有藥。”
帶狀態不太好的金主回家,應該也是小情人的義務。
家中其實沒有燙傷藥,小系統立刻會意:“我現在就去買!”
裴津琛沒太聽懂這句話,他喉嚨澀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手指的灼傷突然疼得有些難忍。
他今日不想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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