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心裏的分量
燕九和保鏢們一同鑽出車子，親自躬身替厲雲棠打開車門，順便遞上手中包裝精緻的蛋糕，“二爺，祝您晚安。”
手工製作的皮鞋穩穩踩上路面，厲雲棠修長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幽深，他拂了拂身上的寒氣，隔着清冷寬闊的馬路，一眼望定別墅落地窗邊，水晶吊燈暖黃色的燈光輕輕搖晃，映出一抹纖細嬌小的影子。
男人菲薄的脣角輕輕向上勾起，動作瀟灑的接過蛋糕，丟下面面相覷的保鏢，長腿一邁徑自朝着別墅走去。
“燕特助，二爺沒叫我們，您看這……”
跟在厲雲棠身邊這麼多年，他們還是頭一回看到那個如神祇般的男人也有那樣近乎於溫柔的表情。
燕九若有所思的在心底給厲雲棠加了個油，轉身趕走這些不懂顏色的笨蛋：“今天二爺心情好，你們也跟着放假，明天上班前準時過來就行。”
別墅內，言夏夜捧着杯奶茶坐在窗邊，翻着一本她從書房找來的厚書。
厲雲棠進門時，她還沒能從書裏那個波瀾壯闊的世界走出，只是聽到響動下意識的擡起頭，望過去的目光迷茫中帶着點小女孩的稚氣，燈光揉碎在她黑白分明的水眸裏，宛如綴滿了星斗。
男人解開釦子的手指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帶着幾分笑意與她視線交匯，耳邊藍寶石的耳釘閃閃發光。
初秋季節，一件菸灰色長風衣優雅妥帖的勾勒出他肩寬腿長的好身材，男人手上黑色的皮質手套摘到一半，露出掌心那道猙獰恐怖的疤痕，比起平日裏冷峻高貴的三件套手工西裝，平白多了些平易近人的錯覺。
此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言夏夜有些恍然，一時間分不清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究竟是否真實存在，又或者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幻覺，直到他低沉磁性的喚起她的名字：“夏夜，我回來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言夏夜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手中捧着的厚書失去支撐，砰的一下砸回桌面，打破了那如夢似幻的感覺。
她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側眸瞧了眼外面黑透了的天色，才發現她不知不覺留到了這個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男人看過來的視線深邃灼熱，令她不自覺垂下頭去，低聲淺淺的說：“小叔叔，辛苦了。”
厲雲棠脣畔噙着淡淡的笑意，脫下手套丟到一旁，拎着蛋糕走到言夏夜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清美緊張的小臉，字裏行間都是溫柔意味：“抱歉，臨時有些事情要我處理，你等的辛不辛苦？”
這樣的話哪怕是尋常男人說出來，也難免令人心旌神搖。
更何況，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名聲一時無兩，霸氣橫掃江海的厲雲棠。
言夏夜猝然擡眸，心跳如鼓間移不開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恍然聽見自己蠢蠢的發問：“小叔叔，你真的要和尹沫小姐結婚麼？”
她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本意是打算替雲朵探探小叔叔的口風，奈何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到什麼委婉含蓄的問法。
可是，直到真的問出口，她的心也隨之提起，對即將到來的答案緊張到無法呼吸。
壯着膽子問出這句話，究竟是爲了雲朵，還是爲了她自己……她竟無法準確的做出回答。
聽出她話語裏不自覺的侷促緊張，厲雲棠深如沉淵的眼眸略過幾許思量。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言夏夜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收緊，暗笑自己不自量力。
哪怕是爲了雲朵，她也不該提出這種彷彿別有用心的問題。
意識到這點，她連忙若無其事的勾起脣角，卻渾然不知道自己笑得多麼勉強，試圖轉移話題：“蛋糕是什麼口味……”
厲雲棠漆黑的星眸牢牢鎖緊她，意味深長的低聲道：“夏夜，如果我真的要和尹沫完婚，你也要回到厲北城身邊去了麼？”
幾個小時以前，他面前清美可人的女孩還親密無間的依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裏，而那個男人，至今仍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他的確有些不悅，好像看着一件親手費了心思打磨雕琢，好不容易初見成果的鑽石原石，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自降身價不說，還膽大包天的擅自跑去了別人的口袋裏。
然而到了此刻，厲雲棠才發現他不僅低估了不悅的程度，也同時低估了他的涵養。
他明知道言夏夜恨死了厲北城，也大致清楚那二人間的過往，是不該拿這種話題刺激她的。
果然，言夏夜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她緊緊咬住下脣，視線直直盯着自己的腳尖，眼底不可抑制的多了層薄薄的霧氣。
今夜月色太美，書本里描寫的愛情又太過引人入勝，害的她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換來這樣自取其辱的下場，全都是她活該。
努力眨掉眼睛裏的澀然，言夏夜像木偶一樣慢慢退開一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包包。
垂着腦袋，她臉上的神色狼狽窘迫，聲音卻輕快活潑，宛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晚安，小叔叔。”
她明明早已決定不再爲厲雲棠牽動心神，爲什麼，她的心還是會這樣撕心裂肺，痛苦難當？
比這嚴重千百倍的奚落嘲諷，網上要多少有多少，她不是全都可以一笑置之，不理不睬的麼？
時至今日，她已經不是剛剛出獄時那個孤苦無依的言夏夜，也不再需要依賴厲雲棠汲取活下去的勇氣，爲什麼，他在她心裏的分量，還是重的超乎她的想象？
路過厲雲棠身邊，她逃跑似得試圖加快腳步，腰間卻陡然多了一隻男人的大掌，輕而易舉的將她攬回懷中。
言夏夜尖俏的鼻尖猛地砸上男人肌理分明的堅硬胸膛，生理性的淚水噴涌而出，疼的她可憐巴巴的皺了下眉頭，擡眸迎上厲雲棠頗爲無奈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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