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路明非
“這有什麼謝的，他不也是我舅舅麼。”
楚光笑了。
“嗯，注意安全。”
楚子航垂下眼簾，低聲說道。
“沒事的。那個傢伙讓我當路明非的保鏢，就是知道我哪怕面對奧丁，也不會有事的。更何況，除了我以外，還有那個傢伙注視着這裏，不會有事的。”
楚光安慰楚子航。
楚子航點了點頭：“路明非我也有印象，施耐德教授讓我這段時間先安心準備，我和你去路明非家拜訪一下吧。”
……
狹小的房間內。
一臺破舊的筆記本旁，一名看起來衰裏衰氣但有些小帥的少年漫不經心地盯着破舊的筆記本屏幕。
筆記本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頗爲古老的遊戲，星際爭霸的遊戲界面。
現在正是蟲族和人族大戰的關鍵時刻，一隻只的的小狗奮勇而上，圍攻人類的機槍兵。
對方顯然是一個絕頂高手，一手機槍兵用的出神入化。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十六字訣爐火純青，深得游擊戰的精髓。
但路明非也不賴，愣是在機槍兵天克小狗的情況下打了個平手，戰況焦灼，十分激烈。
但如果對面的高手兄如果看到路明非是怎麼操作的，那一定會大罵一聲變態，然後再也不和路明非玩了。
無他。
路明非是用那臺古老的IBM筆記本上的小紅點玩的，操作的時候一臉我就是消磨時間的漫不經心，全程都在神遊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
當然是在想陳雯雯了！
當然，如果有人問起路明非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他總覺得，如果喜歡一個女孩，那就默默地把她放在心底藏起來。
他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喜歡陳雯雯。
只是，爲什麼陳雯雯還不給他回消息呢？
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路明非甚至還切出遊戲界面，去看一眼QQ。
QQ裏，那個帶着棒球帽的女孩頭像依舊是灰色的，絲毫沒有跳動。
就這樣，在路明非漫不經心地操作下，他不出意外的敗了。
屏幕上最後一幕，人類的十二艘巡洋艦以大和炮聚焦射擊，把他的母巢化作一灘血水。
聊天頻道里，對手得意洋洋：“大頭熊你操作確實不錯，只是可惜遇到了我，人類打蟲族就應該出機槍兵……”
“嗯嗯，老唐你說的真對！學到了，學到了！”
路明非面無表情的打下這幾行字，隨後切出遊戲界面，可惜，QQ上陳雯雯的頭像依舊是灰色的，沒有跳動。
路明非再度切迴游戲，老唐見他服軟，就越發得意洋洋，熱情的教他星際爭霸的操作。
路明非從善如流，配合對方裝X。
沒辦法，誰讓現在玩這個遊戲的人越來越少了呢？
而對面的對手，也是他的一個QQ好友，ID叫做老唐。
老唐是這個遊戲裏實力還算可以的高手，但沒他高，路明非只能扔掉鼠標，用小紅點來玩才能跟老唐打的有勝有負。
他實力全開的話，確實能吊打老唐。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老唐也肯定像別人一樣，再也不跟他玩了。
而他的另一個朋友G雖然是唯一一個他接上鼠標才能打得有勝有負的對手，但他卻不經常在線，因爲要出攤去幫老爹賣拉麪。
這樣一看，除了老唐還會有誰跟他一起消磨等待陳雯雯的時間呢？
其實仔細想想，也蠻滑稽的。
路明非長這麼大，只有兩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好朋友。
一個是身在布魯克林的老唐，另一個是在東京的G。
老唐是個無業遊民，布魯克林知名街溜子，領社會救濟，天天閒得發慌，在星際爭霸頻道的聊天室瞎晃悠。
而G更慘，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東京，每天上完學後，還得陪着老爹一起開車賣拉麪，連個固定攤位都沒有。只有在每週休息的時候，纔會有時間開一把星際爭霸，和自己、老唐聊聊這一週的辛苦生活。路明非已經腦補到一個悲慘的勵志打工少年形象了。
算了，就算是今天等不到陳雯雯，有老唐陪着也不錯。也不知道G那邊的生意怎麼樣。
路明非想着，又和老唐開了一把。
沒錯，今天是路明非十七歲的生日。
不過，一般情況下，是沒什麼人能記得這一天的。
路明非的老爸老媽在國外工作，常年不回家，將他丟在叔叔和嬸嬸家寄養，自然也不會想起來給他過生日。
而嬸嬸就更不必說了，下雨的時候，都能忘記接他，更何況是他的生日呢？
自從他到了嬸嬸家，就再也沒有過過自己的生日，每年的生日都是和堂弟路鳴澤一起過。
嬸嬸會買一個大大的蛋糕，然後上面寫的大大的路鳴澤生日快樂。
然後讓路鳴澤和路明非一起吹蠟燭，就當做是也給路明非過生日了。
就連這臺破舊的IBM筆記本電腦，也是他和路鳴澤一起用。
當然，主要是路鳴澤在用，路明非只是趁着路鳴澤去上輔導班的時間才能上線和陳雯雯聊聊天以及和老唐、G打打星際。
雖然這麼說起來，他頗有一種寄人籬下的心酸。
但平常的時候，路明非並沒有什麼感覺。
畢竟日子怎麼過不是過？
但因爲今天他生日的緣故。
看着安靜無比的QQ，他感到有那麼一絲絲的孤獨。
路明非在班裏沒什麼存在感，因爲借住在嬸嬸家的緣故，也沒什麼錢去辦什麼生日會，也沒辦法邀請同學們來家裏來玩。
在班裏同學舉辦生日會的時候，他也不會去參加。
因爲他的零花錢就那麼多，參加別人的生日會是要回請回來的，但是他的零花錢也僅僅夠他去網吧再加上買一瓶營養快線的。
他的學習成績也並不理想，未來能上個一本二本就頂天了。
班主任也不喜歡他，覺得他是秤砣，拉低了整個班級的平均分。他在班裏就像是一個局外人。
小透明。
總而言之，他就是這麼一個衰仔。
而他這個衰仔在生日這天只有一個願望，他在等陳雯雯的那句生日快樂。
就在去年進入仕蘭中學的時候，他第一眼就鎖定了在窗戶邊的白色棉裙女孩，女孩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在安靜的閱讀，金色的陽光打在少女的頭髮上，那畫面美得像是一副油畫。
路明非瞬間覺得，這是班裏乃至他人生中見到的最好看的女孩。
而在他生日的時候，油畫中的女孩親口對他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說來也很奇妙，他的爸媽從沒有給他說過生日快樂，他的叔叔和嬸嬸也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生日，可是，僅僅見了一面的陳雯雯卻記住了。
陳雯雯不僅記住了他的生日，還邀請他進入了文學部。
他是陳雯雯開口邀請的唯二的男人。
另一個就是此獠當誅榜的第二名，趙孟華。
但不管怎樣，陳雯雯是第一個關注到他的人，從此以後，他就成爲了陳雯雯的忠實簇擁。
哪怕是趙孟華經常以此調侃他，他也當做耳旁風。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別人嘲笑他，戲弄他，他過幾天就忘了。
但如果別人對他一點好，給他一點溫暖，他能記一輩子。
他在前幾天故作不經意地在陳雯雯面前告訴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陳雯雯笑着說今天一定會給他送生日禮物。
對於生日禮物什麼的，路明非倒並不是很想要，他只是希望，在這一天，能夠聽到陳雯雯親口對他說生日快樂。
當然，如果陳雯雯沒有時間，在QQ上說一句也是一樣的。
只是，他已經等了好久，陳雯雯的頭像怎麼還是灰白色沒有跳動呢？
這樣美麗溫柔的女孩肯定是不會忘記他的生日的，可能……因爲她今天很忙？
“路明非！路明非！你都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電腦！一點都不知道學習，在你身上花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嬸嬸地大嗓門驚天動地：“去買一箱打折的袋裝奶，半斤廣東香腸，回來之後把菜給擇了，你弟弟的輔導班馬上就放學了，我去接你弟弟，我回來之前記得把奶給熱了！”
路明非一疊聲的答應着，他嘆了口氣，只能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陳雯雯的頭像，就關閉了電腦——等路鳴澤回來，屬於他的電腦時光就結束了。
路明非隨手點了關機，一溜煙兒的走了出去。
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在緩慢關閉的QQ上，一個ID名爲老唐，流裏流氣的熊貓頭像忽然跳動起來：“兄弟，祝你生日快樂……”
而在另一邊，ID爲G，死魚眼罩着白布的鴨子頭像也跳動起來：“明明，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我會上你家拜訪並慶祝你的生日，對了，除了我之外，還會有一個驚喜的客人……”
商場。
傍晚。
“這些東西應該夠吧？”
楚光收起手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深藍色的帕拉梅拉後備箱幾乎要成了商場的倉庫，什麼高檔的葡萄酒、扒雞、滷牛肉、雞蛋、牛奶、橄欖油什麼的塞的滿滿當當的。
當然，佔空間最大的是一個造型頗爲華麗的水果奶油蛋糕，上面用紅色的果醬寫着：“路明非，生日快樂！”
在昂熱給楚光發的資料中，清晰明瞭的記錄了路明非和叔叔嬸嬸一家的資料，今天正好是路明非的生日，楚光和楚子航覺得，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就過去拜訪。
這輛裝貨的深藍色帕拉梅拉是楚子航繼父的，作爲上市公司的老闆，鹿天銘平日裏都是讓司機開大奔的，所以這輛帕拉梅拉一直在車庫裏閒置，只有楚子航在開。
“應該夠了，不夠的話，我們下次再多送點。”
楚子航從駕駛位探出頭來，他帶着黑色的墨鏡，零碎的黑髮下面是硬朗的線條，看起來冷酷無比，帥的就像是在拍帕拉梅拉的宣傳片。
“行，我們走吧。”
楚光摸了摸下巴，感覺確實也差不多了。
他打開車門，鑽進副駕駛，車門重重合上，發出類似子彈上膛的聲音。
帕拉梅拉尾燈亮起，化作一道亮眼的藍光，匯入車流，向路明非嬸嬸家的方向駛去。
……
傍晚。
路明非嬸嬸家。
客廳裏的橘黃色燈已經打開，路明非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盆泡在水中的芹菜，餐桌下面則是一個垃圾桶。
路明非正在苦逼兮兮地擇芹菜，嬸嬸打電話了，要路明非擇完菜後再把米煮上。
路明非估摸着時間，很快將菜擇完，洗好，又煮了一大鍋米飯。
之後，他擦了擦手，將客廳裏的燈都關掉，只留下一個昏黃的小燈。
如果不這樣的話，嬸嬸回來之後又要嘮叨電費了。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防盜門就傳出了鎖孔插入鑰匙的聲音。
隨後，路明非那位身高170體重170的堂弟便挺胸疊肚地走了進來。
“路明非，幫我拿一下。”
路鳴澤毫不客氣地喊着堂哥的名字。
路明非早就習慣了路鳴澤喊自己名字，他毫不介意地上前接過手中的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裝袋：“這是買的什麼？”
路鳴澤沒搭理他，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你表弟今天輔導班考試，考了前幾名，這不獎勵這個臭小子，正好，他又長身體了，就給他買了兩套衣服……”嬸嬸進門隨口說道：“路明非，菜擇好了沒？”
“好了好了。”路明非忙不迭地點頭。
“那行，跟我去廚房搭把手。”嬸嬸說道：“一會兒等你叔叔下班回來我們正好喫飯。”
“好嘞。”
路明非擼起袖子，揚起笑臉。
這些事情在他的生活中已經是日常了，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寄人籬下呢？
有一口喫的，對他來說就很不錯了。
至於今天生日的事情，他一個衰仔，沒有人在意那不是很正常嗎？
……
很快。
在嬸嬸喋喋不休地嘮叨中，餐桌上擺滿了菜。
芹菜炒牛肉、西紅柿炒蛋、清炒時蔬、白灼蝦、玉米排骨湯、廣式臘腸香菇炒飯。
這裏面一半都是路明非的功勞。
而就在所有菜上齊的時候，大門也在這個時候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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