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早讀過後的大課間，李莊生嘆息着趴在桌上。
“怎麼了，一大早就嘆氣？”
隨着“砰”的一聲，祝枝雪的關切也隨之而至。
“我感覺我不乾淨了！”李莊生長嘆。
“哪裏不乾淨？”
“嘴巴不乾淨，這張嘴我不想要了！”
祝枝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綠箭：“多大點事，口香糖要不要？”
李莊生隨手塞進嘴裏，嘟囔道：“這不是口香糖能解決的事……”
“誒，要不要？”李莊生說着又拿出一塊麪包，丟到林月花桌上。
“不要。”
林月花看了眼祝枝雪那整個都壓在桌上的胸脯，皺了皺眉，起身離開。
“爲什麼麪包不給我呀？”
祝枝雪在李莊生肩膀上一拍，很不高興。
“哦哦，不好意思，那你喫吧。”李莊生轉而將麪包拿給祝枝雪。
“哼，把別人不要的給我是吧？”祝枝雪怒容更甚。
李莊生便從桌肚取出第二塊小麪包：“這個給你吧！”
“我纔不要，爲什麼不是先給我？”
祝枝雪眼睛一瞪，氣鼓鼓地拍案而走。
李莊生無奈地垂下頭，把兩個麪包都收起來。啥情況，高中女生的攀比心也太強了吧。
“你現在這麼閒，爲什麼不背幾個單詞？”林月花上完廁所回來，冷冷地提醒。
“伱說的有道理，我得發憤圖強！”
李莊生將自己原本的座右銘隨手撕下，寫了個新的貼上去：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光陰惰寸功！
“寫得不錯。”林月花淡淡挑眉，這種面子工程並未博得她的好感。
“你的座右銘也不錯，這是什麼？”
李莊生瞄了眼那熟悉的清華校歌。
“不告訴你。”
“別這麼小氣嘛，告訴我又怎麼樣！”
林月花嘴角一抿，似乎是想笑，但始終板着臉：“你要是能把模塊五之前的單詞全背下來，我就告訴你。”
“五本書？這我得背到什麼時候，先背一本書行不行啊……”李莊生雙手合十，眼巴巴，“背完模塊一就告訴我行不行，給點動力咯！”
“那……也可以。”林月花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
這都可以……
李莊生眼睛一亮，欲圖進一步討價還價：“那先背一單元的……”
林月花不悅地皺眉：“不行，快點背，不然我不管你了！”
“好好好……”李莊生悻悻地從桌肚裏掏出一本英語課本，又把小麪包拿到林月花桌上，“我背書，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消滅掉？這是肉鬆的呢，超級好喫的！”
“爲什麼，要給我喫這個？”林月花眼神透着警惕。
“你督促我學習，還耽誤你時間，我過意不去啊。”李莊生臉上一本正經地解釋，“總是這樣，我心裏會越來越愧疚，學習效率就會下降！所以，我請你吃麪包，是爲了消解我內心的愧疚感！”
“……你，真要給我？”
林月花盯着麪包看了許久，喉嚨微微滾動，語氣帶着一絲試探和猶豫。
李莊生見此一幕心裏苦笑，幹嘛這麼小心翼翼的，難不成我會騙你啊，還是說你被人這麼騙過？
“真的！”李莊生把包裝撕開，雙手遞到林月花面前，一清嗓子，“陛下，請用膳！”
“噗……”林月花差點沒忍住，接過麪包，連忙又板起臉，“之前沒見你這麼活潑。”
李莊生注視林月花的臉，灑然一笑，眼神蘊含奕奕神采：“人都會變的嘛……我現在不是當初的我了！”
林月花怔了怔，這溫柔而又堅定的眼神讓她心裏微微一動，她立馬低下頭：“哼，明明連交併補都不會……”
“瞧不起誰呢，交併補我還是懂的。”李莊生臉色不太自然地嘟囔，擰開一瓶百事可樂，“這可樂你也喝了吧。”
“不用了……”
“你不喝我可樂，是不是以後不想認真教我學習了？”李莊生反將一軍，“你信不信我告範老師？”
林月花無奈，但在破窗效應之下，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雖說可樂是垃圾食品，但對於瘦得跟猴似的林月花來說，碳水也是好東西。
李莊生欣賞着林月花的喫相，心頭微微一暖。林月花其實是個小喫貨，別人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我這還有一個麪包，幫我一起消滅了吧！我剛剛也吃了兩個，都飽了。”李莊生笑眯眯地把剩下的麪包放進林月花桌肚，“誒，你喫相挺可愛的嘛！”
“噗，咳咳咳咳咳……”
林月花一嗆，旋即劇烈地咳嗽起來，小臉咳得通紅。
李莊生連忙獻上抽紙：“哎呦，沒事吧？”
“背！書！”
林月花咬牙切齒。
“哦哦……”
……
中午，天氣陰沉，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李莊生在食堂打了兩素一葷，味道還行，就是米飯有點硬。
他看見林月花了，但沒有上前搭訕。對方是屬刺蝟的，一下把步子邁大了，容易往回跑。
身前傳來“啪”的一聲：“呦，感覺你最近精神不錯啊！”
李莊生聽聲音就知道對方是誰，他擡起頭，果然是祝枝雪那明媚的笑臉。
“是嗎，我感覺最近都快累死了……六點鐘早自習，你說這是人該受的罪嗎？”李莊生聲音憤憤，這是他的真心話。
“哈哈哈哈，大家不是都一樣！都過來這麼久了！”祝枝雪哈哈大笑，然後盯緊李莊生的臉，“感覺就是你請假之後……嗯，也不對，你請假前一天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李莊生心中一凜，乾笑道：“怎麼，你是覺得，我不是我了啊？”
祝枝雪搖搖頭：“我就是感覺你……開朗了一點，不像原來那麼沉悶，好像，也成熟了一點……但你還是你啊。”
“你確定？”李莊生玩笑道，“你看仔細了嗎？我現在說不定是被某個妖怪佔了身體哦！”
“不，雖然變了一點點，但你就是你，這點我可以肯定！”祝枝雪堅持。
李莊生詫異，沒想到祝枝雪會這麼輕易地看出他的變化，但不知道對方爲何如此肯定他就是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搞不懂。
“開朗一點不好嘛，這就是青春啊，天天那麼陰沉幹什麼？”
李莊生咧開嘴笑，重生帶來的新鮮勁還沒過，他對周圍的一切還帶着“隔岸觀火”的角度。
從二十六歲看十六歲，感覺沒有什麼是不美好的。李莊生看着周圍熙熙攘攘、青春洋溢的同學，想着自己也是他們的一份子，就忍不住想笑。
青春就是這樣，儘管什麼都沒有，但總是莫名感覺未來大有可能。
或許是因爲時間吧，青春不是一無所有，他擁有着最寶貴的、最無憂無慮的時間。
何況對於李莊生來說，重生前糾結於胡夢蝶，糾結於父母，糾結於婚姻，糾結於世俗……而這一切的憂悶，在重生之後統統消失了。
他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他可以只是個學生，他還可以盡情彌補當年沒有做到的遺憾。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少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李莊生興致勃發地吟完一句詩，起身抓起一旁的雨傘，招呼祝枝雪，“走了，回班！”
“誒，胡夢蝶？”祝枝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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