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一場對於青春的盛大告別
“大概就像是底下的他們一樣吧。”諾諾看着下面輕聲說道。
此時，大廈下面，一名穿着OL制服，抱着一堆資料，穿着高跟鞋的女性正拿着電話飛奔，一個不慎摔倒在地，資料散落了一地。那女孩沒有哭，在地上緩了一會兒就努力爬起來，收拾已經被風吹散在各個地方的資料，周圍的行人匆匆從她身旁穿過，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停留下來幫她。
“不過，如果有的選的話，我寧願和她一樣。”
諾諾輕聲說道，但話語聲已經近乎不見。
楚光沒有聽到諾諾的話，他看着下面的女孩輕聲說道：“是啊，普通人的生活就已經很艱難了，就沒有必要給他們增加難度了。
不是路明非是我的什麼人，而是沒有必要給他一個根本就沒有希望的希望。
如果路明非能夠表白成功，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會開車帶他到陳雯雯樓下，塞給他一束玫瑰花，讓他對陳雯雯的窗戶大聲喊出自己的心意。
可是，上次面試的事情你也聽說過了，陳雯雯爲了趙孟華放棄了卡塞爾學院的面試機會。路明非是怎麼樣都沒辦法撼動的，反而是在給自己給陳雯雯找麻煩而已，根本沒有必要。
路明非雖然看着窩囊了些，但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他已經做了在他最大的努力，一個爸媽不在身邊，寄人籬下，身上窮的叮噹響卻生活在有錢人云集的私立貴族高中的衰仔，他已經做到極限了。
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也改變不了周圍的環境，唯一能夠改變的就只有他自己，所以他才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
既然已經這麼慘了，又何必讓他再添一道傷疤呢？
就讓陳雯雯在他的記憶中熠熠生輝不好嗎？”
楚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說，爲什麼我一定要幫路明非，可能是因爲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吧。
誰沒有過幾段像狗一樣狼狽的青春呢？”
諾諾轉過頭來，詫異的看向楚光，眼前這個跟楚子航極爲相似的男孩看起來是那麼憂傷，就好像，他真的有那麼幾段像狗一樣狼狽的青春一樣。
如果不是她在諾瑪上看到了楚光的資料，她還真就相信了。
但楚光的表情是那麼的真摯，還是讓諾諾將原本要調笑楚光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我明白了，但你有沒有想過，路明非是怎麼想的？”諾諾說道：“愛一個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尤其是那種心裏只有一點溫暖的衰仔，在他十八年的生涯裏，陳雯雯就是他心中唯一的光。
第一次見面，你知道我是在什麼地方遇到路明非的麼？
是在麗晶酒店的女廁，他蹲在女廁所的門後，拿着他父母給他的信，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我問他，你喜歡一個女孩，沒有給她送過花，送過禮物，和她一起看過電影，還能更沒出息一點嗎？
更何況，陳雯雯根本不喜歡他，就別做夢了。
你知道他是怎麼跟我說的嗎？
他說，如果他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卻永遠都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嗎？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選擇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要有感人的背景音樂，要有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他要手捧着鮮花，堵上自己男人的尊嚴和未來，大聲地像陳雯雯表達自己的心意。
畢竟，如果不表白，那麼陳雯雯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喜歡她，表白的話，說不定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如果失敗了，大不了就帶着遺憾進入卡塞爾學院。
反正他的人生已經這麼衰了，那在青春最後的結尾，一定要來一場屬於他的高光時刻！
他都這麼說了，我和古德里安教授還能說什麼呢？
不是我們慫恿他去向陳雯雯表白，而是他本來就想着向陳雯雯表白。”
諾諾看着大廈下面已經收拾好，一瘸一拐着向前方走去的女孩輕聲說道：“他自己的事就讓他自己決定好了。
普通人的生活就算再慘，他們也有勇氣收拾自己一片狼籍的人生，不是麼？”
楚光沒有說話，其實諾諾說得沒錯。
一個衰仔想要在他青春的末尾給自己一個高光時刻有什麼錯呢？
只不過，在原來的時間線裏，路明非那可不是高光時刻，而是跌入了他十八年人生以來最深的谷底。
“你爲什麼對路明非這麼好？”諾諾突然轉過頭，直勾勾地看着楚光：“難道是因爲……？難怪你拒絕了這麼多女生。”
諾諾恍然大悟，但眼角的狡黠笑意還是暴露了她。
“或許是在爲未來做準備吧。路明非是我選擇的戰友。”楚光輕聲說道：“有人說過，某個偉大存在註定要從時間線上歸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萬軍之戰中，我希望我背後站着的是路明非。他的眼睛裏可是藏着獅子的。”
“爲什麼不是楚子航？如果說路明非眼睛裏藏着獅子，那楚子航恐怕是藏着一頭暴龍吧？”
諾諾問道。
“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楚光說道：“楚子航不會站在我的身後的，他只會站在我的身前，替我擋住一切，直到自己死去，但路明非不一樣，他會跪下來求我不要死。”
“聽起來還是路明非更窩囊一些啊……”
諾諾若有所思。
“總之，我會和路明非再打一個電話，勸他不要去告白。畢竟，說不定等他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就會有一個金髮三無辣妹在等他呢。到時候他就會忘記陳雯雯了。”
楚光準備離開。
“那就祝你好運咯，楚光師弟。喏，泡泡糖喫不喫。”諾諾伸出手，伸向楚光，陽光下，諾諾的手瑩白如玉，甚至能看得到裏面細細的青色筋脈。而在她的掌心上，一塊泡泡糖置於正中。
“謝啦。”楚光拿起泡泡糖，不經意間觸及到了諾諾的掌心，她的手掌還是那麼冰涼，就像是從沒有熱過似的：“古德里安教授說過你不喜歡和別人進行肢體接觸。”
“沒錯，但是你不一樣。”
諾諾點頭。
“我不一樣？”
“如果說我對於這個世界，是冷眼看人間的話，你是要比莪對於這個世界更加疏離的，或者說，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就像是一個遊樂園，什麼時候玩膩了，說不定你就會像弄壞玩具一般，把這個世界弄的一片狼藉。雖然我對於這個世界沒什麼感覺，也無所謂。但是它畢竟是我媽媽存在過的地方，所以我得多給你一點兒愛，讓你對於這個世界不至於討厭。所以不用謝我啦，楚光師弟。”
諾諾背對着楚光，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反而掩蓋住了她的表情。
“是嗎？那看來我要感謝你的博愛咯。”
“江湖兒女，不用在意那麼多啦。”
諾諾一臉豪氣地擺擺手，示意楚光快走。
楚光深深地看了諾諾一眼，離開了天台。
不愧是最頂尖的心理側寫師，諾諾說的沒錯，他現在確實有與整個世界爲敵的能力，法律已經束縛不了他了，現在能束縛他的只有他心中的道德準則。
“喏，出來吧，你聽到楚光的話了？陳雯雯幾乎是百分百會拒絕你哎，你還要去告白嗎？不如去卡塞爾學院，說不定真的會有金髮碧眼的三無辣妹在等着你哦。”
諾諾沒有回頭，卻突然對着空無一人的天台說道。
“聽到了，聽到了，但是我還是決定試一試，哎呀！”
就在這時，天台上其中一個冰箱包裝紙箱突然翻倒下來，路明非從裏面像條毛毛蟲似的蛄蛹了好半天才鑽出來。
諾諾捂臉：“你還能再衰一點嗎？”
“沒辦法，我就是一個什麼都做不好的衰人嘛。”
路明非訕笑着，捂着腦袋爬起來，他也有些尷尬：“諾諾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願意去卡塞爾嗎？
其實我不去卡塞爾學院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我沒有能力，我怕成爲他們的拖累。
他們從事的工作太危險了，我怕像上次那樣，成爲師兄和老大被挾持被要挾的工具，我幫不到他們。
其實這次告白也是他們給了我勇氣，就算告白失敗了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會死。
但如果我去了卡塞爾，我真的怕有一天，看到因爲我，他們死在我面前。
而我只能跪下來求他們不要死……”
路明非的眼睛被籠罩在陰影中：“所以如果能告白成功就好了，如果能告白成功，我就有理由留在這裏，不會成爲他們的拖累了……這麼多年，只有老大和師兄對我這麼好……”
諾諾吹了個泡泡糖：“算了，真不瞭解你們男人，一個個彆扭的要命。”
夕陽下，諾諾走掉了，留下路明非在天台站了很久很久。
……
麗晶酒店。
會議室。
此時的會議室已經不復往日的高級感，亂七八糟的筆記本和各種茶水飲料擺放在會議桌上，偌大的長條橫幅在會議室裏拉了起來：路明非告白大作戰！
“準備好了麼？”
楚光坐在主位上，一臉嚴肅地看向招生小組的所有成員。
“沒問題，校工部的成員已經到位，陳雯雯、趙孟華、包括徐巖巖和徐淼淼身邊都有我們的人在監控，電影院已經被我們包場，電影院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換成了我們的人！”
葉勝帶着黑色耳麥，對着楚光一臉嚴肅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這邊正在監控趙孟華的行動軌跡，保證讓趙孟華這輩子都到不了電影院！”
酒德亞紀帶着黑色耳麥，笑眯眯地說出了對趙孟華無比殘忍的話，她的面前放着一臺大大的筆記本，筆記本上則是一張巨大的電子地圖，地圖上，一個個紅色的小點正處於不斷地移動當中。
“諾，這是黑太子集團友情贊助的一整車玫瑰花，包裝盒雖然俗了點但還算是有心意，是一臺紅色的法拉利。”
諾諾說着，將法拉利鑰匙拍在桌子上。
“那我呢？那我呢？”古德里安教授舉手，他一臉茫然的左顧右盼：“楚光，你怎麼沒給我安排什麼任務？”
“古德里安教授，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還需要你在這間會議室裏居中坐鎮，你可是我們的鎮室之寶，怎麼能輕舉妄動呢？只要你在這間會議室裏，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我們幾個如此鎮定，可都是因爲你在這幫我們鎮着呢！”
楚光一臉的語重心長，情真意切。
“原來我有那麼大的作用啊！”古德里安教授被楚光誇的面上有光，不由得又挺了挺肚子：“楚光你放心吧，接下來我會繼續坐鎮會議室，你們放心大膽地幹！”
“好！”，楚光的眼神堅定：“現在我宣佈，路明非告白大作戰計劃，現在開始！”
說完，他便和諾諾、葉勝以及酒德亞紀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只剩下古德里安教授一個人挺胸疊肚，眼睛瞪得發亮，活像是戲臺上的坐鎮中軍的老將軍，看起來着實威武不凡。
楚光離開會議室向外走去，他離開天台之後，其實並沒有再給路明非打電話。
他仔細想了一下，諾諾說的其實並無道理。
一個衰仔，想要再自己青春末尾的時候，高光一把，這樣有什麼錯呢？
既然路明非想，那作爲路明非的兄弟，楚光就沒有理由不幫他。
畢竟，路鳴澤已經說過了，不管時間線如何變動，黑王尼德霍格註定會從時間線上甦醒，將整個世界毀滅。
而路明非和路鳴澤都是無比期望殺死黑王的東西。
有這個理由就足夠讓楚光幫路明非實現願望了。
等到尼德霍格甦醒的時候，楚光知道，只有路明非是那個能夠站在他背後，與他一起並肩戰鬥的人。
昂熱不行，楚子航也不行。
哪怕是現在的路明非，只要有不要死的言靈在手，他就能完美的彌補楚光唯一的弱點。
楚光知道，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他和路明非的路將會越來越坎坷。
既然如此，那就給路明非一場盛大的告白儀式，當作他青春的落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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