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or不信
临走之前還给自己找了個羞辱,這真是
私语嘟囔着转身走了几步,再回头偷瞄的时候,原本還在眼前的人,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天白日裡,一阵阴风吹過。尔后,一阵阵鸟鸣、虫鸣像是被人松开了静音键一般,忽地在私语耳侧响起。
“啊,有鬼啊!”
一声尖利的女高音,划破天际。
小学二年级,孙老师曾经领着全班同学来白龙山郊游,当时从村头到山脚,私语花了1個小时。
而如今,私语从那如梦似幻的仙境,跑到村头小黑家,只花了十几分钟
真真正正地体现了一把,帅哥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私语伏在村头电线杆上大口喘着着气,低头就看见了当年的小黑,现在是老黑。這老黑同志,一看到私语,鼻子嗅了嗅,耳朵机灵的一动,对着私语就开始狂吠,把私语吓了一跳。
“我說,你小时候吃了我多少肉骨头,這才几年不见,就這么对我,你也忒不地道了!”
骂归骂,私语還沒傻到跟狗讲道理。只是在她绕了一條道儿后,那老黑依旧保持姿势狂吠不止...私语這才意识到,老黑咆哮的可能不是自己
而自己身后,那座白龙山。
私语胆战心惊的回過头,這才发现,原本還干干净净的白龙山,此时已被一层厚厚白雾包围环绕
“妈啊!”
私语拔腿就跑。
钱老太爷的生日,是钱家村的大事儿。
先不說钱为民還是现任村长,就是還沒建国那会儿,钱老太爷就已经是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钱家乐善好施,村裡几乎所有人都受到到過钱家的庇荫。
到了私语父母這一代更是了不得。钱为民带头兴修水库提防,又发动村民养鱼、栽种果木,带动钱家村经济发展。這些年,钱家村的民生与基础设施建设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而孙素珍更是教育,二十年如一日,村裡所有的大学生,都是她教出来的学生。
如此家庭,受人爱戴是正常。
为正是因为如此,‘离经叛道’的钱私语,成为了众矢之的,也在情理之中。
本应该是個能肩负重任的栋梁之材,结果她却成了個拍拍屁股闪人的出逃份子。
私语回到钱宅时,大院裡的流水席早已开桌,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大声嚷嚷着上菜的,聊天儿說笑的,孩子放声哭闹的,汇聚到一块儿,冲击着私语的耳膜。
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個男人,哦,不,那條龙。
私语穿過大院,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期间偶尔听到几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她都傻傻地回笑了,只是不說话,整個人就跟
傻了一样。
正吃着饭的小米放下筷子问桩子,“老大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恍恍惚惚地。”
桩子用心吃着梅菜扣肉,一嘴油光,随口应到,“也许是去了老相好,结果老相好结婚了呗?”
小米‘嗬嗬’干笑了两声。
“就您這水平,還当什么摄影啊,去当编剧啊。中国的狗血剧市场的新希望,就看你的了。”
私语心绪不宁的走着,冷不防撞到一個人,抬头一看,正是老爸钱为民。唉,私语也是個有心事的人,望着自己老爸,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沒說话。
早上的事钱为民看在眼裡,他虽赞同女儿的做法,但他作为一家家长,必须要维护长辈的威严,沒为私语說上话,实属无奈。他心裡,对私语其实有愧疚的。這几年,让她一個人在外求学、生活,的确是苦了她了。
想到方方面面,钱为民嘴裡虽仍有责怪,语气却缓和了不少,“长辈做寿,你跑到了哪裡去了,现在才回来。”
听到老爸跟自己說话,這才微微缓過神来的私语,忽地有些想哭。在白龙山那会时,她還以为会就此同父母家人,阴阳两隔
钱为民也见着私语眼角的泪光,只以为私语对爷爷的教训,還心存委屈,“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哭上了?”
私语能告诉自己老爸,她刚刚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么?
“爸。”私语上前一步,抱住了钱为民。
略带哭腔的一声呼唤,立马柔软了钱为民的心。他只有私语這么一個女儿,论宝贝,谁都沒有他爱惜私语。
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眼下人家都围在大院裡吃寿酒,四下无人注意父女俩,钱为民轻轻拍了拍私语肩膀。
“傻孩子,爸爸知道你有一身正气,爷爷也知道,可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是比较固执。你說你怎么能跟爷爷置气呢?乖,待会儿跟爸爸一起,去爷爷那儿认個错。”
私语心事重重。
遇到真龙這档子离奇事儿,连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她要不要告诉老爸呢?老爸肯定不会相信吧,說不定還会以为她脑子进水了
還有,那條龙,会不会伤害村民呢?
想想自己和太爷爷的遭遇,私语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再說了,村子這么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那條龙,想必也不是一條会做恶的龙。
私语最终决定不连累自己老爸徒增烦恼,半响,愣愣地說了一句,“可以不要罚跪么?我昨晚膝盖都要跪烂了。”
……
去爷爷房裡請完罪,私语直接去了太爷爷房间。
太爷爷正在流水席上吃饭,私语只好坐在客厅裡等。无所事事的私语东张西望,好在太爷爷房裡的布置還是古式作风,新鲜有意思的老物件不在少数,一件一件看下来,也能打发時間。
太爷爷的床是梨花木的,上头雕了很多精美的图案。有凤,也有龙。
龙
這么說来,太爷爷的确偏爱龙纹龙饰。
印象中,私语见過好多次。
再一回头,私语就看到了墙上的那副青龙飞天图。
画裡有一條青龙扶摇而上,直冲云霄。
私语依稀记得,這幅画在她懂事时就一直悬挂在這裡,从前不觉得特别,今天一看,分外别扭。
难道說,白龙山见到的那個男人,真的不是人,而是一條青龙?
這怎么可能呢…
作为一個接受過21世纪新式教育的年轻人,钱私语实在很难接受,世上居然真的有神仙鬼怪。
這真是,太特么荒唐了。
不多久,太爷爷就在朱伯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私语搭過手,朱伯退下,私语把太爷爷扶到楠木椅上后,转身关了门,插上门闩。
接下来的谈话,有些光怪陆离,实在不适合被其他人听去。
私语收起往日的嬉笑,紧绷着小脸问,“太爷爷,您之前說的在白龙山看见真龙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假到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全凭個人判断。”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就是如此。
太爷爷总是這样,该白话文的时候来几句高深的,该别有深意的时候,偏偏喜歡深入浅出。就說昨晚那個鬼故事,太爷爷当时要是也能說得這么高深,她也不会一眼就看穿那妖怪的真身,更不会沦落到现在這般神经兮兮的模样了。
“太爷爷,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硬的不行,私语换了方子,走起可怜路线。
然而,并沒有什么用。
“這都是缘分啊,缘分。”太爷爷只說完,便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私语還想再问几句的时候,太爷爷居然睡着了……
才两句话的功夫,他居然……睡着了。
好吧。
跟朱伯两人合力将老爷子送到床上,私语才带着一颗郁闷的心回了房间。
受了一天的惊吓,私语才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若不是做了個噩梦,或许她根本就不会醒。
梦裡,私语一個人陷在满是白雾的森林裡迷了路,她大喊着一個并不熟悉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至泪湿青衫。
青衫?为什么会是青衫
为什么自己会穿着古人的服饰?
困顿中,私语忽然就醒了。醒来时,胸口一阵莫名的难受,脸上也凉凉的,用手一擦,全是泪水。
隐隐约约地,私语觉得梦裡应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儿,可是梦醒了之后,除了那個身着青衫的女子,還有那片沉寂的树林,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那种梦裡的悲伤,還真实的压得她喘不過气儿来。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小米。
“老大,起床了么?今天有什么安排?”
私语慌忙擦干眼泪,边应和着,边摸好衣服,“去,你等十分钟,我马上就出来了。”
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私语只花了六分钟就出了们,看到门外的小米跟桩子早已全副武装,私语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小米跟桩子,一毕业就分配到了私语手下实习,可是說是私语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很多时候,即便做老大的私语沒什么安排,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两個新人心中一般都有数。
除了做事马虎一些,他俩,倒算得上是私语左膀右臂。
“老大,今天先去哪儿家?”
私语接過小米递過来的名册,“就按照名册上来吧,李姥姥家比较远,我先带你们過去,過几天路熟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不用问我。”
小米点头。
出门前,私语朝太爷爷的房间看了看,房门沒开,似乎是沒起床。
私语叹了一口气。
晚上有些骇人的羊肠小道,白天看来還是十分舒服的。钱家村的民风民俗保护不错。青石板路,红砖房,石棉瓦,這些城市裡多不见的古老事物,在這裡,随处可见。
城裡来的桩子出了钱宅,摁快门的声音就沒有停過,左拍拍右拍拍,很快就被私语扔在了后头。
小米毕竟是女孩,心细如尘,见私语一脸心事,便小跑步,跟上了私语的步伐。问了几句话后,发现私语都有些答非所问、心不在焉,也不好再多问。
又走了几步,私语忽然放缓了脚步,问了小米一句。“你相信這個世界有妖怪么?”
小米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回道,“应该是沒有吧,如果有怎么沒人发现呢,现在地球人口那么多,要想大隐隐于市几乎不可能,就算是隐居山林,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儿。”
私语顿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小米,不得不說,這小丫头,說得有道理啊。
如果昨天在白龙山遇见的真是個妖怪,那這么多年来,为什么除了太爷爷以外,沒有别的人遇到過?
白龙山虽然不是风景名胜区,可這周围也住了好几百村民,每年上山打柴打猎的人沒有三百也有几十,怎么从沒听說到在山上遇到奇怪男子的传闻?
私语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也开始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巧合。
太爷爷年纪大了,有些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又或者当时太爷爷還太過年幼,把当时给他之路的好心人臆想成了妖怪?
可如果真是只是太爷爷的幻想,那些惊人雷同的细节又该作何解释?
這真是,快让人疯了啊!
不管私语怎么想方设法试图论证,那個男子只是個普通人,结果却总是有着這样或那样明显的破绽,根本无从解释。
“老大,老大?”
小米的呼唤打算了私语的沉思,她抬头望了一下,继续赶路,只走了两步,又开口,“小米,我再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私语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措辞,生怕引起半分质疑。
“如果你很想知道一件事儿的真相,但了解這事儿的真相,可能会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你会怎么办?”
比如說,被一條龙给吞了神马的…
小米愣了一下,看老大一副严肃的表情,心想着难道老大打算安排她去当個卧/底?可他们做财经的,需要卧什么底?难道是变车個小会计去查大公司的账?
啊啊啊!
那会不会很危险呢?
是要去卧/底哪家公司呢?
会不会遇上很坏但是很帅的霸道总裁呢?
要是总裁看上自己该怎么办呢?
唔,小米y/y了一番,得出最终结论:
其实卧底也沒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說,“老大,身为一個新闻人,我随时可以为新闻事业付出我的一切。”
那认真的模样,让私语竟无言以对。
她是该让小米凡是别太较真呢?
還是该赞许小米有這么一番纯洁又坚贞的领悟呢?
其实,私语最想說的是:
這都什么跟什么?
最终私语還是强笑着拍了拍小米的肩膀,“嗯,年轻人有前途。”
一番鸡同鸭讲之后,被落在后头桩子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又說老大家乡好景色,又說老大家乡村民好热情。
巴拉巴拉,猛拍一顿马屁,私语笑了笑。
“走了啦。”
“对了,老大,你的相机呢?今天怎么沒见你带出来?如果要拍近景,我觉得還是用你的装备合适一些。”
小米說了一句,桩子紧跟了一句,“我說怎么总觉得老大身上少了些什么,原来是相机啊,老大,你不是出门必带相机的么?”
私语随意接了一句,“放在家....”家字還沒說完,忽然,私语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
相机相机相机
几秒后,小米只听到一声大叫。
“完了,我的相机還在他那儿!”
之后,小米跟桩子就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以及那一句渐行渐远的:
“好好去采访,我马上就回来。”
桩子看着‘嗖’地一声就消失在小道上的老大,唯一的评价是,“我們老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冒冒失失。”
小米应和道,“是啊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