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李莊生道貌岸然地別開臉。
林月花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在撒謊。這麼想不僅是因爲那篇小說，林月花能感覺到他看自己的頻率比之前高了不少。
她想到了那篇《君向瀟湘》。她看過好多遍，每一次想起那內容，心中都會涌現出一種莫名奇妙的惆悵感。
李莊生說，那是源於一個夢，他們的開始都是源於一個奇怪的夢。這樣的說辭太奇妙了，從唯物角度上說，這個夢真的很扯。
可那真的是隻是一場夢嗎，她是夢中的女主？如果這只是一場夢，那未免也太離奇了。她感覺自己真的有可能按照李莊生夢境中的故事去發展，夢中女主的言行舉止和自己也太像了，好像就是現實中的自己。
林月花有時候會想，李莊生莫不是預知了未來？可李莊生一口咬定就是一場夢，林月花只能暫時將其歸結爲靈異事件。
至少，她是這場靈異事件的受益者。
能遇到這樣的李莊生，真是太好了。
課後，祝枝雪把李莊生拽出教室。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莊生，臉上氣的要死。
“她今天怎麼又穿那一身啊，她是故意的吧，真……她就是故意的！”
祝枝雪使勁地跺腳，硬是把“真不要臉”給憋了回去。
哪有這樣不要臉的人，你還穿上癮了！祝枝雪昨天嚥下那口氣，還是因爲她覺得一套衣服總要換洗的，林月花總不能整天穿着，最多偶爾穿來學校……誰知道第二天還是這一身！
絕對是故意的！想挑事是吧？想來和我戰鬥是吧！
李莊生臉上苦笑，嘆了口氣：“我一開始就問了，她說她有兩套，換着穿的。”
祝枝雪一窒，無言以對，可是憤懣難平，只得恨恨地重複：“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也算是故意的吧……李莊生心裏倒是不否認。
祝枝雪緩緩攥緊拳頭，送走了胡夢蝶，又來了林月花！本來有李休羽在虎視眈眈預備搞事情就夠煩的了！
真是可恨，爲什麼那麼多人要跟她搶男人，這些死賤人能不能死一死啊！
祝枝雪心中煩躁，可理由偏偏說不出口。李莊生心知，她也心知。但她偏偏就是不能說出來。
一般遇到讓自己不爽而又說不出口的事情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不佔理。不佔理的事情，最讓人無能狂怒。
林月花爲什麼不能穿水手服？因爲李莊生的《君向瀟湘》，因爲林月花很適合水手服，她穿起來很漂亮。
自打祝枝雪從胡夢蝶那裏聽說了女主藍貞馨的原型是林月花後，她內心就對林月花更加記恨，特別是那篇小說，更是再也不看。
那篇小說寫在兩人交往之前，但像是她祝枝雪的恥辱柱，是釘死她的十字架，她就像是架子上被公開審判的妖魔鬼怪。
那不是小說，那分明是情書。即便李莊生後來也給祝枝雪寫了一篇，可是她的內心依然不能滿足。再寫一百篇也是一樣的！
李莊生知道祝枝雪的不滿，他望着對方的臉色，內心也有些焦躁。
林月花穿什麼衣服是她的事情，我總不能把人家衣服扒下來不准她穿吧。你這樣跟我說也沒用啊。
“好吧，我會讓她以後不要再穿這衣服了。”
“不……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祝枝雪虛僞地否認。
“沒事，我也覺得她穿那衣服不好看，而且在校高中生穿水手服，也有點不三不四的，不像正經學生。”李莊生對祝枝雪笑了笑。
……
中午，李莊生出去買了電風扇，偷偷摸摸地帶到了藝術樓，只可惜祝枝雪有個朋友過生日，被喊出去喫飯了，並沒有和李莊生一起。
李莊生一個人在五樓的教室裏面調試了一下，電風扇還挺好用，便翻了出來，回到班級。
他有點困，想要睡一會兒。既然祝枝雪不在，不如回班級睡。空曠無人的教室，不是睡覺的好地方。
走進班級時，中自習的時間已經到了，班上鴉雀無聲，幾乎所有留在教室的學生都趴在桌上睡覺，唯獨林月花尚有精神，默默地翻看着《紅樓夢》。
“看哪兒了？”李莊生輕聲問。
林月花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書頁的位置，正是第五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
李莊生點點頭，不再說話。眼睛一撇，無意中看見了〖終身誤〗一詞：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他微微一怔，不做他想，迅速收回了目光。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那朵被他扔掉的蓮花，那晚月色朦朧。讓他記起了林黛玉的“冷月葬花魂”。
不過林月花不是林黛玉，她不會哭哭啼啼的。李莊生心想。
“我睡一會兒。”
李莊生趴在桌子上，輕輕地說。其實這句話毫無必要，就像是回家的一句“我回來了”。
林月花看了他一眼，輕輕“嗯”了聲。
太陽還真是刺眼，李莊生歪了歪脖子，從桌肚裏掏出一直沒有帶回家的校服外套，蓋在頭上。
林月花看了眼校服上的兔子補丁，淡淡地將目光移回到書本上。
很快，李莊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在高考之後一直悶在家裏，家人要帶他和妹妹去雲南旅遊，他死活不肯去，只是催促他們自己去。
李明華專門請了假，但見李莊生油鹽不進，只好就近去蘇州玩了幾天，留李莊生一個人在家。李莊生就在家整天沒日沒夜地看動漫打gal，晝夜不分，閒暇時就一發月牙天衝。
李莊生以爲，拍畢業照的時候，林月花會出現的。但是她沒有。她明明說的“再見”，怎麼變成再也不見了。
他扭扭捏捏地問範老師要了林月花家的電話號碼，但電話撥通之後，只聽到了林月花一聲疲憊“喂”，便嚇得楞在原地不敢說話，最後林月花掛掉了電話。
他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了話又有什麼用。他做事沒過腦子，只是一腔熱血打過去，但最終還是灰溜溜地跑了。
電話被掛斷之後，李莊生忽然生出一種恥辱感，他把通話記錄刪了，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後來他在推某個galgame時，遇到了一個類似於班長的角色，黑框眼鏡，學習認真，還綁着麻花辮。
李莊生記得那個麻花辮，林月花最後來學校那天，就綁着一個麻花辮，這對於一向隨意的她而言，算是“精心打扮”了。
李莊生推gal都是速推，只看文本，不會等語音播放就下一頁，甚至有時候乾脆按Ctrl鍵快進。唯獨那次，他慢慢地聽着班長的每一句語音。雖然這個cv和林月花的聲音並不像。
只是李莊生玩着玩着發現，這個班長只是個戲份多一點的女NPC，這個遊戲，根本進不去她的線。
李莊生爲此上網找了無數攻略，依然沒有奇蹟發生。遊戲程序和文本是定死的，她就是一個和男主沒有結果的NPC。
那款galgame既沒有續作，也沒有FD。關於那個角色只有幾張cg圖，她穿着水手服，還挺好看的。
李明華他們從蘇州回來，推開門，李莊生正對着那張cg圖發呆。
“唔……”
李莊生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身上的外套無聲滑落。
“醒了？”耳邊響起一道淡然的聲音。
李莊生下意識地尋聲望去，不由得一呆。
一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坐在陽光下，淡淡地看着他，嘴角似乎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麻花辮反射着太陽的光澤，金光熠熠。
“醒了就看會兒單詞，今天要是再像昨天那樣錯那麼多，我就要生氣了。”
“哦哦……好。”
李莊生終於從夢中回過神，頭頂的吊扇半死不活地空轉，微微吹起了書頁的一角。
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
李莊生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林月花挑眉看着滿臉笑容的李莊生。
“沒什麼，沒什麼。”李莊生笑呵呵的，“我只是想到了一句納蘭容若的詩。”
“什麼詩？”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林月花微微皺起眉，這句的意思不難懂，她只是不懂李莊生想表達什麼。
“哦對了，明天別穿這個了。”李莊生小聲說。
“爲什麼？”
“不是不讓你穿啦，偶爾穿穿就算了……你沒發現，別人總是盯着你腿看嘛。呸，這羣不要臉的色狗！”李莊生啐道。
“……好。”林月花沉默了片刻，輕輕摸了摸腿。
她心想，看得最多的人不是你嗎？
不過，既然李莊生不想讓別人看，那就算了。
“背單詞，錯誤少於五個我明天就不穿這身了。”林月花板着臉說。
“OKOK，讓你看看本天才真正的本事！”
“呵，笨瓜。”
從第二天開始，林月花果然沒有再穿水手服，她換回校服長褲，上半身隨意搭配老舊T恤。
祝枝雪也微微鬆了口氣，只是對李莊生更粘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來到七月中旬。李莊生每天都給林月花擦爽身粉，不過讓林月花憤憤不平的是，儘管她多番主動暗示，可李莊生總能巋然不動，居然始終守身如玉潔身自好。
曾晨她們不是說這樣他一定會忍不住的嗎，爲什麼他這麼堅定啊！祝枝雪心中煩惱，難道是自己魅力不夠？李莊生其實更喜歡林月花那樣又瘦又平的嗎？
可惡，明明自己也有在減肥……可是大小這塊是真的沒有辦法啊！
祝枝雪心中氣惱，這時李莊生和往常一樣從廁所回來，翻進教室，擦了擦剛洗完的手，神清氣爽地說：“好了，我們來擦粉吧！”
“今天不想讓你摸了！”祝枝雪語氣幽怨。
“爲什麼？”李莊生一怔。
“哼，不高興！”
“行吧，既然你不高興，那今天你自己來吧。”賢者狀態下的李莊生笑容很爽朗。
好嘛，我讓你不摸你就真不摸，一點猶豫都沒有！看來是真的不想摸，難道真摸膩了？
祝枝雪心裏更幽怨了，同時陷入到一種不安的恐慌中。她覺得身體是她最大的依仗，可如果李莊生連她的身體都膩了，將來還會愛她嗎？
“你怎麼啦？臉色不太好看，是不舒服嗎？”
李莊生伸手摸了摸祝枝雪的腦袋，並不發熱，而今天也不該是她的生理期。
“別管我。”祝枝雪賭氣地別開臉。
“着涼了？”
“沒有！”
“要是不舒服，我就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沒有不舒……”祝枝雪有些煩躁地否認，可話說一半，又忽然道，“我，我有點噁心，胃很難受。”
“果然還是着涼了吧。”李莊生關切地湊近祝枝雪，“走，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我就是胃不舒服……揉一揉就好了！”
“那我給你揉了揉吧。”
“好！”
空曠悶熱的教室裏，祝枝雪舒舒服服地躺在李莊生的懷中，優哉遊哉地吹着風扇，享受着李莊生給她的按摩。
“現在好些了嗎？”
李莊生的手在祝枝雪肚子上輕揉，她的肚子軟軟的，卻沒有許多贅肉。
“嗯嗯，好了一點。”
李莊生只好繼續給她揉捏，祝枝雪眯着眼睛。見李莊生如此上心，心情總是放鬆了些。
但她卻也沒有說停，躺在李莊生懷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來時，肚子上暖暖的，李莊生居然一直沒有停下。
“我睡了多久？”
“半個多小時。”
“呀……那你，也太累了！”
“我沒事。”
“你停下吧，我已經不難受了！”
李莊生遂停了下來，甩了甩酸脹的胳膊，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胳膊酸嗎？”祝枝雪心疼地抓起李莊生的手，“我給你捏捏吧！”
“不用了。”李莊生笑着搖頭。
“來嘛來嘛！”
祝枝雪揉捏着李莊生的胳膊，想到剛纔李莊生居然一刻不停地給她揉肚子，心裏就不禁泛起一絲喜意，這證明，他還是愛她的，對吧。
嗯，他肯爲自己做這些事，肯定還是愛的。
他是我的男人，我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祝枝雪心裏暗暗發誓，無論是林月花還是胡夢蝶，亦或是李休羽。誰都不能對李莊生出手。
“李同學。”
“怎麼啦？”
“你愛我嗎？”
“我愛你。”
“嗯嗯，我也愛你！”
祝枝雪在李莊生的嘴上親了一口。笑語盈盈。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
“我生下來就是爲了愛你的，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義，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所以，你一定要永遠愛我哦。”
祝枝雪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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