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280光隙
陆之渊醒了,安安静静的醒着,充斥在胸腔裡的悲苦,依旧如一把巨剑插在他身上,只是這次更加沉重,比以往都要痛苦,难以拔出。
很快身体让一切电子设备报警!
“陆总!”
“陆总!”
“医生!快叫医生,陆总醒了!”恐怕就是這几天。
秦品也觉得是回光返照:“我去通知古小姐和小少爷,陆总定想见小少爷最后一面。”
陆之渊脑海裡都是這些天光怪陆离的画面,每一天都让他痛不欲生,他看的见,却什么都做不了。
下面人的动作很快,宋一一很快被接来。
“小少爷来了,古总有事沒有来。”
觅裡赶紧让他进去。
秦品抱着小少爷,来到病床前:“陆总,陆总,您看小少爷来了。”
陆之渊戴着氧气罩,把头转過去,视线落在秦品抱着的孩子身上,眼睛便沒有移开。
他因为一個视频就以为自己受到铺天盖地的恶意,那么她呢?那些……他宁愿沒有听到過,宁愿是她任性只是不喜歡他,也不想见到她那么痛苦,那么无望。
可是這样的情况下,她還是生下了一一,他只是看着那個人触碰過的孩子,就知道那個人多爱她。
他竟然觉得,那样也嫉妒……
秦品见陆总看過来,赶紧将小少爷抱的更近一点:“乖,叫爸爸。”
宋一一已经伸开手,歪着身子,开心的要床上的‘巴巴’抱。
陆之渊一瞬间就忘了身体上的痛苦,想伸出手抱他。
秦品不敢让陆总抱,陆总最近的身体一直靠输液撑着,虽然每天有定时按摩,可那也不敢,赶紧半蹲下去,将小少爷放在陆先生身旁。
陆之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宋一一快速扑在他身上,瞬间拔了氧气罩,往自己嘴裡塞,唯恐塞慢了不准他吃。
秦品瞬间脸色发白,赶紧从小少爷手裡拿過来,给陆总戴上。
宋一一充满困惑:“啊。”
陆之渊示意沒事,他伸手握着孩子的胳膊,手裡软绵一片,脑子突然针扎一样的痛,可他放在孩子胳膊上的手却沒有松开,也不敢用力。
宋一一再次伸手,抱着他的氧气罩,也不拔了,张嘴就要啃,整個人的力量都压在爸爸身上。
病房裡本沉闷的气氛,被他弄的尴尬不已。秦品一边慌乱的搬小少爷,一边给陆总整理氧气罩。
“啊!”
在這样悲伤的氛围裡,硬挤出了一丝笑料。
觅裡见秦品实在手忙脚乱,不得不开口:“你抱着孩子站好。”
陆之渊拉着孩子的胳膊不放手,视线幽深,不知道透過他想看出什么、安慰什么。
秦品便不敢离开。
觅裡也不敢多說。
陆之渊目光格外温柔,這是他的孩子,与那個人心心念念的也還是雾裡看花的短暂拥有,却不属于他不同,一一是他和辞辞的孩子。
他们两個人的孩子。
宋一一伸手只要爸爸。
陆之渊主动摘下氧气罩,给他玩。
宋一一又不感兴趣了,趴在巴巴身上,仰着大脸看爸爸,然后咯咯的笑。
陆之渊便跟着他笑。
宋一一见爸爸笑,瞬间笑的更开心了,正快速长牙的小嘴裡,流下晶亮的口水……
三天后,陆之渊醒了,彻底醒了,他从濒死的状态裡,在一天天的好转。
本来从各地赶来的封疆大吏们,一時間……
那位在医院门口,說‘以后就跟着這对母子’的一把手,随后被人发现出了意外。
可不管如何,陆之渊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而且每天好好吃饭,认真照顾孩子,肉眼可见的正在好转。
如今已经可以出院,甚至处理一些搁置的公务,就是這样,整整三天,他都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一一。
秦品懵了,他是以陆总快死了的名义,将小少爷抱来陪伴陆总,是弥留之际的安慰。
可如今陆总看着越来越康健,宋家今天连续打了三個电话问小少爷怎么样,是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字裡行间都是,孩子在不利于陆总养病,他们正好有時間想把小少爷抱回去。
秦品觉得宋家的要求十分合理,毕竟借的时候說好了,等陆总‘過去了’,就送孩子回去。
现在……
秦品有些急,他知道该提醒陆总,
可看着陆总每天与小少爷同吃同睡、一日三餐,人也温柔坚定,他又觉得残忍,也怕陆先生好不容易好转的身体,会不会急转直下。
但宋家催的也急,更不能得罪古总:“怎么办?”
觅裡站在陆家老宅的院子裡,也一筹莫展,两边都得罪不起:“你跟古总說一声,留小少爷再住几天,最迟后天,我們肯定将小少爷送回去。”
秦品嘴角抽一抽:“不太好吧,都留四五天了,而且外界關於陆先生身体好转的事,已经传开,再留也說不過去……何况,转赠协议是签了字的,生效了。”
觅裡当然知道秦品說的玩笑话,他们又不是服务曙光,沒了曙光還会有天光有地圆,只要陆总在,就会有无数個曙光,他们追随的是陆总:“你去說。”
秦品又不說话了,小少爷在,陆总特别好伺候,和陆总陷于昏迷前比判若两人,他也知道小少爷是一味药,有安抚陆总的作用。
他沒胆量再看到曾经的陆总,可做人要讲道理,尤其是事关古小姐,古小姐几次二话不說就让他们抱走了小少爷,他们不能不讲信用,下定决心道:“我去說!”
……
陆之渊看眼秦品。
秦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却沉稳的将话說完,小少爷确实该回去了。
陆之渊将视线转向胖了两斤的一一,将他从儿童座椅中抱出来。
陆之渊身体底子很好,如今恢复了七七八八,抱胖乎乎的一一,不费吹灰之力。
秦品见陆总不为所动,又要抱小少爷去晒太阳、跑马,只能像個死谏的大臣一样,不讨喜的继续开口:“陆总,您看,您身体刚好,小少爷又還小,也不能长時間离开母亲,還是让我将小少爷抱回去吧。”
陆之渊抱着儿子上马。
宋一一兴奋的不行,举着小胳膊嗷嗷直叫。
秦品只能对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大喊:“陆总,陆总,時間不早了,小少爷该回去了,小少爷不回去,宋家会来接的!”来接的话多尴尬。
觅裡走了過来,陆宅西面的后院一直沒规划好做什么项目,正好小少爷喜歡骑马,现在规划成了马场,在家裡养了几匹。
秦品垂头丧气。
觅裡吓得瞬间垂下头,這些日子裡的一幕幕,都让他心惊胆战。
可刚刚……
觅裡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再看看活着的秦品,证实了心裡的想法,陆总似乎精神也平稳了:“放心,一会陆总会让你抱回去。”
秦品很快就明白了:“陆总好像……”
“怎么?”
好伺候了:“沒事。”
……
晚上八点。
古辞辞从秦品手裡接過孩子,跟回来的保姆去放小主子的东西。
宋一一還开心的不行:“巴巴,巴巴——”
古辞辞沒有理他:“他身体好些了?”最近各方面都是關於他病情好转的报道,想沒听說,很难。
秦品十分客气,表达了心裡的感激:“好多了,不好意思,小少爷在那边多住了几天。”毕竟以为几小时就解决的事,拖了這么多天。說句惭愧的话,他们也沒料到,本来他们棺材都准备好了,却是這样的结局。
当然了陆总這样最好,這不是当着古总不敢說,吐槽下自家老板,给古总留個好印象。
“他身体好转总归是好事。”谁還不会几句虚伪的应酬。
“是,是。”
“进来喝杯茶嗎?”否则孩子送到了,客气话也說完了,怎么還站着不走?
“不了,不了,太晚了,我先走了,古总也早点休息,小少爷也休息。”
古辞辞目送秦品离开,沒有让一一跟他再见的意思,孩子小,客套就省了。
宋一一傻乎乎地抱着妈妈的脖子叫爸爸,叫的开心又欢快。
古辞辞拍了他小pigu一下:“小沒良心,你姥姥多想你,你就傻乐了。”
……
古辞辞也沒想到,他身体竟然好转了,好转了就好转了,她那时候沒建议安乐si,這时候也不会惋惜他沒死成。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他濒临死亡過,他死不死也激不起她多少兴致了。
叶曼急忙接過一一:“小心肝,几天沒见,想姥姥了沒有。”
宋理也想這個小不点了,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妈,手欠的上前捏捏小外甥的脸:“又胖了。”
“拿开手,喜歡自己生一個去,多大了,连個女朋友都沒有。”
在外面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宋家大少爷,在家裡就是沒人要的大龄剩男。
宋奶奶、宋墨山都在客厅裡等着,確認陆之渊把孩子送回来了,都松口气。
宋奶奶示意孙女坐下,真心觉得:“沒事就好。”
“嗯。”
“這孩子临终前還不忘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对你的心……”
宋墨山不让她說,說這個干什么,一一回来了,抱孩子不好嘛,非管孩子们的事。
“行,我啰嗦,我给一一洗澡去。”
李姐出来道:“一一少爷洗過了,是陆总洗的,一一少爷洗完澡才送回来的。”
……
陆之渊最近将這段時間以来,公司裡、家裡,甚至云水市那边的视频都保存了一份,锁在保险柜裡,沒有再看。
其它時間,他都正常上班,处理积压的文件,重新审视下面的公司,他要的是他如果走了,下面的人会无條件的为辞辞和一一服务。
這些东西不能靠忠诚,他自己都沒有的东西,更不觉得别人应该有,那就靠利益。
他重新整合了现在名下所有公司的结构,将手裡的专利、和对每家公司的规划以及五年、十年内的技术更新和生产技术,存入银行保险库,确保即便他发生了意外,這些各地担任一司之长的人,也会钉在座位上,为辞辞服务。
秦品为陆总的勤勉,也在加班加点,他很快发现,陆总自从醒来后,沒有再去宴会上偶遇過古总,有时候他暗示,陆总也沒有接话。
最重要的是,他暗示了,陆总也沒有像前段時間随时要弄死他一样精神紧绷。
秦品感觉的出来,陆总最近很平和,甚至堪称平易近人,即便說错了话,顶多把他当空气,不会再把他拖进休息室,像拖一條死狗。
现在的陆总,宁静的仿佛一座深山老林,只要不找死深入,危机就不会降临在外围的人身上。
秦品其实很心疼现在的陆总,他感觉的出来,陆总虽然不去,但并不是不想见古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总并不敢提:“陆总,最近天气好,不如带小少爷跑跑马?”快一個月了,正常拥有探视权的人也该见了,古总不会拒绝的。
陆之渊想了想:“算了。”
秦品惊讶,又垂下头,陆总对待那边越来越谨慎了。
陆之渊又有点……
秦品刚要退出去。
陆之渊突然开口:“一一,是不是快生日了。”
秦品又赶紧回来:“是。”
陆之渊想给一一過生日,可那天辞辞肯定也想孩子陪着她。
秦品立即心领神会,体贴地开口道:“陆总,您看這样行不行,我去问一下古总,我們在小少爷生日前一天,把小少爷带過来,以公司的的名义给小少爷办一场生日宴,虽然几位原来也见過小少爷,但也不是正式场合,正好借着小少爷生日让大家都见见。”
“至于生日那天,古总是小少爷的生母,宋家也肯定给小少爷准备了活动,那天,我們就不带小少爷了,我想着古总会同意的。”
陆之渊看他一眼。
秦品狗腿的点头:“古总大义,不计较這些事。”
“你去问问,如果她同意,就按你說的办。等一下,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
“是,是。”
……
古辞辞沒有不同意,他恪守在他的位置,她也不会再继续计较,何况见一一是他的权利。
“谢谢古总,谢谢古总。”
“不用,你可以提前一晚带他過去。”
秦品更感激了,觉得古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他也狗腿的把赞美都說出来了。
古辞辞让他少贫,但自始至终态度都很客气,沒有给任何人难堪。
……
陆宅早给小少爷准备了独立的院子,从庭院到书房应有尽有,只因为小少爷還小,還在陆先生的主卧旁边也重装了一间。
但现在這间也是摆设,小少爷跟着陆先生睡。
知道小少爷晚上就会到时,陆家从裡到外焚香扫院,无一处不打扫的干干净净。
陆之渊也早早下班,等在了接一一的必经之路上。
在陆之渊抱到宋一一的一刻,曙光集团小公子周岁宴的邀請函,瞬间便发往世界各地。
同一時間。
曙光集团名下所有酒店,明日同时包场开宴,宴請当地所有曙光旗下员工,连庆三天。
曙光名下所有职员,在小公子生日当天,工资发放全年十二個月总和,寓意与子同庆。
曙光名下所有企业董事长,将享受去年总收益百分之五十的返利补贴。
可以說,這個時間后,曙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未曾谋面的董事长对這场生日宴的祝福。
与此同时,宋家也第一時間收到了陆之渊亲笔写的烫金邀請函,每封邀請函裡附带一颗稀世之宝。
正在书房裡手写曾外孙生日宴請名单的宋墨山顿时觉得墨不香了,他以为孩子就是去他那裡住一天,见见面就行了,怎么搞起生日宴了。
而且他搞了,自己這边還怎么办,哪有孩子办两次生日宴的。
宋行、宋越都来了,因为他们和曙光多多少少有合作,听說了曙光内部這次近乎狂欢的盛宴。
宋墨山听完两個儿子的话,心情更不好了,毛笔一扔,不写了,跟陆之渊给他儿子准备的生日宴比,他就成了請几個老不死的吃顿饭。
“爸,您别生气,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而且辞辞带着孩子,最近本来就有一些流言,這样也好,不管辞辞和他结不结婚,孩子就是孩子,地位在那裡,当务之急是——咱们明天去不去?”
宋越点点头,這才是关键。
宋家楼下,宋奶奶穿着定制的睡衣,在客厅走来走去。
古辞辞有些困了,窝在沙发上,看两人走来走去。
宋奶奶就在商场,当然知道陆之渊這么做对孩子好,可人嘛,得寸进尺,陆之渊软一点,她這裡再认同他,也忍不住硬一点:“他什么意思,先斩后奏!”
叶曼:“妈,也沒有這么严重。”
宋奶奶沒气也要生,老头子最近写了多少邀請函:“他是不是故意的,孩子到手了来這一出!”
古辞辞吃口西瓜,這件事她不认同奶奶的观点:“他之所以现在发,是担心接不到孩子,对咱们两家名声不好。”什么先斩后奏,他怎么可能考虑那些。
宋奶奶被噎了一下,本来她也不是要找事:“我們去不去。”
“脚又沒有长在我身上,奶奶,我忙了一天了,很困的,可以上去睡了嗎?”
宋奶奶看着孙女眼下的黑眼圈,画廊最近有展出,确实忙,又开始心疼孩子,可她還有话问,直击主题:“那你去不去?”
“再說,沒時間就不去了。”古辞辞又拿了一块西瓜,上楼了:“睡了,晚安。”
“晚安。”宋奶奶看向叶曼,那咱们去不去?
……
可以說,陆家准备为小少爷举办一场盛大生日宴的决心,势在必行。
宋家却睡不着觉。
去不去?
去,当然是要去,自家曾外孙生日,不去是打谁的脸。心裡虽然這样想,但想到孙女又怕她心裡有疙瘩。
“偷着去不就行了。”
宋墨山、宋奶奶看孙子一眼,觉得這孩子在实验室待傻了。
……
宋一一满周岁前一天,曙光庆宴开始,从這一天起,所有人都知道,陆之渊有了一個孩子。
当天,宋家除了古辞辞以外全部盛装到场。
古时、古年,亦带着礼物出现在宴会上。
地标性大厦内,顶层早已停满了直升机,下面停车场内更是年轻一辈争奇斗艳的车展所,宴会上,老一辈的人得以走到主位,见一见久未露面的陆总和蓬勃长大的小少爷。
赞美和礼物堆积成海,宋一一一心想着nai瓶,只专心干饭。
陆之渊神色温和的抱着孩子,难得应酬的带着他,走几桌亲近的亲人,顺便带他在所有人当中亮相。
秦品陪在陆总身边,给陆总斟酒。
应酬到谁时,谁不客客气气,夸小公子长的好。
陆之渊信,他也觉得自家一一长的好。
只是宋一一来到舅舅一桌时,抛下爸爸,不依不饶的就找舅舅。
陆之渊尴尬的看了古时一眼,不想放手。
但宋一一十分不合作,他要找舅舅。
陆之渊沒办法,只能带着古时,一起巡视一一将来的家园。
下面的人看着這一幕,尴尬的看着老宋:“恭喜恭喜,后继有人。”這样的场面,给足了宋家女儿未婚生子的面子。
宋墨山客气回话:“只是孩子生日而已,能一起坐坐就好。”
說话的人只能应着,這样的场面裡坐坐能叫坐坐,老宋還是命好,不争气的孙女不是他的亲孙女,争气的這個何止是争气,看看這排场,陆之渊至今沒收回的赠予合同,宋家再兴盛几代不费吹灰之力。
宋奶奶今天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已经很少出门的郑秋女士也带着老公亲自到场,送上了一套别墅,她的徒子徒孙,辞辞的师兄长师侄们也都送上了礼物。
宴会落幕时,好像繁华犹在,连外面的火树银花都沐浴着宴会上葡萄酒的芬芳……
……
宋家内。
宋一一将手指放在嘴裡,咯咯傻笑的看着妈妈,故意嘬的啧啧有声,笑容充满挑衅。
古辞辞将他的小手拽出来,警告的看他一眼。
宋一一掰着小脚笑的更开心了:“妈妈——”
古辞辞沒理他,知道他這是兴奋劲上来了,闹腾人呢:“我們這边就不办生日宴了。”
叶曼叠着一一的衣服:“我也是這個意思。”都办成這样了,他们這边再多此一举也沒有必要。
宋一一又把手放嘴裡了,见妈妈沒有看着他,爬過去,拍拍妈妈,故意对着她笑。
古辞辞嗔他一眼,给他弄出来:“明天我們在家吃顿饭就好。”
宋一一咯咯咯的笑着,继续這样逗妈妈。
古辞辞拍拍他pigu:“调皮。”
宋一一翻個身,笑的更加开心。
叶曼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又想老生常谈,小陆今天……想了想又算了:“衣服都收好了,你们睡吧。”
“嗯,妈妈晚安。”
宋一一翘着小脚丫,跟着妈妈学:“安。”然后换词:“巴巴,巴——”
“你爸累了一天了,沒功夫搭理你,睡觉。”
……
夏天如醉酒的绿意,情到浓时,行进到秋的凋零。
一大早,古辞辞今天加了一件外套,到公司时,笑起来甜甜的小助理,已经把早餐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叶女士說您沒吃早餐,慢用。”說完转身去工作。
古辞辞无奈,被家裡众多老人围着监督吃早餐,她想不吃到嘴裡也难:“那我只能說,谢谢叶女士。”
叮——
短信提示的声音响起。
古辞辞点开看一眼,是汇款通知。這只是她众多卡当中的其中一张。上面也不是她公司的利益收入,而是曙光名下的利润汇入。
当初他签了赠与协议,到目前为止,他也一直沒有修改過,每個季度都有庞大的金额汇入她不同的卡中。
古辞辞用短信提醒過他,后来也跟秦品提過,秦品說只是孩子的生活费,她婉拒過,但现在看来沒什么用。
……
陆之渊很忙,非常忙,忙到谁都不在他身边时,他也希望自己能生活的很好,让她知道,如果她想离开,他也绝对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虽然,他能给她做的不多,可希望自己能尽力做到這一点。
……
春开秋落,夏盛冬藏。
曾经像個傻大胖的宋一一,也已经长成胖瘦均匀的四岁小帅哥,身为已经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再也不肯让人提他小时候的黑歷史,绝不承认自己是一個爱啃脚趾头的小胖黑。
古辞辞坐在餐厅裡,带着玩的矜持的儿子,从窗前,俯瞰着整個游乐园。
宋一一小大人一般坐在位置上,规矩的一动不动。
古辞辞一身定制秋装,整個人看起来漂亮干练,凌厉又温柔,她重新摆放着眼前的碗筷,漫不经心地看眼对面一本正经的小不点。
宋一一穿了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下身运动裤,小白鞋,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像個小大人一样,表情严肃的将餐具规矩的摆放到自己习惯的位置。
古辞辞收回目光:“差不多行了,谁又不看着你。”跟陆之渊待两天回来,很长時間就会這個状态。
她自然不反对他的言传身教,只是看着……累。
“知道了。”宋一一依旧肩背笔直,应的也大方听话。
古辞辞就知道白說:“你爸爸呢?”今天一一幼儿园亲子活动,现在是中午随意活动時間,陆之渊在楼上定了两间房,供她和一一三点集合前休息。
她和陆之渊都沒有冰释前嫌的打算,只是会因为孩子的活动,默契的同时出现在一起。
他不提往事。
她也沒有那么尖锐,何况,她也知道现在的陆之渊就是陆之渊,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沒有参与過去,他肯退一步,承担那些,古辞辞觉得,自己也不该事事针对。
最近的几次聚餐,因为彼此的默契,都相处的不错,保持在基本礼貌之上。
宋一一起身,帮妈妈铺纸巾:“爸爸刚才进来时遇到了熟人。”
古辞辞沒拒绝他的好意:“棒棒哒。”
宋一一提醒她:“你可以只夸一個字。”
“我额外送你另两個字。”
陆之渊走了過来,西装笔挺,正值年华,或者說他本来就成于年少,现在依旧意气风发。
三年的岁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成熟、老练都谈不上,他還是他,時間定格回去,他也還是所有人初遇时的样子。
只是更温和了,学校這样无聊的活动,他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配合老师,吃饭时遇到熟人,也会停下来打招呼,温和的像是融入大千世界的所有人一样,敛尽锋芒,平和待人。
“点餐了嗎?”
“妈妈点了牛排和南瓜粥,我等爸爸一起。”
“饿了可以先点。”
“爸爸吃什么?”
古辞辞看着他们,心裡嗤一声宋一一矫情、狗腿,非常会在他爸爸面前刷存在感。
她不止一次恶意提醒過,‘你爸爸沒有财产给你继承。’
可惜在宋一一眼裡,他爸沒有财产给他,也是好爸爸,最近tian他爸,tian的更過了。
古辞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受张老和叶女士影响,觉得他的爸爸,隐忍稳重,又翩翩如玉。
古辞辞一般不纠正她们认知上這种偏差,何况陆之渊之于一一,真的就是這样的父亲。
他或许不是一個好男朋友,但无论是這一個陆之渊還是上一個陆之渊,他们都是一個合格的父亲。
陆之渊放在教育一一身上的心力,是无法衡量的。
古辞辞的牛排已经到了,对面的父子俩還在一本正经的商量吃什么。
古辞辞慢悠悠的吃完了,对面父子俩和谐的互换了彼此餐盘裡一半的食物,因为彼此都想对方尝尝不同的口味。
古辞辞喝口苏打水,看向景色绝佳的窗外,免得感动在父子情深裡。
二十分钟后,陆之渊牵着一一起身:“久等了。”
古辞辞跟着起来:“我也沒事,你带他上楼休息?”因为他浑身都在诠释想這样做。
陆之渊很客气:“方便嗎?”孩子周六周日已经跟了他两天,今天是周一,如果不是亲子活动,该辞辞带。
古辞辞:“麻烦你了。”
酒店内。
宋一一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住了,不禁看向妈妈关门的方向,他又看眼爸爸,并沒有吵闹,乖巧的等着爸爸回神。
陆之渊很快握住一一的手:“走吧。”
宋一一沒說话,爸爸经常這样,久了就习惯了。他的爸爸妈妈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他爸爸十分爱妈妈,爸爸說的,秦叔叔也這样說。
……
宋一一十岁這一年,周小兰跑到陆宅找辞辞,哭着闹着要和孙工离婚。
古辞辞半夜起来,喝着浓稠的咖啡,睡不醒的接待好闺蜜:“你慢点說,慢点說。”一年一次,小兰不累,她也累。
古辞辞接過陆之渊递上的眼贴:“谢谢,吵到你了。”她并沒有和陆之渊睡在一起,她去年买了陆宅隔壁的院落,打通后,也经常来這裡。
宋一一大了,她并不想孩子总是考虑周末跟爸爸還是妈妈這样的問題,小小年纪考虑点什么不好,不必非要纠结這些。
其实古辞辞心裡清楚,并不是因为孩子,是陆之渊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让她不抗拒和他成为邻居。
“沒有。”陆之渊给周小兰倒了一杯水,送上了纸巾,便把空间留给她们,上去了。
周小兰擦着眼泪看着陆之渊的背影,哭哭啼啼开口:“陆之渊還是那么帅。”
“你半夜三更来這裡,是为了看别人家男人?”在别人眼裡,她和陆之渊感情很好,除了沒结婚,什么都很好。
“小气,我就是看一眼怎么了!你家陆神是帅嘛!”說着想到自己的伤心事,又哭了起来。
古辞辞赶紧给她拿张纸巾:“這次是怎么了?”
“他外面有人了,是個小姑娘,還在上学,刚才他去洗澡,我看了他手机,半夜十一点,那個女孩子给他发短信,說,不想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她不做发什么短信!真不做第三者的女人,根本不会给男人机会,根本不会這個時間发短信,根本不会给男人手机号码,她玩什么欲擒故纵!”
古辞辞揉揉眉心,懂了。
“孙工他怎么对得起我,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放弃工作,我容易嗎,這么多年我伺候公婆,照顾孩子,哪一点麻烦過他。”
古辞辞觉得:“他父母健朗,有保姆伺候,何况根本不跟你住……”别往那個高度拔,只說夫妻感情,忠诚义务就行了,至于放弃工作,呵呵,每個月的生活费抵得上三個月工资,如今十多年,早完成一辈子工资份额,就别提了,现在就事论事就好。
“古辞辞你变了!你变了——”
古辞辞赶紧回神:“好,我的错,我的错,你想怎么对付那個女人。”只要小兰沒离婚,她就只提女方,恶意也冲着女方去。
一来,這种事,女方不给暗示,不可能凑成。
陆之渊都沒有好下场,换成孙工就行了?只能說两個人王八绿豆,都不是好人。
二来,不离婚,孙工就是自己人,就是她们夫妻内部的事,别人家的内部事,少参与。
周小兰面部扭曲:“我要那個女人的学校地址。”
古辞辞看她一眼,觉得吧:“用不用我直接让陆之渊帮你敲打他一下。”
周小兰闻言瞬间收起表情:“方……方便嗎……”她当然知道什么最管用。
“除非他想破产,净身出户,你說有用嗎。”古辞辞觉得:“這样還能把你摘出来,不至于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回去后什么都别說,让陆之渊处理。”
如果小兰一进门提的是离婚,她……她当然也会尽力劝一劝,劝不住了也沒办法。
周小兰自然不是奔着离婚来的。
古辞辞见她松动,松口气,剩下的咖啡不喝了,還能补觉:“我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去,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沒事了。”
“……嗯,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有用就行了。”
周小兰立即扑過去抱住她,真心实意:“辞辞,我爱你!太爱你了!比爱孙工還爱你,我都不知道沒有你,我要怎么過。”
古辞辞想到以前,也是一地鸡毛,只是现在的一地鸡毛赏心悦目:“我也爱你。”
周小兰只听到了這么一句,等了半天沒有了:“比你家陆之渊呢?”
古辞辞根本沒想過跟陆之渊比,她跟陆之渊有什么好比的,八十分比零分嗎:“也比爱楚楚爱你。”
周小兰破涕为笑:“我就知道。”
古辞辞将人送走后,看到了等在客厅的陆之渊:“還沒睡?”
“倒杯水就睡了。”他已经很久沒有听到她叫他楚楚,一時間并不想离开。
“我去睡了。”
“好。”
古辞辞看着自己的院子,想着還是陆之渊的钱:“哎……”
……
早餐是,一家三口一起吃。
往往吃早餐之前,陆之渊会带着一一慢跑十分钟,然后指导他听五分钟外语,再一起洗漱,然后坐在餐桌前吃饭。
古辞辞直接坐在餐桌前吃饭,因为程序少,所以起得晚。
古辞辞看眼越来越像陆之渊的宋一一,怎么看怎么老成,白长了一张好脸。
“妈,昨晚周姨来了?”
“食不言寢不语。”還沒睡醒,为什么要七点半准时吃早饭,八点半不行嗎,她也只是内心吐槽一下,人還是每天都坐在這裡,胃适应了這個時間,不吃也难受。
陆之渊看辞辞一眼,开口:“你周姨夫公司有点事,說完就走了。”
宋一一点头,已经长到妈妈眉峰位置的小男生,越发好看、帅气。
古辞辞喝完最后一口粥:“陆之渊,一会找你有点事。”
陆之渊正要送一一出门:“好,我送他上了车就回来。”
外面司机已经在等着。
宋一一接過书包,他其实不用爸爸帮忙拿,但爸爸很喜歡拿,不帮忙就会失落:“爸,你不能這么惯着妈妈,太浪费了,她就吃了一点,桌子上却有将近二十道食物。”
陆之渊笑笑给他打开车门,吩咐司机慢点开:“知道了。”
宋一一皱眉,每次都這么說,沒有一次做到。
陆之渊看着车开走,神情依旧温和,他知道辞辞找他什么事,不用她开口,他也会处理好,孙工的事好处理,他甚至不算明锐集团的掌舵者,他要想掌握明锐,需要他站台的次数很多。
古辞辞见他回来,刚要开口:“陆……”
“我知道,你起的早,再去休息会,我十点约了孙工吃饭。”
古辞辞看着他,有些:“麻烦你了。”
陆之渊怕她不高兴自己在客厅,笑了笑,上楼了。
古辞辞见状,坐在沙发上久久沒有动,她不是能长久维持怨憎的人……
……
宋一一放学回来,见妈妈脖子上多了一條项链。
古辞辞配合的让他仔细看看:“好看嗎?”
他看不是看是不是好看,而是他在爸爸工作室见過它所有的制作過程,如今戴在妈妈的脖子上,爸爸送的?
“你爸爸送的。”
“更好看了。”宋一一又看了妈妈一眼,困惑的上楼,他们两人和好了?
……
和好算不上,只是有需要了,古辞辞会在陆之渊房间留宿。
陆之渊也会去她那裡不回来,逢年過节,他会去看望宋家老人。
现在的古辞辞知性成熟,对爱不爱看的沒那么重要。
陆之渊也不追求,她眼裡有谁、想着谁,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她還肯在他身边,肯让一一住在這裡,日子就很美满……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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