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沒有啊，是你想多了。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沒什麼。”李莊生搖頭否認。
“你這樣子，好像欠人傢什麼東西沒法還一樣！”
“哈哈哈，我能欠什麼東西？”
兩人小小的爭執了幾句，還是以秦鸞玉的作罷而告終。她自然爭不贏李莊生的，對方硬說沒事，她也只能當做沒事發生，只是心裏很在意。
李莊生帶着秦鸞玉去寺廟裏看了看佛祖。
其實真的沒有什麼，李莊生從一開始就覺得，這種事情也不是非常重要。
但是這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讀完一個結局不完美的長篇故事，那種意猶未盡感，那種悵然若失的茫然感……好像失去了什麼，但仔細想來分明什麼都沒有失去。
李莊生感到渾身慚愧，秦鸞玉怎麼會喜歡他呢，怎麼會喜歡他這種貨色？他感覺自己對不起對方的感情，他更爲自己讓其失望而感到抱歉。
應該早點在羣裏說，他有女朋友了，他結婚了。
這樣的話她就不會抱那麼大的希望，然後再讓她尷尬地立場。
這樣的話，李莊生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份尷尬，他就永遠不會有這份愧疚感。
他實在是沒有做好，回想上次見面，李莊生心裏就渾身刺撓，好像身上某個地方癢，再怎麼抓都抓不到癢癢肉。
其實，即便秦鸞玉喜歡他又能怎麼樣？他和“楚村長”很熟，但是再熟也不過是網絡好友，更何況是第一次認識的“秦鸞玉”。
他對秦鸞玉沒有那麼多的感情，至少遠遠不像秦鸞玉喜歡他一樣喜歡人家。他也對此感到慚愧。
秦鸞玉對他而言，就像是春天的微風，夏天的蟬鳴，秋天的明月……只是在恰當的時機出現的恰當的小美好。
春風秋月本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怎麼偏偏就獨美於他家了？真的是感覺到不舒服，好像欠了她什麼似的。
明明什麼都沒有欠她的！
但是她喜歡你啊，她打扮成小說女主的模樣，開着一輛法拉利復刻你自己小說的名場面……你卻結婚了。
是不是太對不起她了？
寺廟裏，佛祖寶相莊嚴。李莊生漫不經心的閒逛，甚至還破天荒地跪在蒲團上磕了個頭。
他磕完頭纔回過神，自己居然給泥塑的佛祖跪拜了。
奶奶的，真的虧死了，居然趁我走神，讓我給你磕頭！要麼你給我磕回來吧？李莊生心裏碎碎念，還是感覺悶悶的，不太舒服。
瞧我這龜龜的思想，只是因爲她喜歡我，我就要對她負責嗎？不負責就是對不起她？你可真是自以爲是！
李莊生深吸一口氣，心裏依然天人交戰。
“喂喂，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秦鸞玉拉了拉李莊生的手。
兩人出了寺廟，找了個涼亭坐下休息。秦鸞玉跟李莊生閒聊，聊着聊着忽然說：“我們再玩一次飛花令吧！”
“行啊，你先我先。”
“你先來，我贏了，你還是得答應我一件事！”
“好。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嗯？”李莊生說完愣了一下。
“幹什麼！”秦鸞玉別開臉，“你今天又沒說不準用《葬花吟》！《葬花吟》我用了你就不準再用了喲！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
李莊生便沒有在意了。
兩人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秦鸞玉背完《葬花吟》，果然又不講武德地背起了《桃花行》。
或許是心事重重，李莊生並沒有任何感覺，任由對方耍賴，隨口接下。
李莊生：“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秦鸞玉：“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遇春。”
李莊生一愣，似乎從某種迷茫中驚醒。他猛然擡頭看向秦鸞玉。
“怎麼，接呀。”秦鸞玉見狀大喜，以爲是李莊生撐不住了，於是連忙說，“三二一，好了你輸了！你輸了！”
“呵呵呵……嗯。”李莊生低頭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笑容，輕輕說，“嗯，我輸了。”
“好耶！”
見李莊生終於開口認輸，秦鸞玉大喜過望，立刻歡呼起來！
“我輸了，你想要我做什麼？”李莊生收斂笑容，平靜地望着秦鸞玉。
逐漸從勝利的喜悅裏冷靜，秦鸞玉咳嗽一聲，重重地瞪着李莊生：“咳咳，願賭服輸，我要你今天不準不開心了！”
李莊生歪了歪頭。
秦鸞玉站起來按着李莊生的肩膀，故意露出兇巴巴的表情：“我要你今天不準再想別的事了，不準不開心！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要開開心心地陪我玩！聽見沒！”
李莊生依然呆愣了好一會兒，方纔怔怔地點頭：“好，好……”
“走吧，那我們下山吧！”秦鸞玉小臉微紅，說完這些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道，“其實我也不想在這裏逛了，你沒有必要帶我來這些景點，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坐聊聊天也挺開心的！”
李莊生默然地跟在後面。他今天包了一輛車，300塊錢一天。本想下午去別的地方，但看樣子旅程要提前結束了。
他暗暗地想，是他煩悶的情緒沒有藏好，敗了秦鸞玉的興嗎？
但是他觀察秦鸞玉的臉色，對方沒有絲毫的不悅。
兩人坐車回到城裏，在秦鸞玉的堅持下，還是在肯德基裏簡單解決了午飯。
“對面那個小學，就是你過去上學的地方嗎？”秦鸞玉喝完杯中最後一點果汁，伸了個懶腰。
“對啊，實驗小學……我母校。”李莊生點頭。
“我想看看你的學校！”秦鸞玉說。
“我們學校沒什麼好看的，很小的。”
“我想看，我想多瞭解你一點！”秦鸞玉咳嗽了兩聲，“我好奇其他小學是什麼樣子的，我感覺比那些景點好看！”
李莊生目光詫異又古怪，想了想還是微笑點頭：“行啊，那我帶你去看看。”
秦鸞玉立刻起身，行動力超強：“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可是這個時候放假了，進得去嗎？”
“放心啦，進得去。後面有堵牆壞掉了，我們可以鑽進去。”
秦鸞玉聽罷便拉着李莊生出門，離開肯德基，兩人立刻走進了炎炎夏日。
李莊生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爲他之前進去過。在他記憶中，小學後面的圍牆斷了一節石柱，瘦一點的人就可以鑽進去。
那一截石柱斷了好久才修上，至少，在李莊生高中畢業的那一年夏天，圍牆還是有空的，因爲那年夏天他進去轉過。
果然，在熟悉的地方，李莊生找到了圍牆的石柱斷裂處。
“果然可以進去！”秦鸞玉又驚又喜，立刻喜滋滋地跟在李莊生身後鑽進學校。
入眼的第一個建築是學校小操場，看着不大，也沒有跑道，地上鋪着是彩色的方塊水泥磚。
“這是我們學校的操場，很小吧，確實小，你看地上的方塊格子，我們做操的時候，每人空兩三格站隊……你看操場後面，那是小店。小店一下課就擠滿了人，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擠在窗戶口買東西……每個人都阿姨阿姨的叫喊，希望阿姨先接自己手上的錢。”李莊生介紹。
“兩個窗戶口，感覺也不是很小？”
“但是我們學校人多啊，每個年級都有三四百人呢。我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年級四五百人。”
“哇，這麼多人，好厲害！”
“哈哈，是啊，當時倒是沒感覺，只是覺得教室很擠，一間教室七十個人……”
“這麼多！”
“對，而且教室還小，超級超級擠，三四個桌子並一起，走道非常窄！前後桌都是前胸貼後背的那種，哎，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一會兒帶你去看看。”
秦鸞玉神情慼慼：“哇，那還真是艱苦……”
“所以你能理解吧，每次來買東西都是一場戰爭，預備鈴之前要到教室，下課時間實際上只有八分鐘，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給阿姨塞錢。”李莊生說着說着笑了出來，想起了童年的趣事，“誒我跟你說，有一次我來買東西，被一個人擠開了，然後我一生氣，把錢往他手裏一塞，搶了他買的辣條就跑！他一直追我追到教室，然後被我們老師攆出去的，因爲他不是我們班的。哈哈哈！”
李莊生說着說着眉飛色舞起來，即便過了很多年，他想起來還是頗爲得意，感覺自己真是佔了一個天大便宜！
秦鸞玉抿着嘴笑，她很開心見到李莊生這樣的一面，她也很喜歡李莊生說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在空曠的操場上轉了一圈，前往教學樓。正值暑假頭幾天，整個學校一片寂靜，連老師都沒有，兩人踏在樓梯上的腳步聲清晰可聞，在樓梯間內迴響。
“我們小時候，天特別冷。”李莊生說，“當時一到冬天就下雪。你是江南人，可能沒什麼感覺，我小時候，雪最厚都要到我膝蓋了。有一次，元旦放假回來，走廊上、樓梯間到處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學校不找人清理嗎？”秦鸞玉認真地問。
“找人清理，多費錢啊！”李莊生笑了，“學校有免費勞動力的！”
“誰啊？”
“我們啊！”李莊生挺胸指了指自己。
“誒？”秦鸞玉沒反應過來。
“你們國際學校應該沒有，但我們普通學校，一般都是學生打掃衛生的哦。”
“我知道知道，這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嘛！”
“差不多吧，當時我們要剷雪，你知道是怎麼鏟的嘛？我們從教室裏拿出小黑板，壓在地上一路向前推……結果因爲地太滑了，我還摔了個四腳朝天……哈哈哈哈，諾，就是前面那塊地，不僅僅是我，很多人都摔了。你是沒看見那個場面，一個接着一個的摔啊！哈哈哈！”
“那你摔的，疼不疼啊？”秦鸞玉眨巴着眼睛問。
“不疼。”李莊生愣了一下，“冬天穿的厚，應該不太疼吧。早忘了。”
兩人走着走着，李莊生突然停下，透過窗戶，指着旁邊教室：“這就是我五年級的教室。”
秦鸞玉伸長脖子好奇地看了看。
“我小學的時候個子矮，總是坐前幾排。”李莊生說，“因爲座位是按照身高排的，我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到五年級，一直和同一個女生做同桌。”
秦鸞玉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女生啊，漂亮嗎？”
“還挺漂亮的。”李莊生低眸笑道，“當時我有點喜歡人家，但一直不敢跟人說。”
“那看來，是挺漂亮的咯！”秦鸞玉挑起眉，拉長了聲音嗎，語氣酸酸的，“你小學的那個女同桌，比我還漂亮嗎？”
李莊生笑着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腦袋：“怎麼會呢，你比她漂亮多了，你要是在我們班，那絕對是班花，全班男生都喜歡你！”
“從二年級到五年級都是同桌……”儘管得到了李莊生的肯定，但秦鸞玉並不開心，語氣反而更酸了，“你那個同桌說不定也喜歡你哦！哼哼，你女朋友知道這件事嗎？”
“哈哈哈哈，這你可猜錯了。我同桌不喜歡我，她只喜歡找我妹玩。”
“你妹……”秦鸞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哦，校草是吧！你妹長得有多帥啊！”
“反正比我有女生緣，經常被女生要微……要聯繫方式。”李莊生聳聳肩，“你想見她的話，一會兒去我家坐坐吧。她這個時候應該在房間裏跟豬一樣躺牀上睡午覺呢。”
“好啊好啊！”秦鸞玉開心地點頭，然後又盯着教室看着半晌，嘆了口氣，“哎……我要是你同桌就好了！”
秦鸞玉撅着嘴巴，望着教室裏的空桌位，眼中透着些許羨慕。她心想，我要是他同桌的話，他肯定就喜歡我了。
她對自己還是蠻有自信的，從小到大好多男生喜歡她，給她帶零食，給她送禮物。不過她一個都不喜歡，感覺他們太幼稚了。
雖然李莊生有時也會露出些許幼稚的一面，不過秦鸞玉卻覺得那很可愛，很有意思。
“幹嘛要和我做同桌？”李莊生笑。
“跟你做同桌，肯定很開心啊！”秦鸞玉一甩辮子，理所當然。
“哈哈，你倒是看得起我。但我小時候，很傻缺的。”李莊生低眸，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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