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地球生活日記
姚瓊拿着鏟子鏟了十多分鐘,就看見底下露出了一隻青紫色、完全僵硬了的手掌。
她微微蹙眉,對着屍體鞠了一躬,然後加速挖掘過程。
七八分鐘後,兩具已經凍到梆硬的屍體被姚瓊整齊地擺放在一邊。
根據她的經驗,這兩個人的死亡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週。冰天雪地的環境極大程度保存了屍體原貌,可以看出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從領口處還能窺見,他們身上都有大面積的紋身。
兩人的死因也很簡單,是槍傷。開槍的人手法非常熟練,一槍斃命,沒有多餘彈孔。
姚瓊心中再次對兩人說了句抱歉,旋即將他們身上的揹包從兩人身上扒下來。
揹包裏有乾糧、保溫杯、簡易工具包、藥包等爬山必備的裝備,但唯獨沒有帳篷和保暖睡袋。
見狀,姚瓊眉頭一皺。
緊接着,她又在另一個包中發現了一大袋肉條,和一包雪貂專用飼料。
這個發現讓姚瓊頓時將某條線連接了起來。
這兩個人一定是楊立德在找的人,不然他不會那天看見雪貂那麼激動。之前小野還和她提過,他覺得一個大廠高管完全沒必要因爲雪貂激動,因爲這玩意兒人工養殖的很多,喜歡的話買一隻做寵物就好。
所以,楊立德看見雪貂激動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知道,那意味着這兩個人就在附近。
但是,她現在僅僅只是把這三人的關係連了起來,但對於爲什麼這兩個人死在這裏、楊立德又爲何千辛萬苦跑來這裏找人,仍然一頭霧水。
不過她能確定,楊立德和他們的關係絕對見不了光,不然他完全可以報警找人。
且,如果不出她所料,這兩人的死多半和那個救援隊隊長脫不開干係。
姚瓊將兩名死者的包翻了個遍,什麼特殊的東西都沒有找出來。
這時,她突然反應過來,那個兇手既然已經殺了人,那死者身上顯眼地方必然肯定沒有什麼證據了。
於是,她將目光投向他們的身上。
他們倆穿的都是很普通的保暖服,一看就不是專業的登山者。
又或者說,他們也許根本沒打算來爬雪山。
經過姚瓊的仔細檢查,最後,她在其中一人的衣領後方摸到了一個硬塊。於是她想也沒想,就用小刀劃開了那裏。
一個小小的優盤掉了出來。
姚瓊斂眉將那個優盤拿起來,它的外型沒什麼特別,通體漆黑,一個logo也沒有,外觀做了防水防灰設計,看起來科技感滿滿。
她手邊沒有電腦,無法打開這個優盤,於是將它裝在了自己衣服的內兜。
接着,姚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這裏再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了。
最後,她替兩人蓋上帆布,遮住遺體,打算等下山後讓小野找可靠的人來收屍,順便再在周圍二次檢痕。
就在姚瓊做完這一切,從地上站起來時,她的耳朵動了動。
人踩在雪地上,真的很難不發出聲音。
“舉起手,轉過來。”
陌生的男聲在她身後遠遠響起。
姚瓊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她舉起雙手,緩緩轉過身,就看見那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果然是你。”姚瓊冷笑一聲。
舉着槍的救援隊隊長面無表情:“你,到底是誰。”
姚瓊看着他,淡淡道:“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我是他們的教練。”
“一個教練,好奇心未免太大了。”救援隊隊長冷冷說。
緊接着,他又說:“無所謂了,你是誰都不重要。”
“怎麼,你想殺了我?”姚瓊笑着問他。
很顯然,救援隊隊長深諳反派多死於話多的道理,他沒再和姚瓊兜圈子,直接扣動扳機,瞄準對象。
這個人的作案經驗顯然非常豐富,槍上還安了□□。姚瓊這時也能理解,他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殺了這兩個人的。
姚瓊神色冰冷,手中剛纔劃開衣領的刀子此時還隱祕的掛在她的手腕衣袖處。但人的動作再怎麼快,也很難快過子彈。
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快速跪地翻滾,對方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重新嘗試瞄準。
這裏剛經歷了一場雪崩,他根本不敢輕易掃射,不然很可能會面對二次雪崩的情況,到時候誰也跑不了。
姚瓊抓住機會,趁着他愣神的這一瞬,將手中的小刀甩了出去。
救援隊隊長野獸般的直覺讓他不再猶豫,同一時間,連開數槍。
當胳膊上傳來一陣疼痛時,姚瓊就知道,她中槍了。
可同時,隊長也撲通倒地。在他的大腿根部,深紅的鮮血汨汨涌出。
姚瓊不顧身上的巨痛,飛身撲了過去,將他的槍一把踢開,把人按在地上。
救援隊隊長的眼眶猩紅,一把抄起旁邊的石頭給了姚瓊一下。姚瓊被砸的眼冒金星,鮮血糊臉。但她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以牙還牙的也砸了對方一石頭。
姚瓊的力氣即便因爲受傷而打折扣,也不容小覷。
救援隊隊長直接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姚瓊根本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又給了他一拳,旋即飛快將身體朝後仰去,把剛纔踢開了的槍抄在懷中,對準他的頭。
要不是今天背受了傷,哪輪得到你開我的瓢。
姚瓊咬牙切齒的在心中罵了一聲,喘着粗氣。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嗡嗡”的聲音。一架直升飛機朝着姚瓊的方向直直飛來。
見狀,姚瓊終於鬆了口氣。
……
當遊驚霄看見渾身是血的姚瓊被人搬上飛機時,他急的怒火攻心,本就難以適應高原氣候的身體差點一閉眼氣暈了過去。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遊驚霄一邊蒼白着臉幫她清理傷口,一邊又氣又急的埋怨了一句。
姚瓊頂着滿是血的臉衝他翻了個白眼,模樣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她嘴硬道:“我還沒問你,你跑來這種地方是想找死嗎?”
遊驚霄氣的不想理她,沉默着幫她包紮傷口。
見他不說話,姚瓊抿了抿脣,乾脆扔下一句“我衣服兜裏有個優盤,你看看裏面是什麼”後,直接半暈半睡了過去。
看見女人陷入昏迷的沉靜面龐,遊驚霄半是心疼半是生氣地狠狠嘆了口氣。
當然,回報他的是自己差點閉氣暈倒,狂吸了幾口氧氣才緩了過來。
當姚瓊甦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見她睜開眼睛,旁邊陪牀的遊驚霄立刻按了牀鈴,呼叫醫生過來。
姚瓊眯着眼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看樣子是在醫院。
感覺身體十分僵硬,她剛想翻個身,就被遊驚霄按在牀上。
“脊椎骨折、右手手臂中槍、兩手手腕脫臼、腦震盪、各種大小傷口……”
遊驚霄淡淡陳述了一遍姚瓊的傷勢,然後說:“你還想動?想去哪?再去雪山上和人打一架?你怎麼這麼厲害啊,姚指揮。”
姚瓊:“……”
我懷疑你在陰陽怪氣,而且我有證據。
她本想反駁,但看見遊驚霄冷漠的眼神,她不由閉了閉嘴,旋即小聲道:“你這麼兇幹什麼。”
遊驚霄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一衆醫生護士涌了進來,遊驚霄被擠到了外面。
姚瓊的身體需要詳細的檢查,他沒再打擾,轉身走了出去。
躺在病牀上的姚瓊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抿了抿嘴角。
接着,老老實實聽醫生的話,接受了一通檢查。
等到醫生們離開後,遊驚霄再進來時,身後就跟了一串小尾巴。
凌霄、喬粟、宋一詞、小野、節目組的幾個工作人員,都跟着走了進來。
看見姚瓊躺在病牀上,喬粟和凌霄的眼眶率先紅了。
“姚教練,你脊椎受傷,怎麼不告訴我們,還挖了那麼久的雪,救了那麼多人。”凌霄撲過來,哭唧唧道。
喬粟蹲在病牀的另一邊,也是聲音沙啞:“您這也太拿身體當兒戲了。”
遊驚霄在旁邊跟着說了一句:“她就是喜歡拿身體當兒戲。”
姚瓊:“……”
我忍。
接着,宋一詞和工作人員們也上前噓寒問暖,宋一詞甚至差點跪在她牀前認乾親。
姚瓊:!!!
“別別別!使不得!”
衛珩因爲身體原因,現在還在病牀上躺着,不過他也託衆人通過視頻電話給姚瓊道了謝。
大家一起聊了會兒天,很快,遊驚霄就以她需要休息爲由,將衆人驅趕走了。
走之前,凌霄對遊驚霄道:“遊老師,我特別看好你和我們教練,我可是給你倆當過助攻的。你們將來要是結婚,一定要喊我喝杯喜酒啊。”
凌霄的話,讓遊驚霄陰沉了一天的臉色,稍稍放晴。突然就對這個間接導致姚瓊脊椎受傷的姑娘順眼了起來。
“一定的。”他對她微微一笑。
宋一詞也跟在旁邊湊熱鬧:“我也要我也要。”
遊驚霄一一答應下來:“好的,沒問題。”
待衆人走後,他重新進入病房。此時,小野正在和姚瓊談事。
“那個救援隊隊長還有楊立德都已經被我們控制了,現在也在醫院,有專人看守。”小野對她道,“不過,你找到的那個優盤是個加密優盤,一旦強行破解,裏面的資料會全部格式化。”
聞言,姚瓊蹙起眉頭:“你們國安總不會連一個優盤都解決不了吧?這水平……未免太次了。”
小野臉色微僵:“嘖!解決肯定是可以解決的,但是需要拿回去給專業人士看看。”
爲了給姚瓊儘快治療,他們現在是在離事發地點最近的某軍區醫院。這邊條件有限,根本沒辦法破譯密碼。
聞言,才送人回來的遊驚霄慢悠悠道:“我可以破譯。”
姚瓊連連點頭:“嗯嗯,遊老師很靠譜的。”話語中,不乏一絲恭維與討好之意。
小野:???
他不可思議道:“你昨天不是說你不行嗎?”
遊驚霄給姚瓊遞去杯子喝水,淡淡回答小野道:“昨天心情不好,看見那個優盤氣不順,所以不想破譯。”
小野:“……”
我可去你大爺的。
一旁的姚瓊默默縮了縮肩膀,安靜喝水。
冤種小野忍了又忍,拼命告誡自己,不可以對遊教授發火,不可以對棟樑發貨。
最後,他只撇下一句“那你等下過來破譯,警方在等着”後,便氣沖沖離開了。
小野走後,病房徹底恢復了安靜。
這時,姚瓊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絲不自在。
遊驚霄看出她耳根發紅,一言不發的收回她手裏的杯子。
姚瓊垂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在被子上亂掃,一會兒看看被面的印字,一會兒看看牀邊的白色花紋。
昨天趕去山上時,她的手機因爲進水徹底死機。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她只好用光腦給通訊錄現有的遊驚霄發了消息。
可她沒想到,遊驚霄居然親自出現在了那裏。
從他所在的基地到雪山,就算坐直升機也不可能那麼快。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她發消息時,已經到了附近。
他爲什麼而來,顯而易見。
病房裏安靜到針落可聞。
遊驚霄盯着姚瓊包着紗布的頭頂看了半天,最終敗下陣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也是他最近一段時間重複無數次的動作。
接着,他挨着牀沿坐下,對姚瓊道:“在看到你們遭遇雪崩時,我感覺我的心跳都要停了。”
姚瓊低着頭,咬着腮幫子不說話。
遊驚霄揉了把自己的頭髮,再次無奈嘆氣:“……姚瓊,我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我看你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了。你——”
這時,姚瓊小小聲反駁:“怎麼可能數不清,我又不是經常受這麼嚴重的傷。”
“……”遊驚霄簡直要被她氣笑。
他故意擡高聲線,冷冷道:“怎麼,非得我一次一次統計給你聽嗎?”
姚瓊頓時不敢頂嘴。
其實,遊驚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他在她面前,唯一會生氣的時刻,只有她負傷的時候。
因爲她捨己爲人、因爲她爲了勝利不顧一切,因爲,她不珍惜自己。
遊驚霄許久沒有說話。
姚瓊被這股沉默壓的心裏壓力山大,半晌,她終於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擡起了頭:“我……”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摟進了懷裏。
姚瓊登時睜大眼睛,渾身僵硬起來。
男人的懷抱十分溫暖,帶着淡淡的茶香,瘦削卻有力。
“姚瓊。”
遊驚霄叫她的名字。
姚瓊動也不敢動,悶悶應了一聲。
“抱歉,我不該和你發脾氣。”
他低聲道。
這回,姚瓊慌了:“怎……怎麼會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遊驚霄將臉埋進她的頸側,輕輕道,“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卻還指責你……抱歉,都是我的錯。”
慢慢的,他的聲線逐漸帶了鼻音:“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我能保護你,我一定第一時間衝上去。”
“我知道,”姚瓊小心翼翼安撫道,“我相信。”
“可是我沒辦法參與那麼多劇烈的活動,”遊驚霄低落至極,“如果可以,我也想陪你一起;想盯着你,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低落的聲線讓姚瓊心中一酸。
她不由嚥了口吐沫,磕磕絆絆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
她話還沒說完,遊驚霄接話說:“是嗎?我的心意你領了嗎?”
姚瓊連連點頭:“領了領了。”
“那就好。”
遊驚霄放開她,重新坐直身體。
他如星空般黑亮的眸子緊緊看着姚瓊,認真道:“謝謝你接受我,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姚瓊:“……?”
你在說什麼爲什麼我聽不懂。
遊驚霄面龐含笑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道:“好了,我該去破解優盤密碼了,等會兒再來找你。”
說着,他還上手捏了下姚瓊的臉頰,然後帶着笑意快速離開了病房。
半晌,姚瓊:??????
她人都傻了。
雖然遊驚霄已經離開許久,可她頭上與臉頰上的觸感卻久久不散。
終於,姚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心意領了。
心意……
領了……
他的心意,不就是……
!!!
被這個傢伙耍了!
姚瓊氣的錘了下牀。
病房外,遊驚霄靠在房門旁的牆上,平緩了一會兒自己的呼吸。
聽到裏面恨恨的砸牀聲時,他不由低頭無聲地笑了笑。
當然,他不會傻到真的以爲姚瓊這就接受了他的心意。只是,面對她這麼遲鈍的性子,他不時常下點猛藥,她恐怕能拖到兩人垂垂老矣。
偷摸在門口笑夠了以後,遊驚霄悄悄挪動步伐,走出了這層特護病房。
在等電梯時,他碰見了從旁邊出來的秦烈。
看見遊驚霄,秦烈震驚了片刻,旋即又很快恢復正常。
“遊老師,好久不見。”他衝他伸出手,兩人微笑着打了招呼。秦烈沒問爲什麼遊驚霄在這裏,他心知肚明。
“好久不見。”遊驚霄淡淡笑道,“聽說,你工作室出了問題?”
秦烈神色微僵:“沒什麼事,很快就能解決。”
按照楊立德的狀況,別說給他投資,他能自保就不錯了。不過好在他走了還會有新人頂上他的位置,秦烈只能祈禱,對方不是楊立德這種渣滓。
遊驚霄笑了笑:“我們也是朋友,你有困難的話儘管可以告訴我。”
秦烈被他的態度激起了一些逆反心理:“哦?可是我的需求很大的。”
遊驚霄面不改色:“說來聽聽。”
秦烈故意報了一個他們報給北極熊的最高數額。
聽完,遊驚霄頓了頓,旋即道:“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話,送合同給我,我帶資入股你的工作室。”
一時間,秦烈竟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嘴硬,還是真的有這麼多錢。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有需要的話,一定找你。不過我現在要去看看阿瓊,空了再聊。”
說完,他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開。
阿、瓊?
叫的這麼親熱?
遊驚霄心中原本的喜氣被對方瞬間沖淡。
他盯着他離開的背影,控制自己去攔住他的想法,然後進了電梯。
要給姚瓊空間。
他告誡自己。
追的太緊,人跑了才得不償失。
經過重重登記後,秦烈來到了姚瓊的病房。
清晨的陽光正好打在她的臉上,給她精緻的五官鍍了層閃閃發光的金色弧度,美好的像是一副不能輕易觸碰的名畫。
姚瓊聽到了門外的動靜,看見秦烈人影,便揚聲道:“秦烈?你怎麼來了。”
聞聲,秦烈回過神,走進病房。
“我來看看你,”進了病房,他的五官也被染上金色,“又被你救了一命。”
上一次,還是他們第一次見的時候。
姚瓊臉上掛起笑意:“是我應該做的。”
看着她彎起的嘴角,秦烈默了許久。
姚瓊也知道秦烈本就不善言辭,於是沒有強行搭話,也安靜地看着他。
兀地,秦烈臉上浮現些許疲憊笑容。
姚瓊眨了眨眼,問:“你怎麼了?”
秦烈默然。
他該說什麼?
他該怎麼說?
要如何開口,纔不會破壞這段關係?
地上被窗外梧桐葉打的細碎的光斑隨風輕輕晃動,一如他搖擺不定的心情。
最後,秦烈什麼也沒說。
他衝她笑了笑,道:“我沒事,就是有些心疼你的傷。”
聞言,姚瓊毫不在意地擺手:“真的沒關係,舉手之勞罷了。”
“還是要謝謝你,”秦烈淡淡笑着,眼尾的褶皺加深,眉頭卻不自覺鎖起,“姚瓊,真的很感謝你。”
他說。
謝謝你在那個雨夜出現。
我永遠記得關於那晚的一切。
溫暖的蛇湯、你瘦弱的脊背、瓢潑大雨。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深刻,牢牢印在我的心底。
以後,以朋友的身份,永遠相處下去吧。
姚瓊的傷恢復的很快,快到軍區醫院的醫生們震驚到以爲是儀器出了問題。
和她一起被送來的一些傷員還躺在病牀上,嘗試下牀拄拐挪動步子,她已經生龍活虎地滿花園溜達了。
“你是說,他們販毒?”
辦出院的時候,許久不見的小野出現在醫院裏。
他點了點頭,神色冰冷:“這幫人就是狗咬狗,一切下場不過是自作孽。”
原來,楊立德明面上的身份是北極熊高管,可暗地裏,他還從事毒品銷售的勾當。
一個月前,華國警方臥底揪出了一整條毒品銷售鏈,把楊立德的上下線全部抓了進去。而他因爲行事謹慎,竟然十分幸運的逃過一劫。按理說,他當時就該連夜買機票逃亡國外,可國內多年來經營下來的一切,都讓他捨不得離開。
就在這時,兩個小夥子聯繫上了他,告訴他,他們手裏有他犯罪的證據。楊立德這才知道,原來他下線的某個隱蔽窩點,沒被發現。而這兩個人是那人的馬仔,兩個窮鬼大着膽子進了那裏,偷了一堆東西出來,其中就包括那個優盤。
他們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卻以此爲由要挾楊立德,拿錢贖貨。
因爲兩人獅子大開口,加上證據不足,楊立德遲遲沒有答應。可就在他猶豫之際,那兩個人與他失去了聯繫。他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們在幾天前去雪山腳下原住民那裏抓雪貂,結果自此一去無回。
楊立德直道老天開眼,將他的祕密徹底掩藏。
可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於是召集一批乙方和老朋友,以爬山爲由,去挑戰極限。他自認這樣的藉口天衣無縫,哪怕被警察詢問,只要他們沒有證據,就拿他沒轍。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隊伍裏,竟然藏了個復仇者牛世斌。
更沒想到,還有姚瓊這麼個警惕的傢伙。
而最戲劇化的,就是那個救援隊隊長。
那兩個馬仔是他殺的沒錯,原因很簡單,窩裏鬥,爲錢反目成仇。
他們三人是中學同學,一直關係很好。救援隊隊長利用自己的身份,給他們擺平了不少事。可這兩人卻因爲偷東西發財後,疏遠了老同學。因爲他們賣的不是別的,就是毒品。
救援隊隊長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在外面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因爲還不上,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兩名死者身上。而他們自然不肯去填隊長這個無底洞,三人起了爭執,於是隊長乾脆把兩人給收拾了。
反正,雪山可以掩藏一切罪惡。
聽完整個案件,姚瓊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
小野繼續說:“還有,你找到的那個優盤,裏面的東西真的不老少,有不少名人高管都被牽扯進去。”
他望天感嘆:“近五年最大的一次掃黑掃毒行動,已經圍繞着它展開了。”
聞言,姚瓊心情好了不少。
這時,搖着輪椅的老程被護士推着進來。
他看了眼姚瓊,說:“傷勢恢復的不錯?”
姚瓊衝他得意一笑:“比你強。”
老程無奈搖頭:“遊教授一走,你就這副嘴臉。”
前幾天遊驚霄在的時候,姚瓊半點不敢表現自己,生怕對方涼涼說上一句:“你可真厲害,不如去西南和最近頻發的泥石流對抗一次,看看這回幾天能好。”
昨天,遊驚霄因爲實驗室的再三催促,只得啓程離開。他一走,姚瓊登時變成了出籠的鳥兒,繞着花園跑了三大圈。
她都快憋死了。
“好了,我們該走了。”這時,小野收拾好行李,走過來叫兩人出發。
只不過,他們去的目的地不一樣。
小野老程結束了他們的任務,要回總部報到。
而姚瓊,則馬上要和軍中一批優秀的戰士一起啓程,前往a國,參加十天後的國際軍事比武競賽。
在機場,上飛機之前,老程看了眼姚瓊,認真對她道:“本來這次我該和你一起參賽,可惜沒機會了。
答應我,把我還有我們那兩個受傷的同志的那一份,一起贏回來。”
瞅着他嚴肅的神情,姚瓊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信誓旦旦。
半年後,華國,京城,某駐京部隊大禮堂。
今天,在這裏,將爲五名優秀軍官,舉行一場非公開的授銜儀式。
前來觀禮的,無不是胸前掛滿獎章的大佬,以及各種常在新聞聯播上看到的熟悉面孔。
軍中大佬講話過後,全場掌聲雷動。
在莊嚴的進行曲中,第一個上場的姚瓊穿着一身嶄新筆挺的軍裝,步伐堅定的走上了禮堂舞臺。
她所走過的路上,兩側整齊地站着兩排儀兵,挺胸擡頭地注視着她的背影。
在頭髮花白的大佬面前站定後,姚瓊衝他敬了個軍禮。
老人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收起笑容,嚴肅地拿起旁邊托盤上的肩章,緩緩給姚瓊戴上。
當兩槓四星的肩章掛在了姚瓊的軍裝上後,她不由重新生出了許久未有的責任感。
“姚大校,”授銜結束後,老人臉上重新浮現笑容,“感謝你在這段時間裏,爲國家榮譽做出的貢獻。”
姚瓊面容沉着,再次敬禮。
姚瓊的授銜儀式結束後,又有四人依次上臺接受了授銜。接着,他們在老人的帶領下,敬起軍禮,許下錚錚誓言。
結束後,姚瓊與其他四人一起走下主席臺。
在萬衆矚目中,姚瓊看到坐在另一方陣中的遊驚霄。
禮堂的頂燈十分明亮,照出他溫和的笑容。和旁邊一衆或是白髮或是禿頂的人比起來,他顯得那麼出挑顯眼。
然而,姚瓊只正了正軍裝,微微頷首,旋即面色嚴肅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見狀,遊驚霄無奈搖頭。
穿上軍裝,又成了記憶中姚指揮的樣子了。
那天的夕陽下,一抹綠色背影和一道白色背影相攜離去。
“你現在的職位可比我高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得儘快趕上纔好。”
“嘖……”
“你說,我主導研發的那顆新衛星,叫什麼好?”
“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那不如,叫穹霄吧,怎麼樣?”
……
……
“咳,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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