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來此的目的
屋內傳來老天師平靜的傳喚聲。
“那麼我就進去了，放心一會兒就出來。”
張楚嵐微笑着做出一副讓人放心表情，朝着一旁的馮寶寶叮囑道。
“哦……要是那老牛鼻子爲難你你就大聲喊救命。”
“呵呵，放心寶兒姐，沒事兒，老天師不是那種人。”
張楚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以老天師的修爲這話肯定是被聽見了，還好老人家度量大沒有當真。
張楚嵐走上臺階，道觀的門像是感應到他的到來緩緩張開迎接他。
他回頭看了一眼默默的站在原地的馮寶寶。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等着。
“放心吧，寶兒姐，天師這位我纔沒什麼興趣呢……一定會回來的。”
張楚嵐心中這樣想着，臉上露出笑容，朝着門外的人影豎起了大拇指，直到大門緩緩閉合，才轉身朝着道觀深處走去。
最深處的房間裏，張之維背對着房門看着空無一物的牆壁，沒有人知道這個老人在想些什麼。
張楚嵐進屋後輕輕關上門，然後朝着面前的老人躬身行禮。
“師爺，按照約定，我已經取得了天師繼承的資格，並且再次來見您了……可以告訴我了吧？關關於當年甲申之亂的內情。”
“座。”
面對張楚嵐的問題，張之維只是緩緩轉身，指着早已準備好放在地上的蒲團說了這一個字。
“……”
張楚嵐聽話的坐下。
他以爲老天師是想讓他坐下來慢慢聽講，但坐下後他卻有些疑惑了。
因爲這房間裏只有這一個蒲團。
他坐了就代表老天師沒得坐。
這……他有什麼資格讓坐在這讓老天師站着講話的啊？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眼前這個老人似乎並不是希望他坐下聽回答。
或者說老天師根本就沒準備回答他的問題。
“楚嵐，你覺得要怎麼樣纔算是天師呢？”
張之維看着已經盤膝坐好的張楚嵐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說話的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之炁從他身上開始涌現。
這股炁讓張楚嵐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嶽。
他想要起身，但面對此刻的老天師他卻完全無法動彈。
“師爺您這是……”
“先回答我的問題……”
張之維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能當天師？是龍虎山上最能打的？還是最精於權謀之術的？亦或是最受人愛戴的？”
“我不知道……”
張楚嵐有些腦瓜子嗡嗡的搖頭，其實他很想說‘這幾樣您好像都佔全了’，不過說出來估計得捱揍，所以他還是選擇了裝傻。
“這些都不是。”
張之維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身上運起的炁也越來越讓人震撼，那金色的氣息甚至掩蓋過了屋裏的燈光，將整個屋子的明亮程度再次提高了一個度。
“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當天師並沒有什麼硬性要求，只有被上一任天師承認的人，纔算是天師！這個承認並不是口頭上或者弄些浮誇的儀式之類的東西……而是要實實在在的接受上一任天師所傳之祕道——天師度！”
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不用想張楚嵐也大概猜出了老天師接下來想要幹什麼。
好傢伙，難怪要讓他坐下，這是要準備傳功啊！
現在的老人家們都怎麼了？一個個衣鉢都沒人要了嗎？排着隊白給！
“張楚嵐……今日我就傳你天師度……”張之維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自此你將成爲我的繼承人，也就是……龍虎山的下一任天師！”
······
“唉……沒想到最後還是讓那碧蓮得了優勝啊，以後那傢伙會成爲天師嗎？咱們龍虎山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兩個巡夜的道士一邊議論着一邊走在山道上。
但是很快他們便停下了腳步。
因爲前面有人擋在山道前。
“幾位……大會已經結束了，還沒有離開嗎？難道是迷路了？”
兩個道士看着眼前的人皺起了眉頭。
這場大會最後一場根本沒人看，可以用不歡而散來形容了，按理來說該走的人都已經走光了纔是……而這幾個傢伙鬼鬼祟祟的在這裏晃盪，絕對有問題。
“迷路？道爺，您也許是有些糊塗了啊……這下山的山路就那麼一條。”
來人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下一刻，這幾人身上突然間開始發生變化，一層像是障眼法一般的炁逐漸散去露出了幾人真正的模樣。他們臉上皆帶着陰狠的笑容，目光中透着難以掩飾的殺意。
“既然碰上了……就陪我們玩玩兒唄？”
“敵襲——”
呼喊聲突然間戛然而止，從這一刻起，龍虎山上的安寧徹底被打破。
······
莎莎——
張靈玉獨自一人走在樹林中。在夜色中他那一席白衣顯得尤爲惹人注目。
穿過樹林來到一處開闊的空地，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嘖嘖嘖，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出來散步，靈玉真人真是好雅興啊？還是說……您是想偷偷聯繫白天剛剛得到的寶貝功法嗎？”
一道調侃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迴盪在空地上。
“出來吧，我都等你們好久了。”
張靈玉淡淡的朝着身後的方向撇了一眼，“從我拿到通天籙的那一刻起你們就一直盯着我，難道我一個人出來你們也不敢現身嗎？”
“嘿嘿……真是盛情難卻啊。”
幾道身影從樹林中緩緩走出。
“沒想到靈玉真人如此爲我們着想，這倒是挺讓人爲難的吶。”
老人手裏挫折念珠，佝僂着背，一身深藍色的工裝服看上去有些洗得泛白。
他帶着和工裝服成套的帽子，帽檐遮住了他低着頭的眼睛，只能看見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既然靈玉如此明理也應該知道我等來意吧？只要你將通天籙的副本留一份下來，那咱也不爲難靈玉真人了。”
“你們是？”
張靈玉轉過身，無視了對方看似貼心的建議，淡淡的問着。
“全性。”
搓着念珠的老人毫不在乎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似乎有恃無恐。
“你的住所我們已經翻過了，沒有發現通天籙，你應該把它帶在身上了吧？畢竟那是別人借你的東西，的確應該好好保管纔是……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只要靈玉真人配合，我們就不爲難你，畢竟你也不想人家找你要回東西的時候拿不出來吧？”
老人說話的語氣看似溫和，但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威脅。
可一旁的另一個綠髮的少年卻覺得這老頭還是太過柔和了。
“老苑頭，我們全性的人要什麼東西，還用得着跟人講條件嗎？”綠髮少年面色有些陰沉，“您可別擅自做決定啊，萬一靈玉真人真的答應了你……”
嗖——
話音未落，一陣破空聲突兀的響起。
綠髮少年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張靈玉面前。
他的臉上露出略顯瘋狂的笑容，擡起的手猛然揮下，毫不留情。
“——我可就沒有動手的理由了！”
張靈玉見此也擡起手迎敵。
渾濁的陰雷在他掌心凝聚，瞬間就迎向了對方轟來的掌。
兩人的手掌一觸即分，令人驚訝的是張靈玉似乎是落了下風，身形倒退出去好幾米的距離才堪堪停下。
“嘖。”
綠髮少年甩了甩手掌，將沾在上面看上去有些噁心的黏着物甩掉，“一上來就用陰五雷嗎？靈玉真人還真是警惕呢。不過……好像也不過如此？難怪白天被人家公司的人一招就給秒了，笑死我了——”
“……”
面對對方的挑釁張靈玉只是緩緩擡起手看了看掌心。
“硃砂掌？而且修武不淺……”
看來他的判斷是對的。
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所以動手的時候最好保持安全的距離，這樣如果另外的人包夾他也有更多的應對時間。
“聽說這雷法還是你們天師府的什麼狗屁不傳之祕？就這！？”
綠髮少年得意的笑着，經過剛纔的交手，他似乎已經確定了眼前的張靈玉只是被人吹起來的花架子罷了，實際上根本沒多大本事，就連他都能輕易擺平！
而現在，他就要證明這一點！
只要打敗了張靈玉，那麼他在全性中的地位就能蹭蹭蹭的往上漲，就不用再看什麼‘四張狂’的臉色行事了！
然而，他好像搞錯了一點。
面對再次襲來的手掌，這一次張靈玉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警惕。
已經離其他幾個全性的人有了一段距離，那麼他有信心在其他人支援之前，先解決這個小子。
“咯——”
骨骼頓挫的聲音響起。
綠髮少年驚訝的看着自己被張靈玉捏在手中的手掌。
怎麼回事？這傢伙剛纔還被自己一掌擊退，怎麼現在這麼輕鬆就把自己的攻擊接住了呢？
“你的硃砂掌看上去也有十幾年的功夫了……難道就這點能耐？”
張靈玉毫不留情的將剛纔的嘲諷還了回去，並且手中微微用力。
“咔——”
骨折的聲音傳來。
“啊啊！！！”
此刻綠髮少年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張靈玉之所以會在白天的比試上被公司的人秒不是因爲張靈玉太弱了，而是因爲對手太強。
至於白天張靈玉面對的那個怪物究竟有多強他不會清楚，因爲他在張靈玉面前都只有被秒殺的份。
痛苦的慘叫後，綠髮少年撲倒在地上掙扎着，但是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再次站起來。
“怎……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會感覺渾身無力？”
“真是個不懂事兒的毛頭小子……”
老苑頭看着被一招放倒的少年微微嘆了一口氣，“水髒雷陰損無比，從雷接觸到你的身體的那一刻開始，陰炁就已經鑽入身體腐蝕你的身體了，你以爲隨便甩兩下就能完事兒了？
也不想想老夫爲什麼他態度那麼好，真要那麼容易得手，還用得着嗎？我只是不想費太多力氣而已罷了……能和和氣氣解決，爲什麼非得動手呢？您說是吧？靈玉真人？要不……再考慮考慮老夫的建議？”
“……”
張靈玉沒有回答，代替他回答的是他身上涌現的金光。
“唉……”
看着運氣金光咒的張靈玉，老苑頭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得費些功夫了。”
······
“報告，潛入山裏的異人已經和龍虎山裏的其他人接觸，打起來了。”
公司的員工躲在陰暗處悄聲對着對講機說着。
“不用管，繼續探測。”
“明白。”
“再重複一次，一切以探測龍類和屍守埋藏的位置爲優先，異人的事情不用去管。”
龍虎山深處搭建起的臨時指揮室中，嶽驍在下達命令之後放下了手中的對講機。
“看樣子你們的工作挺辛苦啊？”
背後傳來了調侃的聲音。
嶽驍聞聲無奈的轉身。
銀髮的老人正坐在木桌前捧着茶杯細細品着茶，指揮室是臨時搭建，所以木桌只是普通的木桌，茶葉也算不上上等，可即使是在這樣的條件下這個老人身上的氣質依舊顯得格外優雅。
“爲人民服務，不辛苦。”
嶽驍一本正經的回答着。
“呵呵……”昂熱輕輕笑了笑，“多少年了，你小子還是那麼古板。”
“不，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嶽驍微微搖頭。
“哦？包括收容那樣的怪物，也算是該做的嗎？”
昂熱微眯着眼睛饒有興趣的問着。
“……”
嶽驍面對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隨後點頭，“我不認爲那是怪物，在我眼裏，他只是個善良的孩子。”
“你猶豫了。”
昂熱輕輕笑着。
“面臨重大的抉擇之時誰都會猶豫，誰不是在迷茫中摸索着前進的呢？”
嶽驍淡淡的回答着，“好了，閒聊到此爲止。我們還是來說正事兒吧。”
“也對……”
昂熱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點亮的黃金瞳，還有令人駭然的殺意。
“其餘的事情都可以先放着不管，屠龍，纔是我們到此的意義。”
“還好意思說我……多少年了？你不也是一點沒變嗎？”
嶽驍苦笑着搖頭，他知道雖然平日裏這個老人看上去和藹可親，但這纔是眼前這個老人的真面目，一個一心復仇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屠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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