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結束
宏大古奧的吟唱聲從四面八方各個響起，那是能追溯至太古時期的龍語，彷彿闡述着世界最爲本質的真理，那是最能溝通規則的語言，言靈被激發了，君王定下了法令，世界也莫敢不從。
於是，他們便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風從虛空中衍生，攜帶着磅礴的意志浩浩蕩蕩的傾軋而來，那是君王的呼吸。
男孩的一呼一吸之間，難以想象的風暴就此形成，那是一個半球形的領域，空氣高速旋轉，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梅涅克在不久之前才見過，那是“無塵之地，”號稱能隔絕世界上的一切攻擊，剛纔甘貝特駕駛着馬車硬生生靠着巨大的動能，以粉身碎骨的代價突破過這個領域。
但那一次的使用者只是一個卑微的死侍，而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真正掌控風元素的天空與風之王，而兩者之間的差距比天與地的距離還要遙遠。
在這位君王手裏，無塵之地才展現了真正的力量，那是阿瓦隆之庭，隔絕世間一切的傷害，當它立於此地便是無敵。
這纔是初代種真正的力量，言靈的偉力，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喝！”狂亂的嘶吼在梅涅克和昂熱口中傳出，又在風暴的迴盪中消散。
亞坎特長刀與折刀在無塵之地外瘋狂的砍擊，可那足以破開初代種鱗片的銳利刀鋒，在這本就無形的風暴面前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絕望。
龍類就站在他們的面前，而他們確連覲見的資格都無法獲得。
亞坎特長刀的刀尖崩裂了，寬厚的刀背也出現了裂縫，無數次的揮砍，巨大的反震讓他的手臂已經失去了知覺，臂骨也早已佈滿了裂縫，鮮血從鱗片的縫隙中爆出血花，還未流到地上，便已經被風暴吸引消失無蹤。
“不行啊，梅涅克，根本突破不了。”昂熱的折刀倒是能夠穿透，可身體稍微一靠近，無塵之地的風暴就會直接直接刮掉昂熱的鱗片，露出血淋淋可以見骨的血肉。
“我也沒有辦法啊！”梅涅克咬牙大喊着，哪怕刀已經裂了，可除了繼續揮刀以外，他也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無聊。”龍類輕嘆了一聲，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在使出真正的力量以後，人類果然就是一羣螻蟻，哪怕這兩個稍微有點意思的人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他摸了摸手臂還有背後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雖然還無法恢復，但那塊劣等的賢者之石殘留的力量不久之後終會被他抹去。
他擡起頭，仰望黑色的天穹、缺角的月亮，天空之下的大地早已經是陌生的模樣，只有這月亮與蒼穹一如往昔。
灼熱的黃金瞳彷彿穿越了時光，回到了賀蘭山的山崗，那裏有穿着白色的儒袍的他們。
那時，他們擁有着彼此，他站在男人的身後，清爽的風吹拂着他們的衣袍，千年前他們俯視着山坳的篝火，仰望着這輪月亮，千年後這片天空下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哥哥。”沒有人迴應，但孤獨就像風一樣鑽進了他的五臟六腑。
“爲什麼，哥哥，爲什麼。”
他忽然覺得有些疲倦了，對外面的人類好像也覺得有點煩了。
“小心！”
昂熱敏銳的發現了龍類臉上的變化，忽然無塵之地開始了急劇的膨脹，昂熱第一時間衝到了梅涅克的身邊帶着他迅速的後撤。
梅涅克還有些恍惚，直到昂熱帶着他跌倒在地才發現忽然間耳邊的風聲愈發的尖銳，眼前無塵之地的領域在迅速的擴大，彷彿要將一切都捲進。
不僅如此就連無塵之地外的空間都捲起了一個小型龍捲風風，將要席捲切，把整個卡塞爾莊園碾爲粉末。
“昂熱！”
梅涅克把刀深深插入地裏，防止被風捲走，他呼喊着昂熱，可此刻颶風已經呼嘯而至，聲音被扭曲撕碎再無法傳遞，哪怕昂熱就在眼前。
昂熱此時已經脫力了，十分鐘到了，託尼的計算很準確，他原本的血統就不及梅涅克，要不是血清的提升，還有濃縮的營養物質，他早就在第一分鐘的交鋒敗下陣來，剛纔，無法突破無塵之地的防禦，已經耗光了他最後的力氣。
他倒在地上，望着梅涅克，卻什麼也喊不出口。
“抱歉了，梅涅克，我只能到這裏了。”昂熱的黃金瞳黯淡了下去，恢復到了平常的回眸，鐵青色的鱗片也如海潮一般退去，他望了一眼遠處的龍類，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印刻在靈魂的深處，如果真的有下輩子，他一定會找到他，繼續復仇。
“昂熱！”
梅涅克看見了昂熱的眼神徹底陷入了黯淡，他知道，他失去了最後一個同伴。
“昂熱，山彥，你們等等我，我馬上就來了。”
梅涅克強撐着站起了身體，龍類似乎也因爲昂熱的倒下，愈發覺得無趣了，颶風愈發的壯大，昂熱的軀體也被卷離了地面，如同蒲公英一般飄蕩消失在了風暴的黑暗之中。梅涅克眼睜睜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無法攔下，因爲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站穩了，但他還能做最後一件事。
完成對神的復仇。
——
一片黑暗中
【你會失去很多，沒有力量，這些都一文不值。】
“就是因爲，沒有力量嗎？”
【沒錯，力量，所有的無能爲力，所有的生離死別，都是因爲力量的弱小。】
“是啊，我太弱小了。”
【交換嗎？】
“什麼？”
【我給你力量，你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能救梅涅克嗎？”
【可以，只要還未發生，我可以給你一切想要的未來。】
“救他！”
【不問問代價嗎？】
“我已經失去了我的一切。”
【那麼，交易達成了。】
——
梅涅克卡塞爾深吸着最後一口氣，哪怕是路山彥和昂熱他們也不知道他的言靈究竟是什麼，其實就算是他自己也沒有見過，那是讓他自己本能就感到絕望的言靈。
會死。
“梅涅克，當成你沒有言靈，永遠永遠不要使用它。”那個午後，馬耶克勳爵重重的壓着他的肩膀這麼說道。
“真的可以永遠可以不使用到嗎？”
“沒錯，你永遠也使用不到它，你手裏的亞坎特長刀已經足夠面對敵人了，除非，有一天，在你的有生之年碰上那位黑色的皇帝復甦，否則答應我，永遠也不要使用它。”
“抱歉了，老爺子，沒等到那位黑色皇帝，但一個君王，其實也可以了吧。”梅涅克這麼想着。
龍類看着梅涅克，他已經準備最後一擊解決了這個人，然後返回賀蘭山，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完成，在這裏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可是忽然，一陣強烈的危險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甚至連呼吸都就此停頓。
“撤銷！”
“呼。”
無塵之地消失了，颶風也消失了，整片天地像是一個膨脹到極點的氣球突然炸裂，翻騰的氣浪將整個漢堡夜空的烏雲全部吹散，也將梅涅克掀翻在了泥濘之中。
“發生了什麼？”梅涅克來不及思考，下一刻無窮無盡的光從天際之中爆發，彷彿太陽突然升起在天穹，他拼了命想要看清是什麼，可巨大的疲倦瞬間籠罩了他，他再也支撐不下去，重重的閉上了眼。
“你是誰？”龍類已經預料到了自己今天的結局，可還是問了這麼一句，他感覺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有人付出了他的一切，換你的命，我答應了，所以，請你去死吧！”
龍類的瞳孔微微一縮，下一刻銀白的刀刃彷彿自虛空中鑽出瞬間在他的身上直捅出三道傷口。
乾淨利落，彷彿殺的不是君王而是一頭無助的寵物。
龍類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黑暗已經降臨，他本來離死就很近了，這三刀徹底斷絕了他剩下的生機。
“我期待你再次醒來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